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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

  •   毕业考结束后,釉初便着手准备上东京的事宜。她退了在学校附近的租屋,向打工时有过关照的雇主辞行,打包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

      这段时间里,她和鼬都没连系。虽然圭时说的没错,她确实独行专断了些,可道歉了又能如何?

      也许天气挺赏脸地配合她的落寞心绪,接连三天都是阴雨绵绵。她那台破烂铁马又坏了,反正也要上东京了,她也懒得再修。这几天都是自己步行乘车通勤,放学后,撑着伞一个人在雨中独行。

      雨势越下越大,她的皮鞋已经湿得彻底。突然后方一台银色轿车按了声喇叭,把她吓了一跳。

      微愠的朝轿车瞪去,却见前座车窗降下,一名穿着西装的男人探出头来,朝她一笑:
      「要去哪里?我送妳一程吧?」

      她微微皱眉,盯着这个有些眼熟的男人想了一下,才想起是上次在医院有过一面之缘的止水。
      「谢谢,不用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虽不喜这种路边搭讪,还是保持了基本礼貌,客气的道:「我用走的就行了。」
      「既然看见了,还让女孩子在大雨中独行,这可不是我的作风。」止水耸肩一笑,主动替她开了车门:「上车吧,别客气了。」

      止水笑的亲切,但车门都开了,眼见雨水不断打进他的高级轿车内,釉初发现她陷入一场极难拒绝的善意之中。没奈何,只得上了车。

      「去哪里?」
      「车站,谢谢。」

      她冷淡的口吻简直是拿他当出租车司机。止水瞄了眼神情淡漠的少女,和那天在医院大胆调笑的态度截然不同,他想了想,凭着在商场交际的历练功夫,判断这丫头看似亲和,其实根本是个防卫心重的人。

      「上次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打破沉默,止水笑道:「我是宇智波止水。」
      釉初没回应。

      对她的态度止水并无不悦,只笑笑的道:「我说,难不成我也要跟着叫你学姐?」
      「我是形代釉初。」
      「嗯,釉初──」
      「形代。」打断止水的话,釉初简短纠正他的称呼。
      止水咧嘴一笑,慢条斯理地叫:「小初。」

      釉初竖眉瞪着驾驶座的男人,但对方只是朝她露出一脸牲畜无害的笑。

      「没有人可以这样叫我。」
      「包括鼬也不行?」止水笑的很是灿烂:「那太好了,我是第一个这样叫妳的人啰?小初。」
      「……。」
      宇智波家也会出这么无赖的人?釉初冷冷别开脸,看向窗外不再理他。

      「我倒是很好奇,鼬都怎么称呼妳的?」止水坏坏的笑,得寸进尺的问:「该不会还叫妳学姐吧?」
      「这不关你的事。」
      「不,这很要紧。」止水认真回应。看他一脸严肃,釉初有些好奇地望向他。

      「妳知道的,鼬是我们家的继承人。」
      止水叹了口气,神情凝重:「宇智波家的希望都在他身上了,这孩子也很争气,在各方面表现都是这个──」他右手比出大姆指:「但爱情方面却是这个──」大拇指方向朝下。

      釉初忍不住噗哧一笑。

      「就是这样,多令人担忧啊!」止水煞有其事地点着头,嘴角却也忍不住露出顽皮笑意。
      「所以应该真没蠢到现在还叫妳学姐吧?」睨着女孩,止水微笑道。
      釉初支颐浅浅一笑:「还是──不、关、你、的、事。」

      「口风真紧啊。」止水不以为意,笑道:「好吧,小两口甜甜蜜蜜,总是不喜欢别人多嘴的。」

      他看似无心一句,釉初听着却甚是戳心。她开始有些不耐,虽然止水态度亲切,但她总有种被打量观察的感觉。她想鼬大概也不喜欢被人过问这些私事,只能说身边亲友太多真的…挺扰人。

      「如果鼬知道你找我问些有的没的,他会有什么反应?」

      她语气轻松,睨着他似笑非笑的。止水瞥了她一眼,听出她话里的威胁之意,他只耸了耸肩,轻松的道:
      「怎么?那小子不准妳跟别的男人说话?妳别这么听话啊!」
      「………」

      和这男人口舌交锋完全占不到便宜──釉初难得尝到无话可说的闷气,只别过头不说话。
      止水心里暗笑,到底只是高中小女生,说不过就生闷气的反应他只觉得有趣。

      釉初闷着不说话,止水可没想就此让对谈沉默结束。观察小女生似乎防卫指数有些过高,止水换了个话题,漫不经心地道:

      「今天路过学校,倒是挺让人怀念的──学校里的校长头还有被人涂鸦吗?」
      火影高中的精神象征,历任校长头像浮雕──俗称校长头,听到这个火影人都知道的词汇,釉初瞥了他一眼,这才冷冷地道:「你也是这里毕业的?」
      「算你们的学长啰。」
      「那你今天应该是来找鼬的吧?」
      「找那惹是生非的臭小子干嘛?」止水潇洒一笑:「我的车子向来只载美女的。」

      对他的调笑懒得理会,釉初倒是留意到他前句话的一个词汇:
      「鼬怎么了?」那少年应该跟惹是生非这几个字扯不上关系才对吧?
      「呦,他这回闹的可大了,差点把伯父气到又挂急诊。」
      瞥见釉初露出担忧神情,止水暗自偷笑,嘴上还故意吊人胃口:
      「怎么,妳居然不知道?」

      釉初真觉得她快失控的拿书包往这男人头上砸过去。

      X X X

      到车站其实没多远,但止水现在很明显地是在绕远路──至少绕路绕得让他把那天宇智波的暴动一夜加油添醋的讲完了。

      釉初冷冷淡淡的听完止水整场说书。鼬闹家庭革命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去宇智波家做便当时,她光从美琴口中,就听了不少这家老子儿子小吵大闹的事迹。这次再闹她也没太意外,意外的是鼬为何突然要求跳级、脱离宇智波家四年去闯荡?她记得那小子之前不肯跳级的原因就是力求低调,想过点平凡人生活,这回怎么突然转念了?

      沉默半晌,她终于开口:
      「你说,他有点焦燥?」
      「我是这么觉得,最近似乎有事情让他很是焦躁。」
      「他有什么好焦躁的?」他好好的大少爷生活有什么好焦躁的?

      她想不透,却想起了那日离开加油站时,鼬望着远方时坚毅而深不可测的眼神。彷佛他望的是很远的天空,而那片天空不是宇智波大宅的围墙便能圈禁的。
      她不会忘了他那时的表情,就是那刻她才确认自己已经爱上这个男孩,也是这刻起让她明白自己和他相比,有多幼稚而无知。

      可现在那个风波不起的男孩焦躁了。
      是什么让他感到焦躁?

      她想不透,却见止水似笑非笑的瞥着她。那古怪笑容似乎在暗示些什么,釉初瞪了他一眼,却突然若有所悟,「啊」的低呼一声,终于明白了其中关键。

      止水斜眼瞟着她,笑问:「想到什么了吗?」
      她还处在不敢置信的状况下,呆了半晌,才自嘲的苦笑:「怎么可能……那个宇智波鼬?」
      「看起来似乎不可能。」止水微微一笑:「不过我这堂弟看似聪明,有些时候神经可没太灵光。」

      她再也说不出话来,眼眶却突然感到一阵酸楚。

      ──原来,在这段感情里,会感到茫然与不安的不是只有我。

      鼬太平静,那种风波不起、沉稳如山的态度,让她又爱又是不安。她喜欢他的沉稳,可也害怕他太过沉稳──就好像,两人之间会被对方牵动的始终只有她,她因为他的优秀而自惭形秽,因为他的不为所动而胡闹任性,哭笑喜怒都为了他,可那男孩却只是淡淡地,用像看着哭闹小孩似的眼神看她,然后轻描淡写的说声,妳闹够了吧?

      这样的态度让她感到无力。
      无力之后是更多的不安。

      ──是我死皮赖脸巴上你的,你推不开也就认了。
      ──但是,对你来说,这只是场可有可无的责任吗?

      在她绝望到想要放弃之际,理解了鼬焦躁的原因,她突然很想哭。止水似乎还在旁边说笑着,但她已经什么也听不进去,只觉得驾驶座上这位大哥真是啰嗦的烦人。

      现在她只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够了,到这边就可以了。」
      「什么?」止水没察觉她的情绪,还笑嘻嘻地道:「还没到车站,急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釉初突然松开安全带,右手拉安全锁,左手就往门把一扳。车子还在行进,止水被她意图跳车的一连串动作吓了一跳,猛的踩下剎车,紧急将车子靠边停下。

      「妳活不耐烦啦?!」
      他吼道,却见釉初松开覆在安全锁上的右手,安全锁还好端端的锁着。

      被耍了?──止水楞着,便看釉初不慌不忙地开锁、拉开门把、下车,然后微微扬起嘴角,温婉端庄的像个名门小姐,对他点头微笑道:「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辛苦您了。」

      ……真是个臭丫头。

      看着少女离开的身影,止水不禁苦笑。
      一个鼬,加上这个臭丫头,现在的高中生是怎么回事啊?

      X X X

      她才下了车,雨势却作对似的立即加大。她走在巷子里,小小的伞已经挡不住倾盆大雨。

      心里头乱糟糟的,什么味都搅在一起,只有酸楚的眼角总结此时心绪。

      虽然嘴上说着很讨厌,讨厌那个出类拔萃的男孩、讨厌他的骄傲,可她心里明白──
      那不是讨厌,而是害怕。
      越是喜欢鼬,就越是害怕环绕着那男孩身上的优异光环。那让她自惭形秽,任凭自己装着再怎么骄傲自信,鼬的光彩都让她清楚看见自己的不足──残破的家庭、放荡的学习成就、一无所有的自己。

      越是渴慕,就越是自卑。
      也因为如此,她开始检视放浪多年的自己:十八岁,性格差,外表方面她还有自信,学习成就嘛……学校那套正规体系她不是念不来,可是跟她在社会职场学习的经历相比,学校显得太过无聊而幼稚。

      她仔细思考,察觉自己对于音乐还是未能忘情,这才又重新学琴(同时学费也耗掉她打工点滴存下的大半储蓄)。摇滚比赛那天的登台是个意外,可登台的震撼却深深魅惑了她──
      那是个她为主角的世界,在舞台上,彷佛全世界都得听她倾诉。

      更重要的是,在舞台聚光灯下,鼬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些。

      之后齐光过世的事,更逼得她无路可退,但放手一搏的根本原因竟是为了不想输给喜欢的男孩,这理由自己都觉得幼稚。对釉初来说这原因她是抵死不肯说出口的,但下的却是十二万分的决心。

      就算会因此和他分手也无所谓了。
      除了这么点骄傲和倔强,她已一无所有;比起仅存的一点让她抬头挺胸的骨气,恋爱就显得微不足道。

      抱持着这样的决心,但还是难掩些许的失望。去东京的日子没剩几天,那男孩依旧无动于衷──想来他对她也就只是这样子了,她几乎是这么认为的。

      可如果止水说的是真的呢?

      雨水打在身上已有些痛,她终于停下脚步,躲到商店屋檐下,望着这场淋淋漓漓的雨。

      突然,好想见他。

      一个念头冒出,引发的思念不可收拾,就像这场倾盆大雨,点点滴滴,滂滂沱陀,淅沥淅沥淅沥,一片云情雨意,下在逃学的顶楼夜语的公园下在并肩的海堤拥吻的门扉,天潮地湿,霏霏不绝。

      真的,好想好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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