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播猫都不干》紫色太阳花

21、千年老妖

　　楼下荒草丛生，枯黄中带着点倔强绿意的杂草几乎长到两人腰间，活像一片未经打理的天然屏障。阿卡深吸一口气，像个潜入敌营的特种兵（自认为），小心翼翼地从右方靠近那栋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的孤楼入口。徐柏则从另一侧包抄，两人猫着腰，步调一致，仿佛演练过无数次——如果忽略阿卡时不时被草茎绊得趔趄，以及徐柏差点踩到一坨不明动物排泄物的话。

　　“沙沙……沙沙……” 只有踩在枯草上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就在此时，一轮原本清亮的明月，非常应景地被一片飘来的乌云遮住了大半张脸，天地间骤然昏暗了几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光线转换的瞬间，以阿卡、徐柏，以及被困在楼内某处的峰年为三个点，地面上陡然亮起了一个闪烁着廉价LED灯般光芒的三角形法阵！线条歪歪扭扭，还带着点接触不良似的闪烁，看起来像是某个三流魔法爱好者的毕业设计。

　　阿卡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脚踝一紧！他低头一看，魂儿差点吓飞——原本老老实实待在腰间的杂草，此刻仿佛被注入了邪恶生命，如同灵活又黏腻的水蛇（或者说，放大了无数倍的韭菜），顺着他的腿疯狂往上缠绕！它们力道惊人，死死禁锢着他每一寸肌肉，让他动弹不得。

　　“我去！这是什么鬼东西？！新型变异品种吗？！”阿卡惊呼。

　　另一边的徐柏情况更糟。他被墙壁上突然活化、如同触手般的藤蔓绑了个结结实实，双手双脚被缚，整个人被半吊在了空中，像个即将被风干的腊肉。

　　“放……放我下去！”徐柏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他紧紧闭着眼，脸色煞白，“我……我恐高啊！这高度都快赶上我们宿舍的层高了！救命！”

　　“徐柏！冷静！别乱动！”阿卡虽然自己也慌得一批，但看到同伴的惨状，反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观察到身上的杂草在他停止挣扎后，缠绕的速度似乎慢了一丝，“这些东西好像越挣扎捆得越紧！先别动！”

　　于是，阿卡干脆放弃了抵抗，像只放弃挣扎的猫，任凭那些杂草慢慢吞噬自己，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徐柏闻言，也努力抑制住扑腾的欲望，像个吊在半空中的忧郁摆件。

　　蒙面人（们）看着三人组都被法阵禁锢得老老实实，这才悠然自得地踱步出来，揭开了脸上的面纱。

　　月光（勉强从云缝里透出一点）照亮了那张娃娃脸。峰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怒火瞬间冲昏了他的狗头（字面意思）：“胡萝卜！原来是你！！”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被熟人背叛的痛心疾首，“我拿你当同事，你居然想拿我们冲业绩？！”

　　胡萝卜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准备好的夜宵胡萝卜，“咔嚓”咬了一口，汁水四溅：“不得不说，你们还是刚化形，太单纯了。随便演演戏，装个偷猫毛的变态，就能把你们骗得团团转。”他嚼着胡萝卜，含糊不清地说，“早知道这么容易，我就不用浪费那么多高级猫粮了。眼下，我只需要念念咒语，就能轻松解决你们，回去交差了。真是史上最轻松的外勤。”

　　“你……你不也是化形人吗？为什么要来清理我们？”峰年拼命扑腾着被捆住的双腿，可惜毫无作用，反而让绳子勒得更紧了。

　　胡萝卜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把嘴里的胡萝卜咽下去，用那根啃了一半的胡萝卜指着三人，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嘲讽：“我和你们这些靠着执念、机缘巧合才能变成人的低级精怪可不一样。”他挺了挺并不存在的胸脯，“我，本来就是人！是经过正规培训、持证上岗的‘化形生物管理与清理员’！简称，清理人！”

　　他看着眼前这三个仿佛被雷劈中的“猎物”——一猫、一狗、一羊，组合清晰，目标明确，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这简直是他职业生涯中最轻松、最没有挑战性的一次任务了！起初他还担心找不到目标，没想到他们就这么屁颠屁颠地自己送上门来，还买一送二！

　　“好了，废话时间结束。”胡萝卜把剩下的半根胡萝卜塞回口袋，拍了拍手，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念动那个能让他功德圆满（并拿到奖金）的咒语。恍惚之间，胡萝卜只听到脑后传来一声堪比西瓜落地的闷响，接着便眼前一黑，很没形象地晕了过去，连嘴里那半截胡萝卜都没来得及咽下。

　　再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已然身处“水深火热”之中——被人用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各种数据线、旧耳机线甚至还有一截装饰彩灯，以一种极具后现代艺术感的方式，五花大绑在了一张吱呀作响的破床上。

　　而床前，三张表情各异的脸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阿卡手里拎着一把从这废弃房屋厨房里翻出来的、锈迹斑斑还带着点可疑菜叶的菜刀；徐柏不知从哪儿摸来一根看起来很有分量的旧钢管，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手心；而身高一米八八的峰年，此刻正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装作娇小柔弱、惊魂未定的模样，将那颗顶着霸总发型的脑袋倚靠在阿卡并不宽阔的肩膀上。

　　“卡子！就是他！就是他绑架的我！”峰年用带着哭腔（努力挤出来的）的声音控诉，还用手指着胡萝卜，手指微微颤抖，演技浮夸得能让任何一位导演当场心梗。

　　“别怕！我替你报仇！”阿卡非常入戏，配合地搂住峰年的……呃，腰？反正姿势很别扭。他抄起那把破菜刀，在空中胡乱比划着，嘴里发出“嚯嚯！”的声音，眼神努力做出凶狠状，可惜配上他那张清秀的脸，更像是在cosplay一个不太成功的厨子。

　　胡萝卜被这阵势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着想后退，奈何绑得太有“创意”，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带着哭腔求饶：“放过我！各位大哥！好汉！祖宗！我错了！”

　　全场唯一还保持着理智的徐柏，用钢管轻轻挡开了阿卡毫无章法的“刀法”，冷静地开口，语气像极了刑侦剧里的审讯专家：“想活命？可以。供出你背后的人。”

　　“我背后空无一人啊！”胡萝卜急得都快真哭出来了，“我要是有背景、有靠山，怎么会混到在这个狗公司当个小主播，还得靠抓你们冲KPI才能续命啊！” 他越说越伤心，联想到自己悲催的“清理人”生涯，业绩压力大，福利待遇差，还没五险一金，此刻性命攸关，话语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字字血泪，差点把自己都给感动哭了。

　　徐柏瞥了一眼手机上“大大”刚刚发来的关于胡萝卜的基础信息——履历干净得像张白纸，穷得叮当响，确实不像有后台的样子。他说的，似乎是真的。

　　“那么，‘清理人’到底是个什么组织？”徐柏夺过阿卡手里那柄除了吓人毫无用处的菜刀，将其架在胡萝卜的脖颈上，冰凉的铁锈触感让胡萝卜一个激灵。徐柏努力模仿着电视剧里逼问间谍的冷酷腔调。

　　胡萝卜感受到脖颈间的凉意，咽了口唾沫，语速飞快地坦白：“其实……我们本质上也是化形人！只是我们更早一批享受到人类社会的便利和好处！但是！人的寿命是有限的啊！”他的声音带着点绝望，“我们不想变回原形，或者彻底消散，就只能……只能掠夺其他新化形同伴的生命能量，才能延续自己的人形寿命……”他平静地说出了这个堪称恐怖的事实，仿佛在陈述某个行业的潜规则。

　　“他刚才还那么嚣张，怎么现在这么老实？问啥说啥？”峰年看着恨不得把祖宗十八代都交代出来的胡萝卜，觉得有些奇怪，这转变也太丝滑了。

　　“因为——”靠在窗边，一直显得很悠哉，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个小镜子和梳子正在整理刘海的阿卡，头也不抬地接话，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今晚吃什么，“——他的记忆，刚刚被我稍微‘提取’了一点出来看看嘛。”

　　“对哦！”峰年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尾巴（想象中）欢快地摇了一下，“卡哥你是千年老妖来着！肯定会点法术啊！我都忘了你们俩还有年龄差了！”他看向阿卡的眼神瞬间充满了崇拜，仿佛在看一个行走的博物馆藏品。

　　而被绑在床上的胡萝卜，此刻内心是崩溃的：千年老妖？！资料上没说这猫这么有来头啊！早知道这样，给我 double 的奖金我也不接这单啊！这哪是冲业绩，这是送命啊！

　　等到胡萝卜恢复意识，朦朦胧胧中，他惊恐地发现，那三个“猎物”非但没跑，反而围在一起，对着一个画得歪歪扭扭、疑似公司会议室偷来的白板，指指点点，讨论得热火朝天。白板上赫然写着几个潦草的大字：《关于端掉“清理人”老窝及后续处理的一揽子计划》。

　　“卡子，你的意思是，我们直接玩一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把他们老窝一锅端了？”峰年拿着半根粉笔，兴奋地在“一锅端”三个字下面画了三条波浪线。

　　“这些人留着就是隐患，像定时炸弹，不，像过期的罐头，必须处理掉。”徐柏抱着手臂，冷静地补充，语气像是在分析一份不太及格的业绩报表。

　　“那……后面那个，”阿卡用下巴指了指床上依旧被绑成艺术品的胡萝卜，眉头微蹙，“怎么处理？我还以为清理人至少得是万年妖龄起步，或者是什么人界隐世大拿，结果……”他嫌弃地撇撇嘴，“就是个法力平平无奇，连我千年道行都扛不住的小兔子。这业务水平，也太水了吧？”

　　胡萝卜内心哀嚎：喂！我听得见！而且兔子怎么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虽然我现在好像也咬不了……

　　“内一组特。”（干掉他。）徐柏面无表情地吐出三个字，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把垃圾扔一下”。

　　三人对视一眼，默契点头，分工明确得像是经过无数次演练：

　　阿卡，负责物理超度（打晕）。峰年，凭借一米八八的个头和导盲犬时期锻炼出的（疑似）刨坑本能，负责土木工程（挖坑）。徐柏，心思缜密，注重细节，负责后勤保障（清理现场，主要是把土拍匀）。

　　行动迅速展开。三人组拖着再次被阿卡一手刀精准劈晕的胡萝卜，来到了宿舍后面那片早已荒废、杂草长得比人还热情的工地草坪。月光下，他们很快找到了一处“风水宝地”——地势平坦，土质松软，旁边还歪着一块破旧的“施工重地，闲人免进”的牌子，简直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

　　峰年不知从哪儿搞来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锹，干得那叫一个卖力，泥土飞扬间，一个大坑已初具规模。阿卡在一旁抱着手臂监工，偶尔指点一句：“深点，再深点，别让他半夜爬出来吓到小朋友。”徐柏则拿着个小扫帚，认真地把散落在地上的土块扫到一边，力求让现场看起来像是“自然沉降”，严谨得令人发指。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充满黑色幽默地进行着。

　　然而，就在峰年一锹下去，准备进行最后修整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了工地边缘。

　　良宸。

　　他手里拎着一份刚刚出炉、还冒着热气、红油滴答的麻辣烫，显然是夜宵归来，抄了近路。他看着眼前的景象：一个深坑，一个挥汗如雨挖坑的峰年，一个监工的阿卡，一个在旁认真扫地的徐柏，以及……坑边那个被捆得结结实实、不省人事的胡萝卜……

　　良宸的脚步顿住了，嘴巴微微张开，手里的麻辣烫袋子差点掉在地上。这画面冲击力太强，让他一时分不清自己是穿越到了□□片现场，还是某个荒诞喜剧的拍摄片场。

　　而被峰年随手扔在坑边的胡萝卜，仿佛感应到了“生”的希望，就在良宸看过来的一瞬间，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不能动，不能喊，但他还有眼皮！于是，他朝着良宸的方向，开始疯狂地、有节奏地眨动眼睛！频率快得像是在跳激光雨！

　　眨！眨！眨！（S！）

　　长长眨！短短眨！长长眨！（O！）

　　短短眨！短短眨！长长眨！（S！）

　　SOS！！！ 胡萝卜用他毕生最快的眨眼速度，向这位仅有几面之缘的、看起来像韩系帅哥的同事，发送着这绝望的摩斯电码。内心在疯狂呐喊：“兄弟！看这里！救命啊！他们要活埋我！看在麻辣烫的份上，报警！或者……至少帮我叫个救护车啊！”

　　良辰看着胡萝卜那双快要眨出火星子的眼睛，又看了看旁边那三个一脸“我们只是在搞普通绿化”的家伙，手里的麻辣烫，顿时感觉不那么香了。他是该默默后退，当什么都没看见，还是该……加入他们，问问坑需不需要再挖大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