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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幸福 ...

  •   褚顷走的不快,阮阿含出了城门不远天蒙蒙亮,便看见远处一个挺拔身影骑一黑骝马,褚顷应当也看见了阮阿含跟在自己身后,便故意保持着距离,她快他也快,她慢些褚顷也慢下来。
      就这样一路到了庆州城外,也总是与阮阿含保持着白日里遥遥隔着一截儿路,夜间又能在一个驿馆落脚的距离。
      庆州城人口稀少,且城内有羌人聚居,为避免麻烦,阮阿含已在上个驿馆已经换了男装带了幞头帽好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打眼。
      进城后褚顷一如之前进了官驿,阮阿含也随其后进庆州官驿落脚。
      她去的比褚顷稍晚些,看见一位穿着打扮富贵些的人引褚顷上了二楼,她牵着马在院中踱步环视一圈,无人来迎她,便将马在院中拴住,自己进去寻人。
      “请问可有驿卒?”
      她喊了一声还是无人应答,刚要大声喊第二下时,二楼跑下来个年轻人。
      “哎呀怠慢了,咱这官驿今日人多,您看您要不先去城内客栈?”
      阮阿含怕若是不在官驿住,跟丢了褚顷怎么办,“小郎君,我的马疲了,不想再折腾,还有空房间吗?”
      “不巧今日往来的官员多,你看... ...”驿卒双手合住摩擦了两下,意思很明显了。
      阮阿含无奈的拿出一块碎银,递到驿卒手中,这驿卒立马换了谄媚笑脸。
      “贵人您住一楼吧,二楼真是满了我不诓骗你,这边请。”
      阮阿含又吩咐:“我的马系在院中,烦你帮我喂好水草。”
      “好的,贵人您放心吧。”
      她进了房间就倒在床上休息,这屋子还算干净,到底是接待往来官员的官驿,该有的东西都有,只是这驿卒... ...只能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她头一回自己骑马走这么远的路,屁股跟着自己也是遭殃了,她合计着反正褚顷一路都不理自己,要不干脆买个马车雇个车夫。

      阮阿含在屋子里做下一步打算,褚顷在二楼看着她进了屋子没再出门,才回房也闭上门。
      第二日依旧是清晨出发,褚顷先走,前几日都是这样,不出一会儿阮阿含便会追上,远远的跟着自己。
      他再往前就要出庆州城门,出了庆州再进州城便是凉州了,庆州与凉州城又相距甚远,阮阿含今日迟迟未来,他先是放慢速度,后干脆在城门前停下等候,日头渐出清晨的寒意都有所消解,阮阿含还是未来。
      褚顷脸上的寒意却是升腾而起。
      他掉转马头朝庆州官驿奔去。
      官驿内安静如常,褚顷直冲进一楼阮阿含的房间,里面不仅不见人影,连行李包袱都不见,仿佛这屋子里没住过人一般。
      他又往后院找,阮阿含的马果然在后院与驿马骆驼一起拴着,那就是说阮阿含还在这个官驿里。
      慌忙间褚顷眼疾手快捉住了个驿卒,话还没问出口刀已横在驿卒的脖子上了,驿卒大惊失色忙道英雄饶命。
      “昨日一楼住着的那个穿男装的女娘人呢?”
      这驿卒还想搪塞,道:“昨日没有女娘入住,来的都是男子呀。”
      “胡言乱语当心你的脑袋,明眼人都看得出她虽穿男装分明是个女子!你若再不说当即人头落地!”
      褚顷说着手上就要使劲,按着横刀使劲,刀刃便入了驿卒的脖颈肉,鲜血流出,驿卒忙道“别杀我!别杀我!我知道她在哪儿!”
      褚顷仍旧挟着驿卒让他带路,这驿卒将其带到了驿长居所处,还未到门口,褚顷便能听到屋内传出女子呜咽之声,正是阮阿含的声音。
      他推开手中节制的驿卒,一脚踹开房门,便看到阮阿含被破布堵住了嘴手被反绑住,一男一女正在翻她的包裹,衣物抖落在一旁,这男人不正是昨日阮阿含见到带着褚顷上二楼的那个人嘛。
      驿长被突如其来的动静惊了一跳,转过身来褚顷已提刀站在他面前,高大的身形提刀而立,驿长也顾不得手中翻出的金银,慌忙就要逃命。
      褚顷一脚踹在驿长心窝上,让他顿时倒在地上捂着心口大口喘粗气,眼看着褚顷就要挥刀了结了此人性命,阮阿含急的用脚拍地。
      一旁的女人忙求饶:“饶命啊,我们只是一时起歹意,只拿些许钱财,全无害人之心啊!”
      褚顷用刀指着驿长,吩咐这女人:“你去将她松绑,这人是你什么人?”
      “回英雄的话,是民妇的夫君。”二人原来是庆州官驿的驿长夫妇,靠打劫往来商旅搜敛钱财。
      “好,你去松绑,若是她在你松绑过程中因不舒服哼一声了,你丈夫就别活了。”
      阮阿含被解了绑,立刻起身跑到褚顷身旁,那驿长夫人却不老实,趁阮阿含跑过去霎那间抽出腰间藏的匕首就要刺向褚顷。
      褚顷搂过阮阿含的腰侧身一转将阮阿含护在身后,一刀刺在驿长夫人拿匕首的手臂上。
      “全无悔过之心,今日是存心找死!你们劫的人是京城庆安公府五娘子!”
      驿长呆住了,“怎会?你入住时出示了陇右军令牌,故知你是陇右军中人,可你们二人一前一后,哪里知道你们相识呢?”他哭号起来:“这娘子出手便给了驿卒一块碎银,只料想是个有钱又孤身一人的富家娘子,谁能想到京城的庆安公府娘子会跑到庆州来啊!”
      褚顷提起刀来,就要了结驿长夫妇二人性命,阮阿含却拉下了他拿刀的手臂。
      “不可轻易杀人,国有国法,褚校尉你还是不要老是随意杀人。”
      “那你想怎么处置?”褚顷注意到阮阿含对他的称呼与在京中时唤他的不一样,又叫回了他的官职。
      “我们去趟庆州刺史处,让庆州刺史依律处置,这样可好?”
      褚顷收了横刀进鞘,“被劫财的是你,你觉得好便行。”
      “褚校尉等我收拾好东西,这回可别把我扔下了。”褚顷看她,眼中含泪,娇嗔不已。
      “我就在这,看谁敢动,你去清点钱物,少一个子儿我剁驿长一个手指头。”

      二人将驿长夫妇连同官驿里的驿卒一并送到了庆州刺史那里,禀明身份与事情经过后,一人骑一马终于并肩走在了出城的路上。
      “褚校尉你是不是担心我啊,所以折返回来。”阮阿含歪头问他。
      “谁叫你非要跟着我,我答应了庆国公护着你,理应说到做到。”
      “这下褚校尉你救我两次了,都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我要跟着你一辈子了。”
      小女娘的脸映在大氅的毛领里,她就这么软乎乎毛茸茸的跟自己许下一辈子,冬日寒冷,褚顷却觉得自己的耳尖有些发烫。
      阮阿含这话他接不住,过了半晌儿,褚顷问她:“你怎么又叫我褚校尉了?”
      “啊,你介意吗,在府里有长辈我得唤你夫君,出了府我怕这么叫你会惹你不快。”
      “你唤什么都怪。”
      阮阿含想着既已成婚,再以官职称呼确实不妥,可唤夫君,又怕褚顷不喜,毕竟她觉得褚顷对这桩婚事目前为止还是挺抗拒的,她思来想去,终于想出一个自己觉得既有微妙分寸,又在外人面前不显得生疏的称呼。
      “唤你二郎行吗?”
      褚顷听罢觉得不仅耳尖发烫,似脸也烧起来了,为了掩饰他夹紧马肚跑了出去。
      “你不如直接叫我姓名。”
      阮阿含以为这人又要甩开自己,赶忙也追赶上去。

      行了数日,阮阿含与褚顷终于到了沙州,这里离陇右军扎营的位置不远,北接玉门关,西接阳关。
      这里风沙已大,裹挟着寒风,阮阿含带着帷帽跟在褚顷身后牵马缓缓入城。
      褚顷至此却不进官驿,带着阮阿含找到了房屋牙子,兜兜转转阮阿含才明白他要在此处租一处房子。
      “官驿不能久居,军中外人不得随意出入,我将你安置在沙州,有事你也好来寻我。”褚顷向阮阿含解释道。
      牙人奉承道:“将爷与夫人真是恩爱啊,夫人喜好什么格局的屋子?”
      阮阿含想了想,她和褚顷二人居住,也不用太大,故说:“二进院落即可,但要安全些的。”
      牙人想了想,“安全... 夫人,紧邻折冲府有一处待售房屋,绝对安全,可不是二进,是个一进小院,且屋主人只售不租,夫人若可...小的给您带路。”
      褚顷转头看她,意也是询问她的意思。
      她这半年间被虏被劫,若是紧邻折冲府,有地方府军在,她大喊一声也能有人来救,倒是不错。
      “那便请带路吧。”

      到地方一看,牙人虽说的是一进院落,但其实中堂,左右屋舍皆有,房屋三间,靠西是厨房,比将军府让褚顷住的那个院子还宽敞些。
      “这屋虽然不对称,但也是鱼鳞覆瓦,柏木檩条,散水与地面用的是郿坞产的青砖,从大门外看去与周边错落有致,更重要的是向西去就是折冲府,安全那是相当有保障。”
      阮阿含挺满意,便问褚顷:“你觉得呢?”
      褚顷觉得此处也可,主要是离折冲府近这一点,可免去他不少麻烦。
      “那就这吧。”
      牙人一看两人爽快,这单要成了,急忙报价:“咱这本来要二百贯钱,屋主急着出,一百八十贯即可,另两贯牙钱,即可签契。”
      他牙钱说高了些,但看这两位不是沙州本地人,且衣着打扮富贵,想必不缺钱,他掏出房契,说道:“若是可,咱先把牙钱交了,然后我带着二位去和屋主当面签契。”
      阮阿含按着褚顷的手掏钱比褚顷还快,因为本是租房,现下变成了买房,她怕褚顷刚刚成婚,负担有困难,因此利落的掏了钱交给牙人。
      “呦,夫人爽快。”
      阮阿含笑笑,去看褚顷神色,也并无对自己掏钱的不满。
      她小声跟褚顷解释:“我们如今是夫妻了,不用分你我,谁拿都是一样的。”
      签契也快,一共一百八十贯钱,阮阿含折成银票面交给屋主,屋主也叹:“你家管钱的是夫人呀。”
      褚顷看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对,家里夫人管钱。”
      阮阿含觉得尴尬,悄悄剜了褚顷一眼。

      结束将马匹在院中拴好,又去一起置办了要用的物品,卖东西的老板都以为他们是新婚小夫妻置办新房,不过也确实如此,只是实情跟真正的新婚有些出入。
      一些都归置弄好日已西斜,两人坐在檐下累的发愣。
      “铺床扫洒这些事以前自己从未做过,没想到自己做起来这么累,不过多亏你帮我。”
      “不算帮忙,这些事对我来说干惯了。”
      阮阿含想到褚顷说过他自小凡事亲历亲为,没想到也包括这些。
      “往后我来照顾你。”
      褚顷一愣,不好意思之外又有些好笑,“你照顾我?先照顾好你自己吧。”
      说罢褚顷起身,“出去吃要过了宵禁,今日东西也没买够,我煮个汤饼吧。”
      阮阿含从不知道原来男子也能进厨房,传统训诫总说君子远庖厨,可进去和面的褚顷在烛火映照下却显得眉目柔和。
      她也起身跟过去,“对不住,我不会这些,不过我会学的,我学东西快,等我学好了我做给你吃。”
      褚顷没应话,抬头从窗户看出去,院子干净整洁,映在余晖中铺上一层暖黄色,阮阿含在他身侧支着手看他做汤饼,他在心里默默说“阿婆,此刻我有些明白什么是幸福了,我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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