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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破痴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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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门轰隆一声打开,有响亮的水声从石门里边传出来,比方才还浓郁的花香亦从石门扩散出来。
阿灵冲着洛亦楚喊道:“请上尊快些进去,下奴的灵力支撑不了多久。”只见阿灵刚把话说完,她额头上之前破开流血的口子裂的更大,血流如注。
走在前面的慕宇一惊,急忙上前扶住阿灵,“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们必须快些进去,我感觉到一切奇怪的东西……”阿灵有些痛苦的摇了摇头,说话的声音僵硬而颤抖。
“有人来了,快走!”一直站立于原地的洛亦楚突然一个空翻落在阿灵身后,拉着她与慕宇的胳膊便朝着石门里飞去。
破开瀑布,连着借力数点,洛亦楚等人稳当的落在了一片耀眼的花海之中。
“丝带还在外边……”从地上爬起来,阿灵一声焦急的呼喊,冲着头顶望不见顶的瀑布,“没了丝带,我们出不去。”
“他们有丝带,能进来吗?”
“什么?”听到声音,阿灵一惊回头,却是洛亦楚优雅贵气的坐在花海,他脸上的面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弄掉了,脸上的几条疤痕异常明显。只是她却不觉那疤痕碍眼,反倒觉得有了那疤痕,倒显得他更加的华贵,高冷。
原来,下了天界的辰诺上尊是这个模样,那她的主人呢,幽渊上尊可是什么模样,她们又何时才能再相见?
“是啊阿灵姑娘,你的丝带在外边,他们可会凭着丝带进来?”慕宇起身,拍了拍身上落下的花瓣,抬头问眸光有些泪花闪烁的阿灵。
阿灵一怔,急忙用力摇头,“不会,就算他们有了丝带,没有我的特殊灵力,灵兽是不会放他们进来的!只是没了丝带,我们就无法出去。”
“奥,原来这样。”从花丛中走出,慕宇大量着周围的一切。末了,他回身去,见坐在花海中的洛亦楚一手担在膝盖上沉思不语,心中担忧他伤势未愈,急忙问道:“二哥可是身体不适?”
闻言,洛亦楚一怔,抬头看了慕宇一眼,“没有,只是在想些事情。”
“二哥在想什么事情,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我在想,幽渊和辰诺到底什么关系?”
“恋人啊,你和主人是恋人的关系。”阿灵几乎是在洛亦楚的话音还没落地时就迫不及待的接住了话尾,声音掷地有声,让洛亦楚和慕宇皆是一怔。
“恋人?”洛亦楚难得开金口问这女子,虽然这次他的语气依旧冰冷,却并没让阿灵觉得有多可怕。
阿灵用力的点头,“是,辰诺上尊爱幽渊上尊,幽渊上尊也爱辰诺上尊。你们本来就在一起,是斯冥上尊妒忌辰诺上尊你,才设计害了主人幽渊上尊,让他被圣尊分离的身心,将她罚入天界囚宫,让你们生生世世分离。都是斯冥上尊,都是他,如果不是他,主人又怎会犯下那样的过错呢……”
说着,阿灵竟然大哭起来,并且越哭越厉害。而她落下的眼泪竟然让她脚边的花开始疯狂的成长,像是中了魔咒一样不过眨眼功夫,阿灵已被染了她泪水的花严密的围住。
慕宇看到这一幕,惊得站在原地不动。
倒是洛亦楚只淡淡的瞟了那些风长的附灵花,继而又收回视线,定在一处,开始他自己的思索。
身体不适确实是有,只是比身体不适更让他难受的是今日那变成银色铃铛的老者的话,以及这阿灵口中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当听着阿灵痛哭着陈述,他的心,竟然会莫名的疼。今时今日,此时此刻,有太多问题需要消化,有太多答案,需要整理。
比如,他一直追查的幽渊,竟是个女的?还是个与他有着几世纠葛的女的?
如果他真的是天界上尊辰诺,那个与幽渊相爱的男子,他又怎会允许她被挖心弃身,只余魂魄还被贬入天界囚宫呢?
如果三百年前的楚承天就是他,既然拥有神力,又怎么会不知她就是心尖之人幽渊?那传说中他擅自毁了与幽渊的约定,并将她永世封印怎会发生?
如果他真的是那个手下幽渊灵兽养在身边的辰诺,那谁又是送他灵兽的幽渊?是那个被他伤的体无完肤,时常被幽渊怨灵控制最后还为了他中了敌人穿心一剑的沐薇吗?
如果……
原来,幽渊的怨灵是这么来的,万年前他没有守护好她;百年前,他还那样欺骗伤害她;而如今,他更狠心的利用她……
是呀,他该是辰诺。
若非如此,当初在大姜地宫中遇到殇刈,殇刈怎么会说他不想伤他,宁可逃走也不与他刀剑相向呢?
若非如此,慕宇又怎么会说,要想化解沐薇体内的怨灵,必须要用挚爱自己之人的心头血供养冥灵幽花逐渐化解……
若非如此……
可,既然他是辰诺,他才是她心尖上的人,那是不是意味着,阿璃体内的怨灵之气根本就没有被化解。
幽渊怨灵,其实还在?!
只要阿璃被人伤害,亦或是被殇刈召唤,她就还是会成为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幽渊?
不,不可以,不可以这样。阿璃不能被控制,幽渊你不可以伤害她……
想到此次,洛亦楚猛地抬头,倏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冲着那已经有一丈多高的附灵花快步走去,“把铃铛给我!”
受了洛亦楚一声几近低吼的凛冽气势沾染的附灵花,竟然瞬间像是被人抽走了精魂,全部凋谢萎败。
银铃老者不是说,只要他拿上铃铛,一切都会想起来的吗?他要想起过去,想起过去的一切来。不管他是不是天界的辰诺上尊,他都该想起这一切来。
自从在梅岭竹屋想起与沐薇的种种,以及自己心中对她认定的亏欠,对于她的消失,他已经快要疯了。
既然他们曾经有这么多纠葛,那就让他记起过去吧,无论是上尊辰诺还是三百年前的楚承天,面对挚爱幽渊的所有事情,他都该知道。
只有这样,才能阻止幽渊的万年怨灵,才能阻止她去伤害阿璃。
走到阿灵面前,洛亦楚挥出一掌,便震碎了漫天而上的妖冶附灵花,他那深邃的眸子异常冰寒地盯着浑身颤抖的阿灵,“铃铛!”
看着洛亦楚伸到面前骨节均匀修长好看的手,阿灵的心一边颤抖,一边抽疼。她以为洛亦楚现在就要收了她,让她化身回去。
止住哭声,慢慢的望向一边呆立的慕宇,不舍的眼神竟然让她身边的附灵话也忧郁起来,接来着失去精神。
伸出双手,慢慢在胸前摊开,一个拇指大的银色铃铛小巧玲珑,当阿灵慢慢松开交合的双手,将铃铛落入洛亦楚的手心的那一刻,阿灵最后再望了慕宇一眼,眷恋的闭住了眼睛。
那留恋的目光像是在告别,永远的诀别。
大姜国境,梅岭。
为了方便起见,那些人在沐薇被逮的那日,便给她下了药,直到将人一直带到梅岭才给了解药,让其苏醒。
梅岭地处山间,可供沐雪赏梅的去处在梅岭最深处的那片梅树林地里。一望无际的梅岭尽头就是之前洛亦楚去过的那个亡窟谷。
梅岭的住户很少,期指可数。因此,要想在梅林边上寻到住户,几乎是不可能的。而它距离最近的一个城镇乌镇至少需上三个时辰的路程。
于是,在一番纠结之下,那些人舍了方便,取出家伙,在一片梅林之间扎起营账。
当沐薇被寒冬的风霜冷气击散了体内的药性,醒来之际,便看到自己置身在一顶不算破旧却也不豪华的帐篷之中。
估摸着是外边下了雪,帐篷中很冷,便连在她身上的被褥都带着一层重重的潮气。
沐薇用力的揉了揉太阳穴,仔细回想自己被抓之前的整个过程,却丝毫记不起来,好像那段时间被人控制了,变成了空白。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当自己身体里的怨灵之气被化解了之后,还有人会来绑架自己,明确的目的就是想用她的血召唤什么叫做附灵兽的东西。
唯一的解释就是因为消息传达不利,外界根本不知道她已经在宁都幽谷将怨灵之气给化解了。或者没有人相信她的怨灵已经完全解除,他们宁可错抓,也不能漏抓。
想到此处,沐薇不由一阵后怕,心中十分不安。她仔细的将帐篷打量了一番,想从周围的环境找出些可以用消息,以方便她逃走。
帐篷搭建的地方很是平坦,却又不像是被人处理后的样子,故而沐薇肯定,营帐外必定是一片开阔的平地。
而此刻她身上并没有绳子之类用来困住她的东西,这就说明,这些人并不怕她逃走,故而猜测,这顶帐篷周围所在的位置一定很是开阔,不容易藏身。
沐薇突然打了喷嚏,她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将身上有些潮湿的被褥往身上挪了挪,偏头去看被风吹的有些开缝的帐门。
一阵冷冷的清香顺着那阵冷风吹到沐薇脸上,沐薇连续又打了几个喷嚏,心头被却这阵带着冷香的风给吹动了好奇。
她从不算是床的木架上下来,又在帐篷中找了找可以御寒的东西,见没有,之后索性将被褥披在了身上,将自己裹严实的才向着账外走去。
只是一处营帐,眼前的一切竟然让她呆住了,这里竟是……梅岭。
带着岁月痕迹的梅树枝桠交错,足够粗壮的枝干上,含苞待放的红梅在晶莹冰雪的装扮下显得娇艳欲滴中尽显冷傲优雅的气质,真是美极了。
不由得让人想起那句:雪后轻桡入翠微,花溪寒气上春衣。过桥南岸寻春去,踏遍梅花带月归。
正在沐薇入神的欣赏雪中寒梅欲放之际,一阵略带讥讽的话从另一个营帐中传出来,“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不知道楚王妃可还记吴某人曾今说过的一句话,你楚清璃,迟早都是会我吴天麒的女人……”
“啊……不要,你滚开,我根本不认识你,你走开,走……”
云柯带着恐惧的尖叫声出闯入耳朵,沐薇一怔,赏梅的心情顿时没有了,怎么会是云柯?云柯也被抓到了这里吗?
“你走开……救命啊……救命……”撕心裂肺的声音再次扩散入空气中,沐薇毫不犹豫的向着在她帐篷旁边不远处的一定帐篷极快的走去。
心中一个疑问接着一个:吴天麒?慕宇不是说吴天麒被吴戟赶出了吴国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喊破喉咙也没有人回来救你的!你就乖乖从来我,兴许本公子还会怜香惜玉,不用你的心头血去祭奠幽渊、召唤灵兽……”
冲入营帐门口的沐薇被幽渊这两个字吸引了注意力,“幽渊?怎么和幽渊有关系?心头血?灵兽?”在心头用力的问自己,幽渊的怨灵不是已经解除了吗?怎么还有人在惦记这个?而这个人说的一切,不是该和……自己……有关吗?究竟怎么回事?
在疾步奔走的过程中沐薇肩上的被褥早被丢在在雪地中,她却不觉的有丝毫冷意,只是在她用力挥开帐篷门帘厉声呵斥里边那趴在女子露出白皙皮肉的头颅时,里边那女子焦急哭诉的声音让她僵硬在原地,觉得有一种寒天冰地的感觉冷冻着她的身心。
“住手,放开云柯!”
“我不是你要找的阴婴,沐薇、沐薇才是真正的大姜国公主楚清璃。”
闻声,床榻上的二人同时偏转目光望向门口,那一脸阴鸷的男人眼中冒着火光,似乎想将打断他寻欢作乐的罪魁祸首碎尸万段,“你是谁?”
“是她,她就是沐薇,她才是真正的阴婴,她才是真正的大姜国公主楚清璃,是她,她才是你要得到的女人……是她,就是她……”
当那张绝美的脸上带着恐惧的泪水用那双迷人的凤眸奋力的指证门口站着的忘记放下门帘的沐薇时,沐薇觉得有一种透心凉的感觉。
她方才还好心的想来阻止这一切,没想到,却是将自己往火坑中送。
呵呵,真是可笑,她才是楚清璃?怎么会?又或者说,她确实是,不过是她忘记了罢了。那样痛苦的过去,似乎没有几个人愿意记着吧。
看着云柯用那样无辜受委屈的目光望住自己,沐薇以为有可能是自己听错了,这不过是云柯想要脱身的一个计量,因为那个方才还在她脖颈间疯狂索取的某人确实因为她的话停下了手中与口中的动作。
不过只是一瞬,吴天麒一阵冷笑,“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你这张脸就算烧成灰我也认得,你就乖乖的从了我吧,我一定比吴天麟做的好……滚!”
看着吴天麒根本不信自己的话,云柯哭的更加凄惨,竟然开始用力嘶吼,“我不是人,我是灵魅,是慕光溪用来掩盖真的阴婴的一只灵魅而已。她才是真的阴婴,不信你激怒她你试试看……”
一个‘滚’字就像是一个响雷一样,从沐薇头顶劈下来,把沐薇从惊愣之中拉回来,她急快的冲出了帐篷。
可就在她要奋力离开这里的时候,帐篷里那声歇斯底里的喊叫内容让她顿住了离开的脚步,‘灵魅,慕光溪,阴婴’。就算她是傻子,也知道,这三个字联系起来,会有怎么样的结果。
“沐薇你别走,你回来,你才是该被他羞辱的那个人,你才是……沐薇你别走……求你,救救我……救救我……沐薇……”
云柯的嘶吼声,带着苍凉的求救声还是惊、动了沐薇的心,纵然她铁石心肠,却也无法做到对于慕光溪的事不闻不问。
慕光溪说,是她的哥哥,那就是这具身体主人的哥哥。何况,他对她那么好!
转身快速的进入帐篷,随意捞起手边头的一个长木椅就往继续做恶并未对她进来有丝毫反应的吴天麒头顶砸去,“你放开她……”
只是椅子还没碰到吴天麒,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掌风径直朝着沐薇肚子上就是一下,沐薇承受不住这力道,只觉身子猛然后倾,胃中翻滚难受,喉间有火辣的腥味往口里窜。
“你看,我根本不是人,我体内流淌的根本不是血……”云柯突然狠心的将自己的手用力划过吴天麒身上的甲衣,将留着墨色汁液的手臂凑近吴天麒的眼睛,拼尽全力解释。
果然,只见吴天麒像是躲避瘟疫一样纵身一跃,竟然从云柯身上起了来,厉色看着云柯,“你说的可是真的?你不是楚清璃?那你为什么会和楚清璃长得一模一样?难道吴天麟就没有发现你的真实身份?”
“是尊主,是尊主为了不然她记恨洛亦楚而被幽渊利用,从而让怨灵失控……你若不信,大可激怒于她,到时幽渊魔心失控,你自然会相信我说的……”
“既然送上门来,放心,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吴天麒一边扯着领口的衣衫,锐利的眸子从床上蜷缩成团的云柯划过,而后他转身,缓缓的朝着门口处的她走来。
沐薇拽着帐篷上的支撑物用力往起来站,可是她的腰上就如同被人杂碎了骨头,没有力气可以支撑她身体的重量而正常的站立。
看着吴天麒带着猥琐的表情逐渐靠近,她的心乱如麻,怎么办?现在她要怎么办才好?
“站住。”
用尽全力去喝止住吴天麒的脚步,也许他根本不会听她的,可是没办法,现在的她心里好乱,脑子也好乱,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而有些问题,她一早便想弄明白……
比如,她究竟是谁?再比如,云柯又是谁?
“你站住,听我说!”
没有抱任何希望的她突然感觉到那凌厉的气息静止了,扶着肚子的沐薇缓缓抬头,吴天麒站在距离她一步的地方。
“好,我听你说……”带着嘲讽与不屑的声音,听着让人有些难受,更有些莫名的心慌。
沐薇知道,今日自己是遇上麻烦了,吴天麒的事她听慕宇说过,他阴险狡诈,曾险些害了洛亦楚和云柯。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当初吴天麟和楚清璃是怎么逃出黑焰潭的吗?”用力的按住肚子,也许这样说他根本不会在意,可是她别无他法,对吴天麒,她知道的不多,她只是莫名讨厌他怕他。
“是呀,他们是怎么从黑焰潭逃掉的呢?”吴天麒好似对这件事很好奇,做出了一副疑问的表情来,只是他接着的话,却让沐薇好不容易支撑起来的身子有急速的下坠,“可没关系,你们不是又回到我手里了吗?哈哈哈……”
得意而张狂的笑震得沐薇耳膜发疼,可是她怎么能就此放弃啊,他的宇还没有来,而那个人也还没有来不是?她究竟是谁她还不知道,怎么可以去死?
“是,所以我知道我们逃不掉。既然如此,难道你就不想听听,如果我是真的楚清璃,又为什么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吗?难道你就不怕,我自毁,放出幽渊,彼时你便连称霸天下的资本都没有了吗?”
吴天麒闻言突然愣了一下,接着眉眼微皱,好似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沐薇微不可察的望向吴天麒身后,悄然松了口气,可突然感觉到眼前一黑,下一秒自己的脖子就被人掐出,凛冽而讽刺的声音声声入耳,让她没有丝毫回还的余力,“你想自毁,门都没有?吴天恒那个窝囊货,大好的江湖他自己不好好待着非要回去碍事,之前我没弄死他,这一次,我可不会手软。而你……哼,我不管你是沐薇还是楚清璃,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敢自杀亦或者逃跑,我就将你的尸体好好陪陪我抓来练功的那些流浪乞丐,对了,还有我养的一百条公狼……放心,我不会让吴天麟和吴天恒错过亲眼目睹的机会,我要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你沐薇是怎样被一群地痞和公狼好好伺候的……”
“啊……”
哐啷……
随着吴天麒的用力,被掐住喉咙的沐薇涨红的脸,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可她愤然充血的眼神昭示着,她真的不敢去死。她只是用余光看着那个准备偷偷逃生了女子,不言不语,不露丝毫痕迹。
可是,吴天麒的话太过狠毒,就算是专心准备逃跑的云柯也在准备翻窗时被吓的软了脚,碰到了铁盆,摔在了地上。
吴天麒迅速回转,见到想要逃走的云柯,竟然松了掐住她脖子的手,愤然的冲向了云柯。
云柯惊叫一声,颤抖着试图从地上起来,可还不等她站起,人已被吴天麒摔在了床上。
突然被松了的沐薇剧烈的咳嗽,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捂着像是被震碎骨头的肚子。
“好你个臭丫头,原来是想分散我的注意力,想跑?我现在就做了你……”
“吴爷,我们找到附灵兽了!”突然,帐篷外跑来一人,激动的冲着帐篷里边的人道。
吴天麒闻言,眉头一皱,走出两步后又回头来怒视她二人,“最好给我安分点”,说完即刻出了帐篷去。
疼到连呼吸都困难的沐薇咬着牙动了动自己软弱无力的身子,抬头望向床上已经哭的不成样子的云柯,“这里地势开阔,我们根本跑不掉。”
蜷缩在床脚抖着身子的云柯听到她的话,瞬间像是来了精神,她从床上下来,直奔沐薇蹲跪着的地方,到了她跟前就冲着她怒吼,“都是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受这么些罪,要不是你,我还是宁都幽谷一直无忧无虑的灵魅,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闻言,沐薇心头一颤,原来,可能真的是真的。她吃力的仰头望着云柯,突然好像笑,“可如果不是你自己的贪恋,又怎么会没有抽身离开的机会?”宁都幽谷的灵魅有百年之上的修为,如果不是动了欲念,又怎么会化身成人,失去做灵魅的资格?
云柯好似被她说中心中的痛楚,突然一僵,便连脸上的眼泪都留不下来了,“是,是我动了情,爱上了他。可是你不该回来,既然有了我,你又为什么还要回来?他明明对我那么好,可自从你出现,他就开始疏离我,便连竹沁苑都不来了。你说,你为什么要回来,我代替了你做他的王妃,代替你承受了所有痛苦,让你不受幽渊控制而好好活着,可你为什么还是要回来啊?”
看着云柯情绪失控的哭诉,沐薇的心一点点开始颤抖,直到浑身抖得不成样子,“我不明白,什么叫你替我做王妃,替我承受痛苦?”
“哼……”云柯突然笑了,笑的讽刺,“你当然不知道,尊主把你脑中有关洛亦楚的全部记忆全数放在了我的脑子里,你能记得什么!”
“我承载了你的记忆,却全是痛苦的,有洛亦楚利用你的,有欺骗你的,还有恨你的,更有对你一箭穿心的。这么多痛苦的记忆,足够你怨恨他。而那一剑穿心,却刚好破坏了你体内的封印。怨灵之气扩散而出,你被控制后六亲不认。这样的你,谁能控制的了?”
“尊主拿走你的记忆,让你去寻找你爱又爱你的人,用挚爱之人的血培养冥灵幽花化解你体内的怨灵,这明明是好的开始,可你为什么又偏要出现在历城,为什么你偏偏又要出现在他面前,来抢夺现在是我的东西?”
听到这些话,沐薇好不容易支撑着的身子瘫软的瘫坐回地上,眼泪一颗颗从眼眶里往下坠落,只是那惊乱的目光中还存在着一丝挣扎,“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如果我真的是楚清璃,我才是云柯,难道洛亦楚他就认不出来吗?”
“他当然认不出,他找疯了云柯,他以为云柯已经死在了灵湖,他又怎么会怀疑一个被你宁都幽谷弟子送回来的假云柯呢?”
“那你们……”
“没错,我们做了夫妻,名正言顺真真切切的夫妻。所以他是我的,她是我一个人的楚哥哥。”
“咳……”沐薇只觉胸口剧烈疼痛,猛地一口血喷出。
“怎么,你想起来,你想起来他是怎么负你的了?既然这样,求你,放过我好不好,让我逃出去,让我做楚哥哥唯一的妻好不好?”
云柯突然跪在她面前,握住她的双肩,将她扶起来,轻轻擦掉她嘴角的余血,哭着乞求她,乞求她放了他们……
可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师傅,为什么要拿走她的记忆,既然是她自己的罪过,何必要委屈别人替她受过啊?
原来一切是这样,原来这才是她的过去,原来在楚王府,慕光溪对她说的云柯的经历,实际上是她的。原来,她在那间婚房中所看到的《楚洛传》,原来是写她和他的。
仿佛在那个天之涯,有男子眉目如画,女子娇媚无暇,只是男子眉眼冷肃,无情无绪,倒是女子眼脸上皆染了银光,逼得人不由自主的落泪。
“五千年,我竟都不曾发现你的心,竟如此狠辣。更不知,我于你,不过一场镜花水月的萍水相逢罢了。”女子朱唇亲启,柔若无骨却又倔强执拗的音声带着浓浓的哀怨,和淡淡的悲伤,“辰诺,即不信我,又何必代我受责。是可怜我,还是同情我?亦或者,你只是想充当她的眼睛,替她看看我的下场?”
女子嘴角噙笑,衣角翩飞,倾身落入崖下。
男子眉目一动,伸手却只抓回来一抹烟霞,上闪烁着‘囚宫’二字。
又似海之角,有男子霸气凛然,手抓寒剑利刃,血流之处映出女子美好容颜,他们同时看着身侧血池中冲天火焰,目中无情。
“辰诺,你的心果真够狠,竟连已成剑灵的我也不想放过,这一次,是要亲眼看着我烈焰焚身碎骨粉身,怕我又逃了吗?哼,天尊之位,于你而言,就那般重要,非要我烟消云散,消失在这个空间,以为之死祭她亡灵你才肯安然?”
苍凉到悲哀的声音让人绝望,清淡到足够一颗完好的心支离破碎,再难完全,悲愤的怨念足够倾覆这世间最美好的一切……
“三百年,我只许你三百年,三百之期一到,幽渊必血溅梅岭,誓要夺回我心殇刈,万年囚禁之苦,挖心之痛,我必要三界六道尽数偿还于我,纵是你成为上尊也休想再阻我杀伐天地……拦我灭世重生……”
摇曳的鬼火之中,骨骼碎裂,精魂消散,凄厉的痛苦声让整座梅山夷为平地……
“沐薇,我求你,求你离开好不好。我成了人,我再也回不去了,我现在只有他一个,没了他,我活不下去的,我求你,你和你的慕宇离开,再也不要回去了,永远都不要回去好不好?”
云柯哭的令人心疼的抽泣声,让沐薇从失神的幻境里出来,她愣了片刻,“对不起,我并不知道这一切,我也不想回来,可是宇是吴戟的儿子,洛亦楚的弟弟,我没有办法。我更没有要来打扰你生活的意思,只是如今就算我答应你,可我们也逃不出去。难道你不知道吗?”
说不出对云柯说这话时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是作为一个年长的姐姐在安慰一个十来岁的妹妹吗?还是作为原主,对她为她承受的东西的一种愧疚?
她搞不懂,为什么自己会看到那样一副画面,那女子怨恨的双眼,让她心发疼,疼到窒息。
“只要你答应我,我就一定能想办法逃走!”云柯突然收了眼泪,看着她的眼睛,很是笃定的说。
有那么一刻,沐薇绝的眼前这个女人根本没有她看到的那么柔弱不堪。因为从她眼中,她根本看不到对现在环境的恐惧。
也许是她还不清楚自己现在所在的地理位置,这里是一片广阔的梅林……
广阔的梅林……梅岭……
‘三百年,我只许你三百年,三百之期一到,幽渊必血溅梅岭,誓要夺回我心殇刈,万年囚禁之苦,挖心之痛……’
“三百年之期,难道明日,就是幽渊对辰诺许下的三百年之期?梅岭,这里就是梅岭,血溅梅岭?”
“你在说什么,什么三百年之期?什么血溅梅岭?”云柯皱眉,疑惑而惊恐的瞪着她的眼睛。
只是此刻的她心头太过慌乱,方才的幻境中,当那么红色身影随着男子手中染了他血的剑一并落入血池之中,摇曳的鬼火轰然而上,瘆人的骨骼碎裂,骇然的精魂消散,凄厉的痛苦声让男子置身的整座梅山瞬间夷为平地……
沐薇突然挡开肩上云柯的手,用尽力气爬起来冲向帐篷外。
开阔的梅岭一望无际,雪压红梅,那一刻,她仿佛看见了翌日梅岭血流成河的场面,人影翻飞中,一颗颗奇怪的东西从鲜活的人身体剖出,在一个鬼魅的身影手中粉碎。
夺目耀眼的红梅瞬间怒放,如同染是满鲜滋养而成……
“对,是这里……就是这里……就是这里……不可以,不可以,不能来,都不能来。”沐薇突然疯了一般从向梅林之中,朝着人声逐渐鼎沸的地方跑去。
被沐薇举动吓住的云柯刚追出来,正要跑去抓住沐薇问清楚她话的意思,却见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数十人,一上来就捉住她和跌在梅树下的沐薇。
“吴天麒,你放开我,只要洛亦楚来,你必不得好死……”
等沐薇从晕眩中略略清醒,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绑在一颗粗壮的梅树上,而她周围,还绑着两个人。
一个是方才她见到的云柯,一个却是和云柯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女子,体态雍容,面上平静到略显绝望。
她们面前,躺着三只体型怪异,长相奇丑丑陋的怪兽。在怪兽身后,却是百来号着装怪异的人。
在众人前,也就是怪兽的正上方,是一张不算豪华的桌子,桌上放着一把锋利的刀,除此外,再无其它。
沐薇大概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了,只是她不怎么在意罢了,因为她无须在意。方才她倒是真傻了,幽渊的怨灵不是已经被解了吗?她又担心什么?
转身去看右侧被绑住的那女子,她并不像云柯一样大喊大叫,虽然张开了口,却没有丝毫声音发出。
她不知她是谁,也猜不到,就在这时,她脑中却出现了一个名字,她便将那个突然出现的名字问了出来,“你是楚玉儿?”
那女子似乎被她的问话惊了一下,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沐薇心头一跳,慕宇曾说过,吴天麒原来的妃子,就是叫楚玉儿的一个女子。那么,他竟然连自己的妻子都不放过?
呵……沐薇突然又将自己嘲笑了一把,古来君王为了天下,又放过多少爱人呢?便连幻境中,爱过幽渊五千年的上尊为了成为天尊都抛弃了那段感情,又何妨是个凡人?
“当真是苦了你了,为我来受这番罪。”
楚玉儿皱眉,用力摇头后又用力点头,好像是不懂她话的意思,又好像是在问她,这又关她何事?
“……他一定让你们不得好死……”
“臭娘们,你给老子闭嘴。再吵,再吵我将你舌头给你割了。”云柯的哭喊终于被这一声带着血腥的呵斥给止住住。
沐薇再看一眼迷惑的楚玉儿,苦苦一笑,转头去看那不算华贵的桌子上的那把冒着寒气的剑。
难道,今日,她必死在这剑下吗?
心头之血一旦干涸,她必死无疑。
“动手!”
吴天麒一声吩咐,站在他身侧的两人向前一步,利落的拿起寒剑向着他们三人走来。
“不要不要……不要杀我……”
云柯恐惧的尖叫声吸过去了吴天麒的注意力,他指着云柯道,“放心,今晚我还要你侍奉我,不会让你死了。那就从你开始吧,宝贝!”
说完,那拿着刀的刽子手已然从沐薇眼前走过,向着云柯走去。
云柯大惊,用力扭动的身子,奋力的嘶吼,“沐薇,沐薇,救我,救我…啊…”
眼看着他举起寒剑,向着云柯刺去,沐薇咬牙喊住,“住手!我先来!”
寒剑落在云柯手腕处,沐薇惊出一身冷汗,梅岭间的人一阵唏嘘,吴天麒转头望来,“没想到你人长得不怎么样,倒是仗义。爷我喜欢,那好,就逐了你的意,就从你开始!”
沐薇望向云柯,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那好似再说:既然我答应要离开,那就现在,也挺好。
兴许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云柯在对上她视线的那一刻凤眸中闪过不可思议和一抹真诚的感激。
也罢,就这样吧,如果注定前世今生我都无法得到想要的挚爱,死也算是一种解脱。于谁都好。
沐薇闭住眼,任凭那利剑划破手腕,听着自己的血一滴一滴的滴入一个水晶瓶子中,而后一股子烟火后,空气中逐渐弥漫出浓烈的血腥味。
她觉得自己现在很晕,整个人开始漂浮,用力的睁开眼,可是任凭她再怎么努力,也只能看到眼前的虚影,那个人身材大红喜袍,手上却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上染满了血,而他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个水晶瓶,瓶中是鲜艳的红。
心口一阵刺痛,她急忙伸手去按住心口,抬手一瞬,满手的殷红。
“为什么?”
“你是上古神剑诅咒的阴婴,你的心头血可以帮我赢得天下,如今,天下已然乱了。不足百日,这天下必为我所得。你觉得你还有利用价值吗?”
“那灵州三月,你也是在骗我?勉州为我挡剑,你不过是想让我对你死心塌地留下来吗?”
“看来你也不笨,没错,这一切不过是我留你在身边的戏罢了。你太天真了,谁会爱上一个不吉之人。”
“当初我初嫁吴国,你之所以对我好,也是别有用心。我被你大哥抓去,你跳下石崖救我也是因为我是阴婴?你的假死,我的尸体,都是你派人做的?”
“没错,这一切都是我做的,目的就是留下你,为了统一大业。再顺带告诉你个好消息,你青梅竹马的墨柒在寻到你的尸体后,大病一场,如今他已从了军,日前听闻的大姜战神墨将军就是他。
“他对你倒真是一往情深啦,就算你死了还不忘为你报仇。哈哈哈,三日后我会出兵廖原,我倒要看看这个对你念念不忘的人到底有多少能耐!顺便拿了他的人头,让他来阴曹地府陪你,也不枉你陪了我这半年。哈哈哈哈哈…”
“
心痛,心好痛……
沐薇猛地睁眼,一道腥红的血光射出眼中,血光到处,竟然花残木损。吓得持着水晶瓶的人手腕一抖,水晶瓶啪一声落地。
瓶身碎裂,血液四处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