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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婚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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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那日,阮阿含出嫁了。
这回马上的郎君不是那个温和旭朗的伪君子,天气也不如那时的宜人。斜阳隐在漫天飞雪中,就像新嫁娘的脸隐在却扇后。
褚顷穿着吉服,腰间配着横刀,面色看不出新婚的半点喜悦,庆安公府的人站满了府门口,阮羌带着几个小辈上前去行障车之礼。
按惯例,新郎接亲,女方家中的年轻小辈要去拦车讨要吉祥钱,或是拿小棍子敲打新郎,此为障车之礼。
读了催妆诗,行了障车礼,新妇被迎走,从一片欢腾走向寂静。
比起庆国公府的欢腾喜悦,将军府要冷清的多,若不是挂了红绸,怕是都看不出将军府今日办喜事。
阮阿含被从后门引入,进门后仆人转席,新妇坐鞍,至青庐拜堂。
因褚顷高堂褚彰义大将军远在陇右主持战事,坐高首处只坐了褚夫人,褚家宴请的宾客也少,只同族的近亲几位,同朝的官员几乎都没请,因此婚礼冷清到了诡异的程度,阮阿含也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察觉到了褚顷在家中的难堪。
虽之前对褚顷有几分厌恶,但此刻可怜他也是真的,对拜时却扇虚掩,褚顷眼力好,又从阮阿含扑扇的眼睫下看到了阮阿含的心绪。
她是在...心疼我?
也正如阮阿含所想,婚礼流程过的极快,褚夫人只是象征性叮嘱几句,见过了褚家其他子女,便被送进褚顷的住所喝合卺酒、结发。
褚顷也不必待客,是以接下来的一切都让阮阿含紧张起来。
那一口合卺酒还不如那日在庆安公府喝的醉。
前世光王府上宾客众多,光王喝的大醉,待回房时阮阿含都要困翻过去,除了夫妇之道还有皇室礼仪,她在听到通传时便要强作精神伺候夫君。那夜光王睡的沉,两人相安无事。
此刻褚顷却清醒得很,他自顾自起来换了衣服,又自己出门打水洗漱。
阮阿含终于忍不住问他:“你院中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吗?”
褚顷自顾自洗漱,“你忘了我跟你父亲说过,我自小凡事亲力亲为。”
阮阿含借着说话的功夫,打量褚顷的房间。
屋内陈设简单,桌案上摆着啪啪燃烧的喜烛,除去日常生活所需,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褚顷这边已经脱了外袍,光着上身出了门,院子里一桶冷水浇下不管寒风是否刺骨利落洗好上床了。
阮阿含喊来自己的婢女伺候卸掉妆容,背着身并没看到褚顷,发髻拆卸好要沐浴时却犯了难。自己的婢女平日里也只做些细致活计,沐浴的水怎么提得动呢。
思来想去也没能厚着脸皮去麻烦褚顷,只好喊婢女去通传褚夫人,一通折腾洗漱好回房,褚顷已经将烛火都灭了。
她借着炭盆燃烧的微弱光亮将喜烛又燃起,回过头看见刚刚还平躺着的褚顷此刻正趴在床上看她。
“喜烛要燃一夜的,不然不吉利,是不是太亮了些你会睡不着。”
“并不会。”褚顷又躺了回去。
阮阿含轻手轻脚上了床,和褚顷之间有半人宽距离,屋里虽然燃着炭,但夜清冻人,她裹紧了被子,看褚顷也并无行周公之礼的意思,紧张了半天终于安心下来。
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许是头发没有完全擦干,没被被子包裹着的脑袋有些发冷,阮阿含问褚顷:“屋子没有火墙吗?”
“有是有,可我常年不在,所以火墙没烧吧。”
借着烛光,褚顷能看到阮阿含微蹙的眉毛,想起她身上的伤或许还未好,娇弱的样子引人垂怜。
“你若冷就靠过来一些,我身上火气大。”
火气大这话有歧义,到底是男女同床而眠,阮阿含被烛火映照着红了耳尖,一时不做声。
褚顷嗤笑一声,“你这女人真的奇怪,说着要以身相许,又扮上贞洁烈女了?我也没说我要...!”
褚顷的话一顿,手臂陷入一团柔软中。
阮阿含钻进了褚顷的被窝,双手抱住了他的手臂。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褚顷结实手臂上的肌肉一紧,包括他手臂上凸起的血管,都能感受得到。
她也想矜持一些,可总归是要想办法让褚顷接受自己,接受这场婚姻的,这一世注定要做夫妻了,矜持还有什么用呢?
若是她的自尊能换来将来庆安公府无虞,一切都值得。
她此刻不冷了,或许是褚顷真的火气大,但更多的肯定是自己面皮发烫,她只能将脑袋也贴近褚顷的大臂,好不教褚顷看到自己通红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