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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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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欲裂。
柳德米拉·斯内普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发霉的灰泥墙,蛛网从天花板垂到床头,像谁随手挂了团脏棉花。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身下硌人的硬板床刺得倒抽冷气——这不是她在上海租住的公寓,更不是加班后趴在公司键盘上的姿势。
“嘶……”她抬手按向太阳穴,指尖触到的皮肤却让她僵住了。
这不是她的手。
原本因为常年敲代码而指节分明的手,此刻细瘦得像枯柴,指甲缝里还嵌着洗不掉的污垢。她猛地坐起身,顾不上头晕目眩,跌跌撞撞扑到房间角落那面布满裂纹的穿衣镜前。
镜子里映出的人让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又被自己硬生生掐在喉咙里。
蜡黄的皮肤紧紧贴在突出的颧骨上,一头油腻的黑发像杂草般堆在头顶,灰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这根本不是她!她明明是个有着鹅蛋脸和杏眼的亚洲女孩,昨天还在为项目上线熬夜,怎么会突然变成一个看起来营养不良的欧洲少女?
“柳德米拉!你在鬼叫什么?!”楼下传来尖利的咒骂,带着浓重的伦敦东区口音,“还不快滚下来做早餐!想饿死我们吗?”
柳德米拉?这个名字像冰锥一样刺进她的大脑。陌生的记忆碎片突然涌入——狭窄潮湿的小巷,永远散发着酒精味的父亲,沉默寡言的弟弟,还有眼前这个被称为“家”的垃圾场。
不,不可能。她用力摇头,试图把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甩出去。她是林薇,二十五岁,来自上海,是个苦逼的程序员。这一定是梦,或者是加班过度产生的幻觉。
她踉跄着后退,却不小心踢到了床底的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双破旧的皮鞋,旁边还扔着件沾着污渍的男童外套。记忆里立刻浮现出一个瘦小的身影——她的弟弟,西弗勒斯。那个总是低眉顺眼,穿着不合身衣服的男孩,此刻正睡在隔壁房间。
“不……”她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穿越?这个只在网络小说里看到的词,此刻却成了唯一合理的解释。她,林薇,一个普通的现代女性,竟然穿越到了哈利波特的世界,成了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姐姐?!
楼下的咒骂声越来越响,夹杂着咳嗽和玻璃碰撞的刺耳声响。柳德米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的脸,灰绿色的眼睛里渐渐燃起一丝绝望的火焰。
家庭主妇的妈,酗酒的爹,邋遢的弟,还有这个像垃圾场一样的家……她绝望地闭上眼,无声地呐喊:不——!!!
但现实不会因为她的抗拒而改变。楼下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显然是她的“母亲”已经不耐烦了。柳德米拉咬紧牙关,认命般地抓起床上那件同样破旧的裙子。
不管她愿不愿意,从今天起,她就是柳德米拉·斯内普了。而这个残酷的魔法世界,已经在她面前拉开了序幕。
柳德米拉摸索着系上裙子背后磨断的系带,布料粗糙得像砂纸。楼下的咒骂声变成了急促的敲门声,门板在劣质合页上吱呀作响。她趿拉着露出脚趾的拖鞋穿过房间,冷不防被地板上的裂缝绊了个趔趄——这个所谓的"家",简直是由朽木和霉斑拼凑而成的牢笼。
"磨蹭什么!"门被粗暴地推开,一个面容枯槁的女人叉着腰站在门口,围裙上的油渍已经变成了深褐色。这就是她的"母亲"艾琳,那个在原著里被家族除名的女巫。柳德米拉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上有圈苍白的痕迹,显然是不久前摘下了戒指。
厨房飘来焦糊味,铸铁平底锅在煤气灶上发出滋滋的抗议。柳德米拉机械地接过艾琳手里的擦碗布,目光扫过水槽里堆积如山的餐具。油腻的冷水刺得她指尖发疼,恍惚间竟怀念起上海出租屋里那台带烘干功能的洗碗机。
"西弗勒斯还没起?"艾琳突然开口,声音像生锈的铰链在转动。柳德米拉的心猛地一沉——她差点忘了那个缩在隔壁房间的男孩。透过门缝,她看见昏暗的光线下,瘦小的身影正蜷缩在地板上,破旧的毯子只盖到腰际。
当她端着黑面包和稀粥走进弟弟房间时,西弗勒斯正用铅笔在报纸边角画画。那些扭曲的线条在晨光中逐渐显形:一只长着巨爪的银色牡鹿,和一条缠绕着荆棘的蛇。柳德米拉的呼吸骤然停滞——这是斯内普守护神的雏形,是他藏在心底的秘密。
男孩警惕地抬起头,油腻的黑发下露出一双和她如出一辙的灰黑色眼睛。柳德米拉注意到他右手食指缠着肮脏的布条,昨天被父亲的皮靴踩过的伤口还在渗血。她下意识地想从医药箱里找碘伏,却只摸到一个装着蜘蛛网的木盒。
"别碰它。"西弗勒斯突然按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不像个孩子。他的指甲缝里嵌着干涸的泥垢,掌心却异常温热。柳德米拉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画纸,牡鹿的眼睛正盯着墙角那堆发霉的课本——《魔法史纲要》的封面上,不知被谁用烟头烫出了个黑洞。
早餐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结束。柳德米拉刚收拾好餐具,就听见前门砰地一声巨响。她冲到窗边,看见托比亚·斯内普跌跌撞撞地冲进巷口,军绿色大衣沾满了雪水。这个男人总是在清晨醉醺醺地回家,像头被掏空内脏的野兽。
"藏好!"艾琳突然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拽进楼梯间的储物柜。黑暗中,柳德米拉听见母亲慌乱的脚步声和托比亚含糊的咒骂。有什么东西摔碎了,紧接着是瓷器划过地板的刺耳声响。然后,她听见了西弗勒斯压抑的呜咽。
储物柜的缝隙透进微弱的光,柳德米拉看见弟弟蜷缩在餐桌底下,怀里紧紧抱着那本被烫坏的魔法史课本。托比亚的皮靴悬在他头顶几英寸的地方,靴底还沾着酒吧后巷的污秽。就在这时,西弗勒斯怀里的课本突然发出蓝光,皮靴像被无形的墙弹开,重重砸在地板上。
柳德米拉捂住嘴才没叫出声来。她看见西弗勒斯的肩膀在剧烈颤抖,而那双灰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和未来魔药课教授如出一辙的阴鸷。托比亚咒骂着踢翻椅子,摇摇晃晃地走向卧室。当沉重的鼾声从楼上传来时,艾琳才瘫坐在厨房地板上,开始无声地流泪。
夜幕降临时,柳德米拉蜷缩在吱呀作响的铁床上,听着隔壁房间传来的翻书声。她悄悄爬起来,透过门缝看见西弗勒斯正借着月光在笔记本上写字。那些歪歪扭扭的字母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是用自制墨水写的魔法符文,和霍格沃茨图书馆禁书区的古籍如出一辙。
"睡不着?"男孩突然抬头,月光勾勒出他苍白的侧脸。柳德米拉注意到他耳朵后面有块淤青,大概是今天托比亚的"杰作"。她鬼使神差地从枕头下摸出白天藏起来的面包,掰成两半递过去。
西弗勒斯的手指触到面包时微微颤抖,这个总是阴沉着脸的男孩,此刻竟露出了近似羞怯的表情。柳德米拉突然想起原著里那个在莉莉墓前守护多年的男人,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她伸出手,笨拙地拂开他额前油腻的黑发——指尖下的皮肤滚烫,像揣着一团即将燎原的野火。
窗外的风突然转向,卷起巷口的废纸在月光下飞舞。柳德米拉看见西弗勒斯的眼睛骤然发亮,他抓起笔记本冲向窗边。夜空深处,一颗流星拖着绿莹莹的尾焰划过天际,照亮了男孩眼中的狂热与向往。
"是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方向。"西弗勒斯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叹息。柳德米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仿佛看见那列猩红色的蒸汽火车正穿越云层,载着无数巫师的命运奔向未知的远方。而她知道,三年后,这列火车也将带走她的弟弟,将他送往那个既会成就他,也会毁灭他的世界。
当晚风再次穿过裂缝时,柳德米拉把弟弟冰凉的手握在掌心。她不知道自己能改变什么,但此刻,她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在呐喊:这一次,绝不能让他重蹈覆辙。床头柜上的旧闹钟滴答作响,在寂静的黑夜里,像在倒数着某个即将到来的命运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