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流浪猫饲养指南》果粒橙啊

26、第 26 章

　　成舟将水壶放回原位，看着还在兴奋比划着疾霄动作的温翎，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他走上前，屈起手指，不轻不重地在温翎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哎哟！”温翎捂着额头，夸张地叫了一声，“干嘛啊，阿舟。”
　　“在急什么，”成舟语气带着点无奈，“先等个两周吧。”

　　温翎朝他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她转身走到客厅中央那张旧沙发边，然后毫无形象地把自己砸了进去，她仰面瘫着，四肢舒展，发出一连串拖长了调的哀嚎：“啊——啊——啊——最近怎么都没工作啊！我好穷啊！”声音洪亮，回荡在客厅里，明显是故意说给某些人听的。

　　就在她控诉得正起劲时，客厅门口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顾青川刚处理完工作室的一些杂务走进来，正好将温翎那番言论听了个全须全尾，他挑了挑眉，没好气地戳穿：“行了，装什么呢，前几天不才接了几个单子？怎么这么快就花完了？少花点行不行。”

　　温翎的身体在听到顾青川声音的瞬间明显僵硬了一下，毕竟，即使是有心说给别人听的，但被当场点出还是有点尴尬，不过这份尴尬在她脸上停留了不到三秒，就被她极厚的脸皮给驱散。她在沙发上蠕动了一下，翻了个身，脸上瞬间堆起无比灿烂谄媚的笑容：“哎呀，老大，我就是夸张了一点点啦。”那变脸速度堪称一绝。

　　顾青川懒得看她耍宝，顺手从茶几果盘里摘下一颗葡萄，手腕一扬，精准地朝温翎扔去：“就你贫，闭嘴吃你的葡萄吧！”

　　温翎眼疾手快，在半空中稳稳接住那颗“飞来横果”，笑嘻嘻地在嘴边比划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立刻噤声。顾青川呵了一声，目光随即转向成舟，眼神带着了一丝的紧张，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崭新的平板电脑包装盒。

　　“阿舟，”他走上前，把盒子递过去，“刚到的，问了好几个朋友，都说这个牌子的平板画画最好用，软件我也给你下好了。”他像个等待夸奖的大男孩，眼神亮晶晶的。

　　成舟有些意外，接过盒子，这份用心显而易见。他手指轻轻划过冰凉的屏幕，抬头看向顾青川，诚实地说道：“谢谢，很棒的礼物。不过……”他顿了一下，“我更习惯用电脑，平板就放在工作室吧。”

　　“啊？”顾青川完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站在成舟面前手足无措：“这样啊，我还以为……”

　　看着他这副样子，成舟有点好笑的感觉，他嘴角微微上扬，“想什么呢，”声音带着一丝安抚的暖意，“我又没说不喜欢，只是在家里用不上，放工作室就好了。”

　　顾青川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像坐过山车一样，咻地一下落回了原处，甚至还欢快地蹦跶了两下，他挠了挠后脑勺，嘿嘿憨笑起来：“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温翎在一旁目睹了自家老板的傻样，忍不住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低声嘟囔：“啧，老大怎么这么像个傻子。”

　　但顾青川的耳朵格外灵敏，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目光瞬间转向沙发上的温翎：“温小翎，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我听听？”

　　温翎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从沙发上滚下来，她立刻用双手死死捂住嘴巴，只露出一双瞪得溜圆的眼睛，疯狂地摇头，表示自己刚才绝对什么都没说，一切都是幻觉。

　　顾青川看她那怂样，懒得跟她计较，他还有正事，环顾了一下客厅，没看到想找的那个身影，便问道：“陆怀霜呢，躲哪儿摸鱼去了？”

　　温翎依旧捂着嘴，用一只手指了指天花板的方向，示意陆怀霜在楼上，顾青川点了点头，没再理会温翎，转身上了楼。

　　直到顾青川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温翎才像泄了气的皮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放下了捂嘴的手，她鬼鬼祟祟地凑到成舟身边，成舟此时拿着顾青川送的新平板，正专注地在屏幕上勾勒着给温翎的草稿。

　　温翎看看成舟专注的侧脸，忍不住又“啧”了一声，她压低声音，带着八卦的兴奋和笃定，凑近成舟耳边说：“阿舟，老大对你有意思你没看出来吗？”

　　成舟笔尖一顿，他抬起头，看向温翎，沉默了一下，问道：“很明显？”语气带着点不确定。

　　温翎立刻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顺手从果盘里又揪了几颗葡萄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翘起二郎腿：“那当然呢，我们一工作室的人都知道，阿舟，你不会没看出来吧！”

　　草稿已经基本成型，他将平板递给温翎看，屏幕上，疾霄迎风靠着一辆摩托，风衣衣摆猎猎飞扬，眼神睥睨。

　　“哇！”温翎接过平板，瞬间被惊艳到了，刚才的话题抛到九霄云外，“阿舟，好好看啊！简直神了！”她抱着平板一阵大呼小叫。

　　成舟无奈地笑了笑，等温翎的激动劲儿稍缓，才轻声回答了她刚才的问题：“我……还没怎么想好。”声音里带着一丝迷茫。

　　温翎欣赏完草稿，重新看向成舟，虽然她平时总是一副嫌弃顾青川的样子，但不得不承认，顾青川各方面条件都堪称顶配。

　　“在考虑什么呢，阿舟？”温翎笑笑，“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成舟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不喜欢和别人谈论关于感情这种私密的事情，指尖无意识地在屏幕上新建了一个空白画布，胡乱地画着毫无意义的线条和色块。

　　可总是逃避他人的真心，会将朋友越推越远，他明白这个道理。成舟深吸一口气，停下了在平板上乱画的手指，他决定尝试着，迈出这一步。

　　“温翎，”他的声音有些干涩，但很清晰，“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欢他。”
　　“嗯？”温翎立刻坐直了身体，竖起了八卦的小耳朵。
　　成舟斟酌着词句：“我一直是把他当朋友的，很好的朋友，所以我觉得，我对他是有一点喜欢的，但……”他困惑地蹙起眉，“我不确定那种喜欢最后会怎么样，是一只保持着对朋友的喜欢，还是会升级，又或是会消失，我无法预测。”

　　温翎听着成舟的倾诉，一开始还频频点头表示理解，但越听越不对劲。

　　“所以说，”温翎试图用自己的理解来解释成舟的心态，“你是怕你答应了之后发现你对他的喜欢不是那种情侣之间的喜欢？”

　　也是这么个道理，成舟点点头。

　　温翎哦了一声，放松地说着：“那有什么，谈恋爱本来就是一个相互磨合的过程，不是非要互相喜欢才能在一起的，你既然对他有点好感，那就试试，不合适就分呗，这有什么。”

　　成舟听完，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脸上写满了不认同：“这听起来怎么这么像渣男行为？”利用别人的感情来体验？

　　“没有吧，”温翎自己也不确定起来，试图解释合理化，“渣男不是明明不喜欢还吊着人家，又或者同时撩拨好几个吗，你只是没看清自己的感情，不算渣。”

　　成舟沉默地思考着，过了好一会儿，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我还是接受不了这种做法。对他，对我自己，都不够尊重。”感情不是实验，不能如此轻率地开始和结束。

　　“唉……”温翎重重叹了口气，肩膀垮了下来，“那我就不知道了。”

　　随即她又颓然地抓了抓头发，一脸挫败：“抱歉啊，阿舟，我也没谈过，纸上谈兵还行，多的也没辙了，我为数不多的经验还全是从小说里看出来的呢。” 她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看着温翎比自己还苦恼的样子，成舟反而觉得有些好笑，心底那份纠结也松动了些，他反过来安慰她：“没事，顺其自然吧，总会……想明白的。”

　　温翎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客厅里恢复了安静，成舟不是健谈的人，温翎也难得地没有聒噪，她看着成舟专注的侧脸，不敢再打扰，乖乖地缩在沙发一角，抱着手机安静地刷了起来。

　　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楼梯上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和顾青川的大嗓门：“阿舟，温翎！准备一下，来活了，刚接了个急单！”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像一道惊雷，吓得专注画细节的成舟手腕一抖，笔下的线条瞬间歪了出去，在疾霄完美的侧脸上画出一道突兀的伤疤。

　　“……”成舟看着屏幕上那根歪线，无语地按了撤销键，他抬起头，揉了揉因为长时间专注而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缓解着被打断的眩晕感。

　　顾青川和陆怀霜已经走到了客厅，顾青川一眼就看到了成舟揉太阳穴的动作，立刻快步上前，声音压低，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怎么了？头晕？是低血糖吗？”

　　成舟放下手，摇摇头：“没事，老毛病，坐久了突然站起来就会有些晕眩，不用担心。”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成舟都这么说了，顾青川也不好再说什么，但他紧锁的眉头并未舒展，目光在成舟脸上扫过，确认他真的没事，才稍稍安心。

　　成舟收好平板，站起身，跟着顾青川和咋咋呼呼喊着“gogogo，出发喽！”的温翎向门外走去，脑子里却还在不受控制地盘旋着那个问题——他真的喜欢顾青川吗？是对朋友的喜欢？还是对爱人的喜欢？

　　想得太投入，心神完全游离在身体之外，以至于忘记了门外连接的，是一条用鹅卵石铺就的蜿蜒小路，这些石头对于于一个心思飞到九霄云外的人来说，无异于布满了陷阱的雷区。

　　果不其然，成舟一脚踏出门口，右脚落在一块凸起的圆溜溜的石子上，重心瞬间失衡，“啊！”一声短促的惊呼卡在喉咙里，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眼看那张脸就要和粗糙的地面来一次亲密接触。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猛地从斜后方伸出，精准而迅猛地抓住了成舟的胳膊，硬生生将他在半空中拽了回来，避免了脸刹的惨剧。

　　成舟惊魂未定，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站稳身体，感受到胳膊上传来的，属于顾青川手掌的温热和力度，脸颊瞬间烧了起来，自己居然走路都能平地摔？这尴尬程度简直爆表。

　　“谢……谢谢。”他声音有些发紧，不敢看顾青川的眼睛。

　　顾青川却没有立刻松手，他扶着成舟站稳，确认他真的没事了，才微微松开力道，但手依旧虚虚地护在他身侧，声音低沉地在他耳边响起：“阿舟刚才在想什么呢？这么专心，连路都不看了，摔着了怎么办。”那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心。

　　成舟脑子里“轰”的一声，刚才在想什么，这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简直是大型社死现场。

　　“没……没什么！”成舟猛地甩开顾青川还扶着他胳膊的手，声音都拔高了一个调，“快走吧，别让他们等急了！”他扔下这句话，几乎是落荒而逃般，脚步匆匆地朝着车的方向快步走去，背影都透着慌乱。

　　顾青川站在原地，看着成舟的背影，不知想到了什么，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他迈开长腿，带着轻松的笑意，快步追了上去。

　　“阿舟，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