《赞颂丰碑》懒大鹅L

7、超前消费3

　　第四节.探测仪
　　米基扬睁开眼睛，浑身酸痛，像是被拆开重组过，脑袋里像灌了铅。他用力晃了晃头，驱赶着沉甸甸的昏沉感，目光扫向四周。眼前是一个巨大得令人心悸的白色空间，四壁纯白，向上延伸的天花板高得难以估量，至少有九米开外。没有明显的灯源，室内却弥漫着一种均匀而清冷的亮光，无处不在地笼罩着一切。
　　他挣扎着用手撑起身体，目光立刻锁定了身边那包紫色的错版薯片——正是它把自己拖进了这个鬼地方。
　　米基扬把它捡起来，包装袋上“540412”的数字编码清晰依旧，但生产日期的位置却变成了一团模糊的马赛克。这串数字……他心头一紧，这很可能就是出去的关键。他死死盯着，拼命在记忆里搜寻。眼熟，太眼熟了。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荒谬。他立刻掏出手机，指尖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微颤，在相册里飞快翻找——找到了！昨天拍的那张寻人启事照片：姜筝柯，性别女……生日：2054年4月12日。
　　“ 对上了……”米基扬低语，喉咙有些发干，“怪不得……怪不得里面装的是……”他猛地刹住话头，一股寒意悄然爬上后背。那里面根本不是薯片，是人！那个叫姜筝柯的姑娘，难道……
　　他下意识想报警，拇指悬在拨号键上，可屏幕顶端的信号格空空如也，网络标识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抿紧了嘴唇，默默把手机塞回口袋。目光再次落回手中的薯片袋，那抹紫色此刻显得格外刺眼。他下意识掂了掂——轻飘飘的。又晃了晃——里面一片死寂，连点碎屑摩擦的“沙沙”声都没有。
　　这不对劲。米基扬的心沉了下去。之前拿到的那几包错版薯片，个个都有分量，摇晃起来里面明显有东西。眼前这包，却像个空壳。爆炸的那一包，手感声音都正常，结果……里面是骨灰。那这包呢？编号是人的生日，里面却空空如也？还是说……里面装着更难以想象的东西？骨灰？残肢？光是这个可能性就让他胃里一阵不适。可万一……里面是线索呢？或者某种钥匙？
　　矛盾像无声的藤蔓缠住了他。他盯着薯片袋，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又放松。开，还是不开？这念头在脑子里反复拉扯，沉甸甸的。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视线投向白色空间深处那条向左前方延伸的路。算了。他决定暂时搁置这个难题。先把眼前的路探清楚。他攥紧薯片袋，小心翼翼地朝那条通道挪去。每一步都带着试探，全身的感官都绷紧了，提防着那股恐怖的吸力再次出现。短短几步路，他走得后背沁出冷汗，额角也湿漉漉的。直到他几乎要走出这个房间的边界，预想中的吸力依然没有降临。米基扬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一丝。
　　沿着这条同样洁白、空旷的走廊走了大概两三分钟，前方出现了一个拐角。米基扬立刻贴紧冰冷的墙壁，身体缓缓伏低，几乎是趴在了光洁的地面上。这样能增加点摩擦，他想，万一有情况还能快速缩回来。他屏住呼吸，开始匍匐前进，一点一点蹭向拐角。
　　到了拐角边缘，他慢慢探出半个脑袋，只露出一只眼睛，谨慎地向外窥视。
　　视野里，依旧是那条洁白得刺眼的走廊，向前延伸，尽头处连接着另一个同样色调的白色房间。空无一物。米基扬喉咙发干，他扭动身体，极其缓慢地脱下左脚的运动鞋，然后伸长手臂，小心翼翼地把鞋子伸过拐角——没有动静，鞋子没有被无形的手夺走。
　　他这才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感觉僵硬的四肢稍稍回暖。他站起身，干脆把右脚的鞋也脱了下来。一手一只，像举着两面古怪的盾牌，手臂尽量向前伸直，形成了一个既滑稽又带着点汗味的“危险探测器”。姿势虽然狼狈，但米基扬心里却有种笨拙但实用的踏实感。
　　他就这样举着两只鞋，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尽头的房间。布局与上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空旷得让人心头发虚。唯一的异常是房间一角，静静躺着一个巨大的椭圆形水池。环顾四周，再无其他出路。
　　米基扬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提着鞋子，朝水池挪去。随着距离拉近，一种奇怪的声音开始钻进耳朵。哗——哗——是海浪？他疑惑地看着眼前的水池，水面平静得像一块巨大的蓝色玻璃，没有一丝涟漪。可那声音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切。他甚至感觉到脚下传来一丝凉意，下意识低头一看——一小滩水渍不知何时已经在他鞋边蔓延开来。
　　一股寒气瞬间攫住了他。他猛地抬头！
　　眼前的水池——消失了！
　　原地只剩下一个黑黢黢、深不见底的洞口，仿佛巨兽张开的嘴。
　　米基扬的血液几乎凝固，他惊恐地转动眼珠扫视四周，身体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就在这时，一滴冰冷的液体“啪嗒”一下砸在他的鼻尖上。他触电般抬手一抹——是水！巨大的恐惧感迫使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巨大的水池，此刻正悬在他的头顶！
　　池壁清晰可见，里面的水不再是平静的蓝色，而是汹涌地翻腾着，卷起浑浊的浪花，猛烈地拍打着无形的边界，冰冷的水珠不断溅落下来。
　　米基扬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离开这里！快！
　　他死死盯着头顶那随时可能倾覆的恐怖水牢，身体开始一寸寸向后挪动。一步，两步……他惊恐地发现，随着他的后退，那悬在头顶的巨大水池似乎……在升高？离他越来越远了！这个发现让他稍微找回一丝力气，他开始加大后退的幅度，脚步加快，但依旧极力控制着落地的声音。
　　哗啦——哗啦——头顶的水声渐渐变小，那巨大的压迫感也随之减弱。快了，快退到门口了！他心中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就在此时——
　　“砰！”
　　后背结结实实撞上了坚硬冰冷的平面！
　　米基扬惊得浑身一颤，心脏狂跳。他慌忙扭头四顾——身后哪里还有门？只有一片无边无际、光滑得令人绝望的白色墙壁，严丝合缝，将刚才进来的通道彻底吞没。
　　他猛地转回头，看向房间中央。
　　那个巨大的椭圆形水池，正静静地躺在原来的角落，水面光滑如镜，波澜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