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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卷二 大江东去 ...

  •   一个声音传来:“想要探究真相,光靠敏锐是不够。关键是——不要相信任何人。”
      门口飞入一个身影,转眼之间将康先生制住。朱槿定眼瞧去,那人身形高大,黑衣劲装,斗笠遮住面容,腰间挂着一柄长剑,以及一块一指宽的古朴图纹木牌。
      “神捕温峤。”朱槿拱手。
      “呵,不愧是赵斜阳挑中的人,连我这种小人物都能认出来。”温峤抬起头,露出斗笠下方的脸。这是一张平平无奇的中年女人的脸,放在人群中完全不会引起人的注意,可就是这样一个泯然众人的女人,却是鬼市杀手榜上的“三生神捕”温峤。
      康先生一听来人的名头,完全没了方才从容自若的样子。他的身子抖动起来,瑟缩着。他的脖子被温峤紧紧扣住,双手被反扭在身后,沙哑着喉咙挣扎道:“我……我是神都将军府卫家大公子卫璧,你敢抓我……”
      温峤冷哼道:“卫公子,别慌。你父亲知道你不会乖乖回神都,特地派我来护送你回家。”她抬头看向朱槿:“那个老管家侍奉卫大相公多年,妻儿都在神都仰仗卫家过活,他哪有那个胆子敢逆上。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位卫公子一人所为罢了。”说着,便将康先生的头发捋起。
      康先生,应该叫卫公子,左脸白皙俊美至极,右脸坑洼丑陋至极,这样极端的两幅容貌并在一张脸上,实在是诡异。他挣扎着侧过头企图挡住自己的半边脸,却被温峤强行扭转过来,用整张脸对着屋内的人。他死死咬着嘴唇,闭起眼睛。
      朱槿从来不以貌取人,也不会对别人过分好看或丑陋的皮囊多加注目,她早就猜到半面公子的脸是如何模样,但真的见到了,饶是她也不禁皱起眉头。这不是评判他的理由,朱槿将目光转向温峤,问道:“老管家的金银珠宝,卫公子写了却被扣留的信件,还有卢小姐等人亲眼所见老管家的恶行,这都是他故意使然?可是为何?他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温峤抬高卫璧的下巴:“听到没有,你方才一通谎话将这位朱少侠骗地好苦,现在还不快为她解惑?”
      卫璧狠狠瞪了温峤一眼,温峤感觉到他的动作,便把他的脸转过去,让众人只能看到他的半张脸:“现在可以说了吧,半面公子?”脸侧过去了,哪怕是那张丑陋的脸面对着众人,卫璧似乎都不再颤抖了。
      温峤见他不说,勾起嘴角道:“老管家那些钱财都是卫家给的日常用度,只不过十年里两人永不了多少钱,才慢慢攒下许多。他在厨房里放着一本账本,上面记得清清楚楚。不过高贵的卫公子是不会进后厨的,也看不到那本挂在墙上的账本,是吧。”
      朱槿和卢小姐明明去过厨房,怎么也没发现这所谓的账本,难道此人比自己还早发现尸体……
      “老管家的衣物都是补了窟窿的,自己的茶具碗碟都是破的,可是给你用的都是上好的瓷器和锦缎。至于那封信就更容易露破绽了。你发现了吗?”温峤看着朱槿。
      朱槿点点头:“那张纸和上面的墨迹像是最近才写的。”
      康先生的脸色瞬间惨白。
      信里面有句话,说前几天老管家强迫自己出街,被人看到了脸,引起骚乱。卢小姐看到这话的时候愤愤地指着信纸说:“你看吧,我就说老管家不是好人!”
      可那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
      “临时伪造的一封信,是为了让所有人都以为老管家一直以来都在欺压你。你费尽心思做这些,是为什么?”
      温峤把他的下巴一拧,似乎又要将他整张脸对着众人,他忙叫道:“我说!我说!”他那塌陷了眼眶的眼睛转了几圈,来回逡巡一番,才哑声道:“谁让他处处管着我,只听我爹的话。我说了不要碰我的任何东西,他还是要来动我的衣物被褥;我不想见任何人,他不停唠叨要带我出去,甚至那群死丫头在墙上偷窥也不管。”
      卫璧因为自己的样貌被自己父亲送到祖宅,再也不想同任何人说话,整日关在房中郁郁寡欢。老管家经常给他带街市里买的小玩意,劝他出去走动走动。老管家是父亲的心腹,卫璧气急了,他打不了老的,就经常拿那小家仆出气。打得多了,他便捉摸出许多折腾人的法子,把小家仆给弄死了。老管家哪敢往外说,悄悄把尸体背到乱葬岗埋了。曲县就这么大个地方,做什么都有人能看到。那日埋尸的时候有个小叫花子看见了,老管家就骗他说小家仆生病死了,家里缺个能干活的,就这样把小叫花带进了宅子。小叫花乍见卫璧,惊为天人,就这么言听计从,卖力地干活。卫璧少了个出气筒,倒是找到了点其他的乐子。他对小叫花和颜悦色,关怀备至,在小叫花已经把他当神仙一样的人物时,他把小叫花叫到屋内,摘掉面具露出他的全脸,阴恻恻地笑着看着小叫花,就这么把人给吓死了。经此一事,老管家再不敢领外人进来,宅内所有事物亲力亲为,也无暇顾及卫璧了。卫璧却得了趣味,从卢小姐挖的小洞里用吃的玩的骗外面的小孩进来,弄死了好几个小孩子,埋在了院子里。
      第一个发现这件事的是卫大相公。他一下就看出了自己儿子的不对劲,挖出了那个尸坑,猜出了事情的缘由。老管家吓得瑟瑟发抖,卫大相公倒毫不在意,命人处理了尸体和痕迹,留了个会功夫的侍卫给卫璧,说:“以后要是想做什么,让他来动手。”
      侍卫有点功夫,特地跑到几十里外去抓小孩。卫璧却觉得无趣了,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样胡作非为,闲得无聊开始教小孩子念书识字。慢慢的,小孩子竟知书达理起来,十足像个书童。卫璧恶念又起,摘下面具,谁知小孩被吓了之后立刻恢复神色,郑重地说:“皮下三寸皆是一样的白骨,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都是那个给我饭吃教我识字的卫公子。”卫璧夹起暖炉中的炭火:“既如此,你这皮囊也可以不用了。”
      卫璧身边多了几个容貌可怖的书童,又开始想起多年不见的卢小姐。他摘下面具散落头发,扮做落魄书生偶经此地,被卢小姐赠了一口饭,便留下来替她写书。晚上他是绝色的卫公子,躲在屋内不愿见人;白天他是丑陋的康先生,走在路上惹人侧目时,他便温和地笑着,直盯得别人不好意思转过脸去。
      “那你好好做着你的康先生,为何突然要走?是与前些日子神都来的那封信有关?”朱槿问。
      温峤赞赏地看了她一眼,道:“神都崔家在替大小姐崔满求亲,京城适龄的公子几乎踏破崔家的门槛,卫家也想攀这门亲事,所以来信催卫璧动身回京。”
      朱槿沉思了一下,恍然大悟:“你不想回京,于是放出消息是那……色魔……把你劫持。若康先生同一时间失踪,很难不让人怀疑卫公子与康先生的关系,甚至会想到半面底下的真相——这也是你不愿意被人发现的。卫公子下落不明,而康先生再光明正大地离开曲县,至此半面公子远遁江湖,将神都和曲县的人和事甩的一干二净。好一招金蝉脱壳。”但是还有什么不对,还有什么自己没有想到。
      卫璧见二人你来我往将自己的事情查地明明白白,心中又怒又慌,嘴上讨饶道:“我只是想离开这里,离开神都而已。你们若是愿意放我走,我把所有钱都给你们。”
      朱槿皱眉:“你杀了这么多人,想这么轻易就离开?还有你那些钱,恐怕都来路不明。”
      “你待如何?”卫璧和温峤异口同声。
      “当然交由官府处置。”
      温峤嗤笑,卫璧见状,立刻看向温峤:“温神捕,你我之间无冤无仇,只是因为我爹买了你来抓我。我现在出他的两倍,哦不,三倍,买你放了我。”
      温峤扣住他的脑袋往下压:“对不住了卫公子,虽然我没朱姑娘那样的正气凛然,但是我们行有行规,接了一单生意,要么我死,要么事成。今日你必须跟我回京。”
      朱槿抽出长鞭:“你们走不了,那么多人命不能让他就这么算了。”
      温峤单手反剪卫璧,抽出腰间长剑:“扶风门的九节鞭,早就想领教了!”
      一条长鞭一柄长剑打将在一起,屋内霎时飞沙走石,几个书童赶紧找角落躲避。卫璧就没那么好运了,温峤不肯放他,他被东甩西飞,几乎要吐出来。
      两人打斗正酣,却听门口传来呵声:“放了公子!不然我杀了她!”
      门口站着的,居然是卢小姐!
      卢小姐被身后男子用剑横在脖子上,惊慌地看着朱槿,大气也不敢出。
      朱槿明白了!那一丝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那个会武功的侍卫!破庙之中除了她和温峤无人会功夫,那个卫大相公留给卫璧,替他抓小孩的侍卫哪去了!
      朱槿停手,温峤也不再追击。
      “你抓卢小姐作甚!”“你们为什么要抓康先生!”朱槿和卢泉儿同时开口。
      卫璧勉强从眩晕中恢复正常,此刻他的发丝散落,遮住了那半张姣好的脸,他却道:“卢小姐,你找的人都是来杀我的!”
      “朱槿!你为什么要杀康先生!你们快放了他!”在卢泉儿眼中,朱槿和温峤拿着武器站在一起,就像是同伙。
      侍卫沉着脸,将自己藏在卢小姐身后,重复道:“把人放了!不然我杀了她!”
      温峤攥紧了手中的卫璧,冷笑道:“她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我是公子的侍卫,我会护送他回京。你身份不明,谁知道是不是假冒老爷的名头来的。”
      “呵,我假冒?除了那卫大相公,谁还关心这丑家伙。除了卫大相公,还有谁知道这丑家伙不肯乖乖回京。再说了,你早就跟他一伙儿了,我放了他,你们恐怕就要双双远走高飞了。”
      侍卫转向朱槿:“朱女侠,你该动手了,否则,你既抓不到公子,卢小姐也要命丧于此了。”
      “蠢货!跟你主子一个德行!”温峤怒起,众人还没看清之前,她已经闪身从背后刺死了那侍卫。“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了。”
      朱槿在她松开卫璧的瞬间上前把人劫住,此时场上已经换了形势:温峤制着卢小姐,而朱槿抓着卫璧。侍卫倒在地上,身下的血迹洇湿了地上的稻草。
      卫璧最后的指望也没了,他早该知道,阿爹要做的事情,他反抗不了。
      温峤已经不再像先前那般和气,她的语气也变得冰冷:“朱槿,他们连县衙的女儿也敢劫持,你打算把他交给哪个官府?交过去了他们会真的让他进大牢吗?进去了又能够呆多久?你跟着赵斜阳走南闯北,一点人事都没学到,这么天真!”
      “官府治不了,那就由武林盟来治。他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我不会让他逍遥法外。”
      “笑死!武林盟算什么东西!官府都不敢动的你以为赵斜阳敢动!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吧朱槿!什么斩奸除恶,不过是一群人狼狈为奸蛇鼠一窝罢了!”
      “不管你怎么说,今日他不能这么轻易离开。”
      温峤冷笑:“我可不想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朱槿,做个交易,你把人给我,我告诉你你要找的人在哪里。”
      朱槿顿了一下,
      “搅浑了一场试剑大会,灭掉了万柳山庄和江家,最重要的,是那具长生不死的身体。玲珑谷少谷主陆念之一出江湖就引起大乱,整个武林都在沸沸扬扬地找她,你不跟着赵斜阳,独自来到了这里,想必是赵斜阳有了陆念之的下落,还把抓人的事情单独交给了你。他自己装模作样在钱唐徘徊,就是为了帮你引开整个江湖的目光。武林盟主这么器重你,你不想完成他的嘱托吗?”
      好一双毒辣的眼睛!这件事情只有赵盟主和她两人知道,这温峤却将二人的计划说得八九不离十,难道陆念之真的落在了她的手里?朱槿镇定道:“人我自然会找到。”
      “呵,你不把他交给我,这位卢小姐和那个陆念之,你一个都别想她们活着。”
      朱槿道:“你我堂堂正正交手,如果我赢了,你把卢小姐给我。”
      温峤勾起嘴角:“我赢了,你就把卫璧给我。”
      屋内一干人等被点了穴道,坐在地上静静听外面交战的声音。卢泉儿动不了,只能背对着卫璧问:“康先生,卫公子在朱槿手里吗?为什么那女人让朱槿把卫公子交给她?”
      康先生:“我也不知,我们一行人到这里歇脚,那两人抓着我就打起来了。卢小姐,你为什么被抓来到这里,抓你的人是谁,你家里人知道吗?”
      卢泉儿委屈道:“我只是在卫宅附近看看能不能找点卫公子的线索,结果就被那贼人掳了过来。阿爹都不知道我跑出来了。”
      康先生在心底暗骂了一句,面上却不露山水:“这些江湖人行事乖张,我们无力反抗,我看今日我们难逃一死。”
      “不会的,朱槿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士,不会平白无故滥杀好人!你放心,我会跟她说我们都是普通百姓的。”
      蠢货!早知道在曲县就杀了你!
      门口侍卫的尸体早就凉透,有脚步声走到那边,似乎捡起了侍卫的剑。卢泉儿背对着门口看不到任何东西,只听到身后康先生喜道:“阿童,我说怎么没看到你,原来你躲在泥像后头!快,快背我离……唔……”康先生闷哼一声,声音戛然而止。什么东西刺破了血肉,撞到了坚硬的东西,又被拔出,再刺入……卢泉儿后背有滚烫的液体飞溅,但她浑身冰凉,大脑空白一片,颤声道:“康……康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那声音持续了许久,卢泉儿才听到金属划着地面朝自己过来。她已经不能思考了,僵直着身体,紧紧闭上眼睛——“铮——”剑被什么东西击中,甩飞出去,狠狠盯入泥墙里面。卢泉儿被带离事发之地,但她的脑袋被扣入怀中,依旧什么也看不见。
      康先生口吐鲜血,不停抽搐。朱槿皱眉看着地上的人不发一言,温峤怒极而笑,她拎着阿童却看着朱槿:“朱槿,他这算是斩奸除恶了,你还要抓他吗?”朱槿回答不出,阿童在温峤手中像是只断了线的风筝,全然没了方才拿剑的力气,惨白着脸抖动不停。温峤冷哼一声:“是非恩怨哪有那么简单就能说得清,你的侠义只是那些人规训你给你的牢笼罢了!言尽于此,这两人我就带走了!”
      朱槿眼睁睁看着温峤点穴止住卫璧的血,卷起他和阿童飞身上马离开。卫璧身中数刀九死一生,那书童常年受卫璧凌虐欺压此刻愤而反抗,这样的情形,她能做什么呢?她突然有点庆幸,幸好温峤带走了二人……
      温峤的声音远远传来:“那两个人被我锁在县衙大牢里,你要有本事,自己去拿人。”
      两人?除了陆念之以外还有谁?朱槿将屋内其余人都解了穴,带他们上马车回曲县。
      康先生的两辆马车,一驾被温峤骑走,一驾拖着重重的书箱停在院中。卢泉儿双眼通红,哭完的嗓音还是哑哑的,她趴在书箱上翻着那些书不解地问:“阿童为什么要杀康先生啊?康先生这么好,不嫌弃他们的长相,教他们读书识字,尽心培养他们……咦,这不是我送卫公子的夜明珠吗?”她把上面层层叠叠的书搬开,瞪大了眼睛——书箱的第二层隔板下面堆满了金银玉石,“这……这是我娘给我的玉镯子,我以为自己弄丢了呢!这是小董妹妹的金钗!这是阿嫦姐姐的珍珠项链……我们都以为是自己掉在哪儿了,怎么都在这里?”
      朱槿给她解释了康先生的恶行,拐骗小孩,虐杀欺凌他们,让他们变成了如此容貌且不敢离开他。
      卢泉儿震惊了许久。她看着那些书童轻声道:“真的吗?”书童们的喉咙都被弄哑了,瑟缩着看了看朱槿,才敢点头,满脸都是眼泪。卢泉儿忙替他们擦去眼泪,自己却又忍不住落泪。她在那里不住地道歉,懊恼自己没有早点发现这些事情,没能早点救他们。她沉默着抱住一个小书童,定定地看着那箱书。她有许多问题想问,比如劫持她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派来的,为何要劫持她?朱槿找到卫公子了吗?康先生……为何有她送卫公子的东西?值钱的东西都在这里,那她那些不值钱的,自己锈的荷包、手绢,替他画的画像,又去了哪里?
      但她已经不想再问了。
      马车一路颠簸着缓慢地向曲县驶去,沿途洒满纸张碎屑。

      曲县大牢内。
      “哎,你说你,明明长生不死了,怎么到现在都醒不过来。你那莫名其妙的内力都跟江鸣声有地一拼了,却连这个破锁都挣不开。在试剑大会上那么能耐,一路上还得我照应你。我真是天生当奶娘的命啊……你说你,是不是故意装睡,把我熬死了你就可以自由了……早知道就不用江鸣声那密室里的锁链了,狗屁机关锁把我给害了啊……哎,有没有人啊,吊我们三天也就算了,怎么连口水都不给喝啊……真要死人了……”
      阿秋低垂着脑袋混混沌沌,隐隐约约听到有声音,她努力地抬起头想去听得更清楚,而紧挨着她的关小麦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朱槿踏入大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两个蓬头垢面的小姑娘被吊在同一个锁链之上,低垂着脑袋惨白着脸,有出气没进气的模样。果然是两个……这两个中,哪个才是那位名声遍传大江南北的陆念之?
      卢县令道:“那位神都来的女官说这两人是江湖中非常厉害的角色,没她的命令谁也不能靠近她们,所以这几天大牢之中就只关着这两人,我们不敢进来。”
      朱槿点点头:“多谢卢县令,这两人之后就交给我了。”
      “哎,朱女侠救了小女,还揭露了康先生的罪行,让女官不再追究卫公子的事。我这点小事不足挂齿。只是这锁链似乎有什么机关,我们也无法放她们下来。”
      扣住两人手腕的机关锁链被吊在屋顶铁链上。朱槿先将那铁链斩断,二人立刻委顿倒地。她探了探二人的鼻息,确定她们还活着,然后握住那被锁在一起的手腕。上面的机关锁甚是精密繁复,朱槿不太擅长此道,决定先将两人就这样带走。她刚想起身找卢县令帮忙,便听脚边有孱弱的声音传来:“死三、开四、休七……”
      朱槿凑进了那人:“我不太明白。”
      阿秋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可是眼前的世界还是一片模糊,她举起那千斤重似的手,道:“按方位走,先……找所有凸出来……的方块中最中间的那格……”她说得极慢,朱槿却听地极认真,她努力去理解她口中的意思,摸索着去解那机关锁。
      许久许久,静静的大牢中“咔哒”一声,那机关锁打开了。
      朱槿扶起尚在眩晕之中的阿秋,道:“走吧,陆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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