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晴方觉夏深》咸鱼吹风

49、第49章

　　“哈哈，不瞒你说，我一不开心就喜欢躲这来喝酒。这些的确都是我藏起来的，连我爸都不知道。”郁知南又掏出一瓶，递过去，食指竖在嘴边，“嘘，别告诉他们。这是我的秘密。”
　　“好。”
　　郁顾北坐到她身边。
　　“喝一口。”
　　“我不能喝，我还小。”
　　“哈哈，现在承认自己小了？”
　　郁知南明显醉了，开始胡言乱语：“你怎么喝酒也不行？”
　　“我不行。
　　“你什么都比不上方夏深。”
　　“我比不上他。”
　　“对，你比不上。”她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手一伸，指向远处，“但，你也不差。”
　　她转过头，看着昏暗中的那张脸，努力寻找一双眼睛，可是那双眼睛一直在躲闪，她伸出手，固定住他的脸，呼出一口的酒气，却异常迷醉甜糯。
　　似乎有些躁动，郁顾北抓住她的手往下挪：“……你在大学交男朋友了吗？”
　　“哈哈，那么多人追我……”她一把环住他的脖子，“可是，我没有喜欢的。”
　　“那你喜欢谁？”询问的声音低沉。
　　“方夏深啊，你不是知道吗？”
　　“哦，你还忘不了他。”
　　“嗯，忘不了，他那么优秀的人。”
　　“……那有没有可能，你其实并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因为他太过优秀，产生的慕强心态？”看不见的地方，他不停扣着自己的大腿。
　　郁知南闭上眼，呼吸渐轻：“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郁顾北看了她一眼，“我才高中。”
　　“那总归有暗恋的吧。”
　　“都是别人明恋我，情书都收到手软。”
　　“还没开窍的家伙。”她鼓囊一声。
　　晚风静静吹，蝉鸣忽远忽近。
　　一切都显得那么安详。
　　酒瓶还握在手里，一松开，咕噜噜滚到叶丛中。
　　“马上要高考了。”
　　身侧的人突然动了动，朝着郁顾北的左臂压过来，呼吸逐渐紊乱，带着杂乱的虫鸣：“你知道吗，我有时既希望你能考好，有时又不希望你考好。”
　　她的手按在他的手心里，暖暖的，却带着微颤，像暗夜里虫子震动的双翅。
　　透过黑暗，他直视对方。
　　手正要反握，“扑通”一声，郁知南摔在他身上，沉沉睡去。

　　很快，一个月过去了。
　　高考来临。

　　夏季的天说变就变。
　　不一会儿，雷声大作。
　　“什么？”电话里的声音显得十分急切，“郁顾北不见了！”
　　“是、是啊。”
　　瘦子抓着电话，胖子一扭屁股撞开：“我来。”
　　“郁姐，我前几天就觉得郁哥不对劲，平常越临近考试，他应该越亢奋才对。可是，最近他很沉默，经常一句话都不说。今天成绩一出，他考得居然跟我们差不多。我就奇了怪了，他最后一次大考，可是全班第一，保准能上你的学校。谁知，竟掉成这样。”
　　“好好好。”郁知南说，“我一直在家等成绩，现在过来。”
　　郁顾北的家附近有一个小店，胖子和瘦子就是在这里打的电话。十分钟后，他们看见郁知南跑着过来。
　　“郁姐，这里。”
　　“怎么回事？”
　　“咱们先一起找找。”胖子提议。
　　“你们……”
　　“我们去过他家，没人。柳阿姨也没见过他。”
　　“可能在学校。”
　　三人一起朝着学校去。
　　天色渐暗，一朵云彩挂在树梢，轻轻晃动。
　　在学校找了一会儿，没找到人。
　　郁知南提议：“我和你们分开找，效率高些。”
　　“郁姐，你自己小心。”
　　围着操场转了好几圈，她气喘吁吁地跑着，没一会儿，就觉得头昏脑胀，坐在楼梯上休息片刻，看着诺大的学校，心里急得不行。突然，一阵腹痛，她算算日子，惊觉月经即将来临。捂着肚子，她爬起来，又往上走了一层。
　　沿着走廊行走，不知不觉走到了曾经的班级前。
　　高三五班，白底黑字的牌子竖在门旁。
　　怔怔地，她站了良久。
　　找人要紧。
　　她往前走了两步，附近的学生早已高考回家，显得格外清冷，前面是安全通道，她走过去，突然又折回来，推开沉默的楼道门，往里走了两步，连忙收回脚步，站定后才看清，地上横着一双脚。
　　“郁顾北！”
　　只见，他坐在地上，低垂的头慢慢抬起，看到她的一瞬间，神情复杂，有惊喜，更有沮丧。
　　“你怎么回事？”她走上前，抓着手臂要将他拉起。
　　身体就像灌了铅似的，怎么拉都拉不起来。
　　“郁顾北！”她又叫了一声，“瘦子和胖子，还有你妈，都在等你呢。”
　　“你走吧。”
　　“考差了就再来一次，你有这个实力。”
　　重新低垂着头，他没有任何反应，犹如一条丧家之犬。
　　见他这番模样，一股无名之火瞬间席卷而来，她伸出手，“啪”地一声打在他身上：“你为什么这么不争气？”
　　郁顾北还是没有一丝反应。
　　这更激发了她的怒火，拳头像小雨点似地，一拳拳捶在他身上。
　　“对不起。”他说。
　　手臂很快酸痛，她停下来，喘了喘气。
　　“对不起，我考试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子一片浆糊。”他抬头，郁知南这才发现他的眼里布满血丝。
　　她难以置信：“一定是太累了。”
　　“不是。”他的眼睛更红了。
　　“状态不行？”
　　他摇摇头。
　　“到底怎么回事？”她急了，走到他面前，仰头看他。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个子窜得很快，已经比她高了一个头。
　　高考结束了，他马上就能读大学。
　　郁顾北成年了！
　　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郁知南突然有些心疼。她觉得是自己逼得太狠。
　　“算了，我们回家。”
　　她拉过他的手臂，正要往门口走，身后却有一股劲将她拽了回去。一个踉跄，差点碰到他的前胸，郁知南下意识地抬起手，撑在两人之间。
　　忽然间，对方的手扶住她的后脑勺，声音沙哑：“我不想当你弟弟。”
　　她瞬间错愕。
　　下一秒，郁顾北一使劲，她便摔入怀中。
　　抬头的那刻，一张脸压下来，她赶紧闭上眼，只觉唇畔一热，被另一张唇轻轻触碰。
　　睁开眼，她看见郁顾北轻颤的睫毛，紧张到了极点。
　　大脑一片空白，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敲了一下。
　　手不自觉抬起，往前一挥，给了一巴掌。
　　她后退两步，捂着嘴，大叫：“知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是你姐！”
　　说完，郁知南意识到，他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说好的，等他考上理想的大学，父母就领证。
　　……现在，也泡汤了。

　　时间过得飞快，离高考结束已经一个月。
　　假期，郁知南在家预习大一下学期的课程，上学期圆满结束，门门都是优秀。看着书本上的字，她经常走神，想起那天的事情，就会抬起手，轻轻触碰嘴唇。被吻过的地方，过了这么久，依然有一道烈焰般的灼痛。
　　“臭小子！”她生气地合上课本，顺手拿起手边的水杯狂灌几口。
　　来到卫生间，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只觉嘴唇红肿，再定神一看，却又恢复原样。
　　精心挑选一套鹅黄色连衣裙，她化了淡妆，提只小包，打算出门。
　　一打开门，热风扑面而来，她踩着凉鞋刚一迈出，立马缩回。
　　这么热的天，还是算了。
　　于是，她等啊等，等到了傍晚，这才挎着小包，往街上走去。
　　“郁顾北最近在干嘛？”
　　“郁哥颓废了，最近经常去跳跳街。”
　　前几天，她忍不住打打电话给瘦子和胖子，询问郁顾北的行踪，他们如实回答。
　　跳跳街，是一条集吃喝玩乐于一体的小街。
　　夏日的夜晚，这里人气最为旺盛。
　　街上挤满了小摊和人群，时不时能看见一对对男女互相拥抱，接吻。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暧昧迷离的场景，她暗自别过脸。
　　走着走着，突然她的脚步顿住。
　　前面不远处，在一个KTV前，有一群人在谈笑风生。
　　三四个男生穿着紧身衣，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身边跟着几个头发炸成黄毛的女生，其中一个男生在女生的后腰部位摸了一把，其余的人发出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
　　一名平头男生注意到她，吹了吹口哨：“郁哥，有个女的一直盯着你看。”
　　另外三名男生同时看过来：“这谁啊？”
　　郁顾北侧过身，靠在墙上，歪着头道：“我姐。”
　　“什么，你还有这么正点的姐？”他们都不信，朝着郁知南叫，“姐，要不要一起玩。”
　　“别叫，她是好学生，不喜欢这些。”
　　其他人听他这么一说，也就不管了。
　　KTV人来人往，不一会儿就有一个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女人从里面走出，凑到郁顾北面前。郁顾北低头看她，眼神充满暧昧。两人互相打趣，没多久她抓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郁顾北没有拒绝。墙后是一条小巷，两人一前一后进去，她立刻跟上，被平头男生拦住，上下打量她：“姐，你跟过去不好吧。”
　　“他们去做什么？”
　　“哈哈。”一个炸毛的男生说，“姐，大家都成年了，该干点成年人的事。”
　　“对啊，不能老被家长管着，我们需要自由。”
　　她瞪了他们一眼，要进去，又被拦住：“姐，你还是回家吧。”
　　“这里不太适合你。”
　　这么大高个挡在道口，她进不去，怎么挤也挤不进去。一双咸猪手伸过来往她胸口凑，被平头挡住，摇摇头：“别闹，她是郁哥的姐。要是他出来看到，会揍你的。”
　　“可我看郁哥对她不怎么上心啊。”
　　“你知道什么。”
　　“你知道啊？”
　　“他以前可不单独带女人进巷子。”
　　“对哦。”大高个说。
　　“什么情况？”其中一个女生凑过来上下打量郁知南。
　　“郁哥，毕竟年轻气盛，扛不住呗。”
　　“妹子，晚上来我家。”
　　“走开啦。”
　　“怎么，你也想去小巷里啊。”
　　“讨厌。”
　　“我倒是觉得，郁哥……”平头话还没说完，郁顾北就和那个女人出来了。
　　郁知南走到他面前质问：“你把人带到里面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