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拐（不千）》授衣

4、尾声

　　醒来的时候，千鹤正跪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自己，见状，不知火一使力，就从地上撑坐而起，想要站起来，却被她伸手制止了。“不要乱动，你还需要休息。”

　　“嘁，本大爷哪有这么柔弱。”不知火一顿，仍是避开了她的手，起了身活动活动筋骨，伴随而来的疼痛感却是不值一提。他环视了一下周遭，仍是在先前他倒下之处，只是自己的伤口都已经被清理过了，想来以千鹤的力量，也没办法将他移动到其他场所，反倒是……

　　他挑眉，看着千鹤，这两天他已经有过好几次以这样的角度看着她的经验了，或者在她昏迷的时候，或是害怕、困惑不安的时候，但面对这样沉静如水的表情还是第一次。“没逃走啊，还真是意外。”

　　千鹤摇了摇头，一抿唇角：“想看我露出什么表情，差不多也都看过了吧。”

　　不知火一愣，随即感到非常有趣地笑了出来，这是在挤兑自己吗？在这种情形之下？“机会可是不会有第二次的。”

　　真是奇怪的女人，是相信着自己打一开始说的理由吗？对于陌生，甚至可以称为敌人的自己，也赋予这样的信赖吗？明明先前疗伤之时还表露出了那种受伤的情绪，然而从她现在直视自己的眼神之中，却已经找不出一丝惊慌的神情了。

　　虽然早就知道了她倔强的一面，光是能以男装在新选组长居数年，便十分不同了，但本质上还是个普通的女人，能够做到这种程度，是逼迫着自己必须去争取生存之道的缘故吗？

　　不能否认，即使穿着男装，也仍能看出她会是个美丽的女人，大可找个好人家过日子，然而她却选择了这样的道路。

　　眼前这个家伙，雪村千鹤，是作为人类被养大的，一点也没有做为女鬼的自觉，为了自己并非人类而无益地自卑着，无法坦率面对出身，又或是，是被教导了朝浸暮染了那样的概念，并且习以为常。说起来，决定以这样的方式抚养她，纲道那老头子又是在想什么呢？

　　这样的她却也有着令人在意的地方，虽然不知变通，但在面临紧迫的局势时，总是会做出有趣的反应，该说……有值得注意的价值吧，在遭遇更多困境，变得更坚强的往后，也会露出更多的表情吧。

　　无论是人类或是鬼族，不都有著有意思的家伙嘛。

　　“又能逃去哪里呢。”千鹤的声音很轻，有别于从前见过的，犹豫不决或是惊慌的神情，她坚定地、慢慢地露出了一个笑容，看起来有些悲伤：“不过，我还是想找土方先生他们。”

　　这一回，不知火也没有回答她。他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背对着她：“走吧，在我说可以之前逃跑的话，还是不会对妳客气的。”

　　“其实不知火先生是很温柔的人。”千鹤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说道。仍然是与上次相同的背影，因砂土与血迹而显得脏污的穿着看来有些狼狈，然而身姿仍然挺直而稳定。

　　……稍微觉得那样的不知火有点可靠。她注意到了，即使嘴上再怎么冷淡，用着多不耐烦的语气斥责或是恐吓她，但每次她消沉下来时，他都会用自己的方法让她无暇顾及那样负面的心情。

　　这个人说，想看她还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或许是真的吧。虽然让自己面临了危险，但也的确没有令她受到很重的伤害，虽仍无法原谅，但本意也许不坏。

　　对她的话以及突然加了敬称的称谓感到愕然，不知火身体一僵，一时之间不知道做何反应，只能抬头看向天空，生硬地回道：“妳想太多了。”

　　千鹤没理解他的反应，疑惑之下，向前走了几步：“不知火先生？”

　　“废、废话少说！走了！”不知火避开了打算绕到他前方的千鹤，大步向前走了几步，那速度比起之前来得都要快，让千鹤不得不用几近小跑步的速度才追得上他。

　　走了好一段路，不知火一直都没有出声，于是她也习于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距离，沉默地行路。终于，在靠近小树林的出口之处，他们才又缓了下来，不知火在一个较为开阔之处止住了脚步，回头确认了一眼千鹤的状况。“在这里休息一下。”

　　获得休息的空闲，顾着平复急促呼吸的千鹤，抚着胸一阵子才回过气来，她抬头的时候，才发现眼前的景物已经被染上了暮色，树木、天空与土地都镀着大片大片的金黄。

　　“不知火先──”原本还想问些什么的她，却在看清楚了不知火后，话声戛然而止。

　　夕阳下，转回头的不知火像是在眺望某个方向，看起来放松了很多，似乎已经不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了，那个样子，似乎有些寂寞。这样的景色是有着什么样的涵义在吗？千鹤不知道，也没有问，有些事情不是她能插手的，而且自己也有着非常多要思考的事情，她默默地找了个地方坐下，同样地看着夕色出神。

　　良久，直到夕阳的光渐渐暗了下去，不知火才像是回过神来，叫了她的名字，他对千鹤说：“该走了。”

　　“去哪里？”千鹤问了一个早上也曾问过的问题，。

　　“……去清水山。”

　　听到回答，千鹤有些反应不过来，原本以为会听到相同的拒绝话语，然而，这次是确实地有了答覆，即便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地方，前往的途中，又会不会见到想要见的人。不过，她相信着自己总会找到土方先生的。

　　她跟上他的脚步，两条身影逐渐没入暗沉的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