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晴方觉夏深》咸鱼吹风

13、第13章

　　回到一旁，她把双手扶在自行车上，右脚蹬开自行车的脚撑，推车往前。

　　有女生往篮球场跑，背着沉甸甸的书包，擦过她的肩膀。秦晴回过头，看见那个女生趴在方才她站的位置，张望那群打篮球的男生。

　　在微弱的晚霞下，男生跳跃的身影肆意飞扬，像要撞破天际的暗淡。

　　突然，前轮一滞，像是碰到什么人，秦晴的右手握紧刹车，皱眉转身，就见两只前轮撞到一起。对方的自行车脚蹬上是一双熟悉的白色球鞋，视线往上移，她微微一愣。

　　方夏深坐在车上，眼尾一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东张西望地做什么？”

　　“啊，我……”秦晴低着头，手肘一缩，车头往后退，手腕用力，车头朝左，擦过对方车头，车轮骨碌碌地往前滚，她也跟着一块儿滚。耳边听到两辆自行车摩擦地面的声音，方夏深跟在她右边，她不自觉地往右边看：“校园里不能骑车。”

　　“哦。”方夏深右脚踩地，迫使车身停下，左腿一迈，就从车上轻松地下来。
　　秦晴回过头，继续往前推车，后脑勺
　　总有阵阵冷风拂过。不习惯在前，她稍稍放慢速度，故意将车往左挪，悄悄蹭到方夏深的后边，谁知“砰”一下，后轮撞到了后车的前轮。这是，两辆车第二次相撞。

　　“你故意的吧。”她转过身，微微带了怒意。
　　方夏深推着车来到她身边，笑嘻嘻地看着她。
　　“有这么好玩吗？”她秀眉微蹙。

　　方夏深挠了挠鼻头，刻意摆动车把手上的铃铛，“丁零零”的声音响亮清脆，传到秦晴的耳朵里像蚊子在飞，她只好收起怒火，快速地往校门口走去。

　　学校的同学已经离开大半，校大门正缓缓往中间移动，只留出一辆自行车的空隙，过不了多久校大门也会完全关闭，只剩保安室旁的小门。小门有横杆，如果是有自行车的人需要抬起车才能过去，非常麻烦。她庆幸自己没有被陈老班留太久，还能从大门出。出了校大门，她故意回头张望，方夏深身形欣长，跟在三三两两的人群后，懒散地单手推车，另一只手放在裤兜里，身后的书包只挂了一个肩膀。

　　原本低着的头毫无预兆地，突然抬起，朝她望过来。
　　猛地，秦晴立刻掉转目光，朝左右方向胡乱张望。

　　校门左侧是一条大道，大道两旁有两排百年古树。她跨上车往大道骑，两旁的古树遮蔽纷纷后退，光影斑驳，印在脸上忽闪忽闪。在一棵古树的后边有一家破旧小店，小店门前站着一个人影，秦晴不经意地一瞥，瞥见那人长发微卷，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子，脸恰好隐在树影中，看不真切。带着几分疑虑，她多看了两眼。

　　不自觉地，车速渐渐降低。
　　突然一道黑影飞驰而过，挡住了视线，原本被她甩在身后一大截的方夏深赶上来，冲她摁了摁铃铛。

　　她骑得快时，他跟得快。
　　她慢慢骑，他也慢速龟行。

　　逮着个机会，秦晴再一个回首，却发现古树后空无一人，方才那个卷发女人消失了。

　　终于，秦晴回过头瞪他：“你跟着我干嘛？”
　　“谁跟的谁？”
　　“……都是同学，大家顺路嘛。”

　　把住车头，方夏深微微靠近，两辆车并排而行，飞速穿过一座桥，紧接着他的声音从旁传来：“我觉得最近身边多了一只小动物。”

　　专注骑车的秦晴没有反应过来：“什、什么？”
　　“一只甩不掉的苍蝇。”
　　*
　　回到家。
　　憋着一口气，秦晴“哗啦”一下打开门，又“呼啦”一声冲进自己的房间。

　　随后，方夏深拎着书包慢悠悠地换好鞋，经过秦晴房门时，装作若无其事地瞟了一眼，接着长腿一伸，就迈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放好书包，刚躺倒在软绵绵的床上，秦晴拿着一叠试卷冲进来。
　　“这道题怎么做？”
　　“这题这题。”
　　“还有这道。”

　　懒洋洋地伸了伸手臂，打个哈欠，方夏深转个身，面对着墙壁闭上眼睛。

　　“喂。”身后传来秦晴的叫声，接着他的被子被人捏起，放下后又重新捏起，刚暖的被窝漏风。转过身，他睁开一双清明的眼睛，望进秦晴的圆圆的黑色眼瞳里，随后“啧”一声：“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双手献上试卷，秦晴露出大大的甜甜的微笑：“你说我是甩不掉的苍蝇，那我就听话照做喽。”
　　*
　　苍蝇自由自在地无耻地飞着。
　　突然，“卡擦”一声，翅膀断了。
　　秦晴的自行车出了毛病。

　　早上，刚把自行车推出储藏室，秦晴听到“卡擦”的声音从车轴处传来。

　　双手推着自行车走到有光亮的地方，右脚带上脚撑，她蹲下身，侧着身子歪着脑袋，仔细检查车轴，然后，又站起来推着车来回晃动。
　　车链条从车轮上掉落，松松垮垮地挂在上面。

　　重新把脚撑撑上，她伸手去转车轮，打算靠着惯性让车链条回归正途，可是看似简单的操作居然屡屡失败。

　　正当她站起身，一筹莫展的时候，“呼啦”一下从储藏室飞出一辆自行车。方夏深骑着车，额发在风中扬起，车驶入草坪的小径时，他冲这边看了一眼。

　　“我车坏了。”秦晴的双手搭在书包的背带上，期待地回望他。
　　“哦。”谁知，他蹬脚的速度完全没有减慢，反而加速，很快不见人影。

　　“跟抽风似的，赶着去救火呢。”她嘀咕，攥紧背带，把书包往肩上拉了拉，冲他越来越小的背影干瞪眼。
　　放弃自行车，秦晴一路飞毛腿跑到校门口，气喘吁吁地刚迈进大门，听到有人在背后喊她。转过头，她看见郁知南在不远处的树下，左右张望两眼，急匆匆地跑过来，神情耐人寻味。

　　秦晴往前走，郁知南便跟着她，同她肩并肩一起走。
　　“你今天没骑车？”
　　“嗯，今天我爸送我来的。”郁知南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对她的问题心不在焉，回答得不是很认真。
　　秦晴不再说话。

　　两人的脚同时踩在树叶上，发出“沙沙沙”的声响，树叶被风吹，翻个身，滚到她们脚前，又被踩了一次，碎成好几瓣。身旁各有同学经过，结伴而行，相谈甚欢。秦晴低头看着郁知南投在地上的身影，又看向自己的身影，觉得她们能走这么久，挺神奇。

　　只是，平常没有什么交集的两人，非要凑到一块儿，她感到很拧巴。
　　快到教学楼了，两人穿过走廊，转个弯，一同踏上楼梯。身旁的郁知南终于开口：“你今天也没有骑车？”

　　“嗯，车坏了。”
　　左脚迈上一个新台阶，郁知南侧头瞟了秦晴一眼：“方夏深应该到了吧。”

　　果然，是有关于方夏深的问题要问。走上台阶好几步，秦晴回答：“……也许吧。”
　　郁知南沉默一瞬，问道：“你和方夏深不是邻居吗？”

　　“……算也不算吧。”
　　她奇怪地追问：“那你们熟不熟？”
　　“其实……也不太熟。”

　　郁知南听出秦晴在打太极，叹口气，突然拉着秦晴错开教室的路，往更高一层走去，神秘兮兮地问她：“你猜我刚才在校门口碰见了谁？”

　　“……方夏深？”
　　郁知南无语，让她再猜猜看。
　　“……陈老班？”
　　郁知南使劲摇摇头：“算了，你肯定猜不出。”

　　靠着墙壁，她远眺校门口的那一排排古朴的大树，凝神望着，仿佛能看见什么人。秦晴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距离大门口很远，什么都看不清。

　　“我从我爸车上下来的时候，突然有个女人冲出来，叫住我。你猜她要和我说什么？”
　　这回轮到秦晴无语：“我怎么知道。”

　　“她问我，认不认识方夏深，是不是方夏深的同学。”
　　秦晴的身体倏然变僵硬，双手拽紧书包背带：“然后呢？”

　　“我当时愣住了，点了点头。你猜她接着和我说什么？”
　　“……说什么？”

　　“她说她是方夏深的妈，还很热情地问了我一些方夏深在学校的事。你说奇怪不奇怪，方夏深是和他妈不熟吗？”
　　“……”

　　“你是他邻居，应该知道他家的事吧。”
　　“……我可能也许大概知道一点。”
　　“那你知道他妈吗？”
　　“那个女人长什么样？”
　　“长发带着卷曲波浪，穿着挺时髦，但是站在树下，偷偷摸摸不知在遮掩什么。”

　　正在这时学校的铃声响起，两人心道：“糟糕”，便一起转身冲向楼梯口，跑了两步，到了第一个拐弯处，秦晴的右脚刚碰到楼梯，身旁的郁知南拉住她：“等会儿，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
　　“方夏深和她妈……”
　　“我不知道。”
　　说完，秦晴就甩开郁知南的手。

　　“喂！”郁知南叫她。
　　她跑得飞快，转过头：“我劝你别去问，不好。”
　　两人一前一后跑进教室。

　　进了教室，秦晴“呼哧呼哧”地坐下来，郁知南随后也坐到座位上。过不多久，她刚感到有一道目光从左侧头来。

　　抬头看去，她看到郁知南收回探究的眼神。
　　郁知南有满肚的疑问，她不会善罢甘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