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败露 ...
-
初春时节
一年多的时间，足以让最初的期盼变成为疑惑。无论宴雪深如何努力，坤宁宫始终没有传出任何喜讯。
起初，他还能用缘分未到来安慰自己，但随着时间推移，那份不安如同毒藤般蔓延。
他暗中下令追查，不动声色，终于在一个阴沉的午后，暗卫呈上了铁证。……
那位林太医与皇后身边心腹宫女秘密接触的记录，以及太医院药库中，几味用于配置红花汤药的关键药材，出现了无法解释的损耗。
宴雪深端坐于上首，指尖一下下敲击着紫檀扶手，那声音在寂静的殿内如同催命符。林太医衣衫凌乱，跪在冰冷的地砖上，浑身抖如筛糠，额上冷汗涔涔，在地面洇开一小片深色。
宴雪深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绪：“林源，朕再问你最后一次。皇后，究竟有没有私下向你索取过药物？”
林太医重重叩首，声音发颤：“陛下明鉴！微臣……微臣不敢欺瞒陛下！皇后殿下他……他确实召见过微臣！”
宴雪深敲击扶手的动作蓦然停住，眼神锐利如刀 “说下去。”林太医几乎瘫软在地，涕泪交加： “是……是在一年多前，殿下秘密召微臣入坤宁宫。屏退左右后，殿下问微臣……问微臣……” 他似乎极度恐惧，难以启齿。
宴雪深耐心耗尽，厉声喝道： “问了你什么？！”林太医被吓得一个激灵，脱口而出：“殿下问微臣，有没有……有没有能让坤君绝嗣的方子！”
殿内的空气仿佛被瞬间凝固了，宴雪深的瞳孔骤然收缩。
林太医不敢抬头，语速极快地继续交代：“微臣当时吓得魂飞魄散，跪地苦劝，说此药凶险，更关乎国本，万万不可！可殿下……殿下他……”
宴雪深的声音从齿缝里艰难挤出： “他如何？” 林太医的身体抖如筛糠声音里带着恐惧：“殿下神色决绝，他对微臣说……说谢家已准备急流勇退，无需以此等手段固宠。殿下还提及……提及昔年丞相大人对微臣的提携之恩……微臣，微臣一时糊涂啊陛下！”
宴雪深猛地站起身，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所以……你就给了？那药……是什么？”
林太医面如死灰，彻底瘫倒在地：“是……是药性极烈的……红……红花汤。殿下他……他当着微臣的面，就……就一饮而尽了……”
证据摆在眼前的那一刻，宴雪深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指节因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
“好……好一个谢霜序！好一个谢家！”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低沉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下一瞬，他猛地将整张御案掀翻！奏折，笔墨，镇纸……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传朕旨意！”他双目赤红，对着跪了一地的宫人和侍卫咆哮，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将林太医即刻关入诏狱！太医院所有人给朕听着，用尽一切方法，千金奇药，古方秘术，不惜任何代价，也要让皇后怀上龙嗣！若办不到，太医院……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圣旨预告着一场风暴的降临。
宴雪深携着一身凛冽的寒意，猛地踏进了坤宁宫。
谢霜序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阴沉的天色，仿佛早已在等待这一刻。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缓缓转身，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宴雪深几步上前，狠狠攥住他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他赤红着双眼，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盯着谢霜序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泣血：
“为什么？朕对你不好吗？这一年多，朕以为……朕以为你终于……” 后面的话，他哽在喉头，那被欺骗，被愚弄的痛苦，远胜于愤怒。
他猛地将人拽到身前，几乎是脸贴着脸，从灵魂深处逼问出那个他恐惧了一年多的问题：
“你是不是……还爱着楚照野？”
谢霜序抬眸，对上他那双痛苦，疯狂，甚至带着一丝祈求的眼睛。他知道，任何谎言在此刻都已毫无意义，也再无必要隐瞒了。他轻轻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眼底是一片坦然。
“是。”
一个字，轻飘飘的，却如同最锋利的匕首，彻底刺穿了宴雪深最后一丝幻想，将他心中所有残存的温情绞得粉碎。
宴雪深凝视着眼前这张清冷的面容，过去一年多相处时的点点滴滴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他忽然低笑出声："这一年多，真是难为皇后了。"
宴雪深猛地向后踉跄了一步，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随即，巨大的悲伤混合着无边愤怒与嫉妒，占据了他全部心神。他怒极反笑，笑声悲凉：
“好……好！你承认了！你为了他，宁愿绝嗣，宁愿让谢家无后，也不愿意诞下我的孩子？！谢霜序，你好的很！”
他猛地将谢霜序打横抱起，不顾他猛烈的挣扎，近乎粗暴地将他扔在寝殿的床榻之上，沉重的身躯随之覆上。
“你休想！”他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般的恨意与偏执，“你这辈子，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你心里装着谁，朕不在乎！但你的身子，你的血脉，必须属于朕！”
这一夜，不再是缠绵，而是一场惩罚，一场征服，谢霜序的后颈落下了永久契约……
当一切归于死寂，宴雪深依旧紧紧禁锢着怀中僵硬的身躯，他在谢霜序耳边，声音嘶哑，如同诅咒：
“从今夜起，直到你我身死魂消，你都别想离开。这就是你我之间……终身不变的契约。”
谢霜序侧着脸，任由滚烫的泪水无声滑落，渗入枕被，没有回应。
他知道，他失去的，不仅仅是身体的自主，他的所有都被彻底的践踏剥夺了。
从此，深宫寂寞，岁月漫长，只剩下空洞的躯壳虚度光阴……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败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