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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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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印象最深的烧烤有两次。”
李归海想了想，在脑海里组织着语言，他还是习惯于在电脑上或者手机上，将脑子里的思绪慢慢敲打成文字，就像是将一堆原始的食材烹饪成美味的大餐一样。文字比脱口而出的语言更能承载壮阔的生命力和想象之美。
“其中一次是我刚来海南没多久的时候，受朋友邀请去参加了一次赶海。”
“我们出发的时候大概是晚上十点多了，由当地的渔民领着我们，他们熟知海水涨落的时辰。我们开着车，到了空无一人的海岸边，不远处停着两艘中型渔船。”
“我们上了船，然后任由船老大带着我们，往漆黑的大海深处开去。过了大概一两个小时，我们到了地方，然后船只就停靠在了那里，船老大说到地方了，现在等退潮就行了，但是我望了望四周，除了海水什么都没有。”
“我还记得当时的画面，美极了。前方是漆黑的无尽海洋，头顶是深紫的深邃星空。左方极远的海岸线上，从灯火通明的城市里射出的光芒刺破雾气，映耀着海面和天空，而右方的天空上则跳跃着闪电与雷鸣，闪电在转瞬间便撕破夜幕。船老大和他的伙计们喝着酒打着牌，静静等待着海水退去，露出底下那一小片海岛。”
李归海停顿了一下，他沉浸在旧日的回忆中，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夜里，温暖咸腥的海风从四面八方吹来，他头顶带着探照灯，兴奋激动地张望着，寻找着传说中的海岛。
“然后呢？然后呢？”秦羽芊眼巴巴地催促道。
“然后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我赶忙看去，就看到一座小沙丘就那么无比神奇的，突兀地出现在了海中央。”
“突然出现？为啥会突然出现？”秦羽芊好奇地问着。
“因为退潮了啊。傻。”李归海笑眯眯地看着她。
“哦哦！我忘了，嘿嘿，你继续讲。”
“然后我们一群人就那么看着，看着小沙丘慢慢变大，越来越大，就像是一座小岛从海中央，从月亮下浮起来了一样，如同幽灵岛一般。”
“这时船老大放下了小船，用小船载着我们过去了。刚到幽灵岛上的时候，海水在腿肚子处，但很快就退到了脚踝处，然后又完全褪去。我们的脚下全是各种各样的海星、来不及逃走的鱼、螃蟹、虾、海螺等等好东西。”
“然后我们拿着桶，头上带着探照灯，就开始在这座幽灵岛上捡起各种各样的宝贝来，手里的桶很快就装满了。接着船老大又带着伙计们去船上搬木柴，酒，地瓜等等物资。”
“我们升起了盛大的篝火，在篝火下埋着地瓜，篝火上现烤着各种各样的海鲜。我们围在篝火旁，喝着酒，唱着歌，有的人在打牌，有的人喝多了就那么躺在沙子上睡着了，一直玩到了天亮。”
“那些渔民可太能喝了！一小瓶半斤的白酒，他们平均每人都喝了两三瓶！还有数不清的啤酒，他们越喝越精神，大声唱着我听不懂，但很有气势的歌。最后连我都扛不住想要睡一会儿了，但他们却一直撑到了天完全大亮，依然神采奕奕，还开船带着我们回去。”
“说实话，那是我吃过的最鲜美的一次海鲜了。”李归海意犹未尽地咂着嘴巴。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海鲜了。“几乎不用加任何调料，吃到嘴里感觉甜滋滋的，太香了。”
“哇...听起来好棒啊...”秦羽芊感慨着，然后又期待地问道：“那我们到时候去海南玩，你能带我们去吗？”
“不行。”李归海立即严肃地摇了摇头。
“为啥啊...”她不满地瞪着李归海。
“因为很危险。而且你们来的时候都是冬天了，那时候即使是海南也会冷的。”
“好吧...”秦羽芊看起来有些失落，但转瞬又开心起来。“那跟我讲讲另一次烧烤吧！”
“另一次烧烤是我去野营...”
“野营？你一个人吗？还是和别人去的？”秦羽芊立刻问道，“去的哪？”
“别急，我不正要讲嘛。”
“哦哦，不好意思啊，你讲吧。”
“那次我也不知道自己抽什么疯，突然就想去野营了，好像是看了一篇野营攻略，被上面的风景迷住了吧...你知道我是个一旦很想做某件事，就会立刻去做的人。于是我就查好攻略，买好装备，一个人出发了。”
“我那次要去野营的地方是在琼中，就是海南的中部，那里还比较落后原始，都是各类大山和原始森林，但也因此风景美丽的地方极多。”
“于是我就带好装备和食材，开车去了。路上的风景特别美，我路过了一长条窄窄的乡间小道，两旁全是五颜六色的，极其鲜艳的花朵，每个花朵都有拳头那么大，它们延伸到道路上来，轻轻摩擦着车窗，只需要把车窗放下来，它们就立刻会将脑袋争先恐后地伸到车里，然后铺天盖地的花香就涌了进来。”
“啊...”李归海注意到秦羽芊的大眼睛里满是艳羡。她轻声说道，似乎在畅想着什么。“我喜欢花诶，我好喜欢花，我一直很想养花，在家里摆满花盆，然后每天照顾它们，给它们浇水...唉...但是家里人嫌招虫子，不让我养。”
她失落地叹了口气。
“好啦，你继续讲吧。”
“然后车子开进了山里，到了盘山道上的时候，就要打着双闪很慢很慢地开了，因为漫山遍野的浓雾笼罩着周围的一切，那浓雾极其香甜湿润，就好像也带着树林和花朵的香味一样。不过晕车的人走不了那条道，因为即使我从来不晕车，开完那条长长的盘山道，也会有些发晕。”
“嘻嘻，我不晕车。”她又调皮地笑了起来。
“然后车子开到最后，是进到了山里一个偏僻的乡村，再往下就没路了，需要靠自己背着装备徒步前往。”
“而且那个村子...说实话，挺吓人的，我现在想起来也还是会感觉到有些心有余悸。”
“那个村子叫...叫红什么村好像，名字我记不清了。村口有一堵肮脏的水泥墙，上面贴满了破破烂烂的寻人启事，似乎这里失踪过挺多人，风一吹，那些寻人启事就飘起来，哗啦啦作响。”
“而且村子里面的人也挺怪的，很多老人，老头老太太，他们有的脸上有刺青，有的牙齿全黑，这好像是他们的习俗，他们应该是当地的少数民族。而且他们看见你了，也不说话，就是默默地站在原地，一直面无表情地盯着你。”
“嘶...”秦羽芊龇着牙，身子向后仰着，远离了屏幕。“喂，你不是在讲鬼故事吓唬我吧？我可告诉你我胆子很小哦。”
“没有。”李归海摇了摇头。“讲的都是实话。说实话后来我也挺佩服自己，当时怎么就敢一个人闯进那个陌生的地方去野营了。”
她将信将疑地看着李归海，似乎想找出他脸上隐藏的狡诈的笑意，证明他是在讲鬼故事吓唬自己。“后面再没什么恐怖了的吧？”她问道。
“没有啦，放心吧！有的话我现在还能站在这跟你视频么？”李归海好笑地看着她。
“好吧，你继续讲吧。”
“然后我就将车子停在了村里的空地上，背着包，按着攻略里的路线去寻找那个适合露营的地点。”
“走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吧，先要从村子里出去，走过一条蜿蜒的溪水小道，然后再走过石崖下方的下路，那里很难走，必须要低着脑袋弯着腰，才能避免碰到头顶的石头。接着再跳过一条小河沟，就终于到了我野营的地点。”
“哇，那里的景色真的是美极了。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从远处两座大山的山谷中流出，溪水冰爽，我到的时候已经是临近黄昏了，昏黄的阳光正好照在那山谷上，于是就看到漫山遍野的树在风中摇曳着，被照的黄红黄红的，仿佛燃烧的火焰一般；河水也在那儿染上了金色，就像是晶莹剔透的，流动的金子。”
“然后我就趁着天还没黑，赶紧打地钉，搭帐篷，又在小河边架起了简易厨具和火堆。做完这一切我都快累死了，当时正是盛夏，反正四周无人，于是我就脱光了跳到河里去了，那感觉别提多爽了。”
“天将黑未黑的时候，我就燃起了小火堆，用自己的小锅煮了一锅泡面，然后又在上面烤了一些自己带的肉串啊，鸡翅啊之类的东西。说实话，味道真的一般，可能我就是没有做饭的天赋吧！但是在那种风景中吃东西，我感觉无论吃什么都好吃。”
“确实。”秦羽芊也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她又突然问到：“那你不害怕吗？一个人在深山老林的？”
“有啥好怕的。”李归海满不在乎地说道，“我来之前查过了，那里没有野兽；而且我也带了防身的家伙，有匕首和工兵铲。”
“万一...是鬼呢？”
“切。”李归海不屑地轻哼一声，“我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一身正气，应该是那些魑魅魍魉怕我才对！”
“好吧好吧，然后呢？”
“然后到了晚上，我坐在篝火架前，四周没有一点光亮，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什么？”秦羽芊眨着美丽的大眼睛。“鬼？狼？把你叼跑了？嘻嘻。”
“银河。”
李归海深吸一口，缓缓说道。
“漫天银河。它们是如此清晰明亮，就像...就像是洒落一地的宝石闪烁在澄净的夜幕之中；绚丽的银河从远处的山谷中喷薄而出，铺满了整个天空；它们可能是几百万年前从宇宙深处爆发的光芒，这些数百万年前的时光之河，与现在的时光交错，从我头顶闪耀着，缓缓地流过，流向了世界的尽头，而那时，我才真真正正的明白，它为什么叫做‘河’。”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秦羽芊看着屏幕，李归海凝视着虚空，就好像又见到了那一夜的星空，银河。良久后，秦羽芊轻轻问道：“那...这个地方到时候可以带我去吗？”
“嗯？”李归海这才从回忆中惊醒过来。“可以啊，这地方没什么危险，只要不晕车就行。”
“好。”秦羽芊甜甜地笑了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