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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神秘的转班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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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阳光，金灿灿的，带着夏末还未散尽的慵懒和初秋特有的清透，肆无忌惮地穿透高一七班教室那蒙着一层薄灰的窗户。细碎的光斑被窗棂切割，跳跃在铺着淡蓝色桌布的课桌上，落在摊开的崭新课本扉页上，也落在少年少女们青春洋溢的脸上。
慕楠汐单手托腮，指尖灵活地转动着一支蓝色的水性笔，笔身在光影里划出一道道细微的银弧。开学已经一周，高中生活像是一列刚刚驶出熟悉站台的列车，节奏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翻天覆地，只是车厢里的人似乎更高了些，班主任的语速更快了些，课程表上那些“物理”、“化学”、“生物”的字眼，仿佛自带重量，沉甸甸地压在心里。
讲台上，班主任李老师——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女人——正用她特有的、略带着点腔调的声音强调着新学期的校规和注意事项。无非是“不准带手机”、“晚自习纪律”、“仪容仪表”、“按时完成作业”之类。慕楠汐的目光漫无目的地在教室里飘荡：前桌张明偷偷在课本下藏了本漫画书，同桌的李佳琪正对着小镜子理刘海，后排的“胖胖”王哲则托着肉乎乎的脸颊，眼神放空，显然已在神游天外。空气里弥漫着粉笔灰、新课本油墨和少年人淡淡的汗味混合的气息，一种开学初特有的、喧闹后沉淀下的平静。
“……还有就是，宿舍卫生检查……”
李老师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几分贝，像是平静湖面投入一颗石子，瞬间打断了慕楠汐有些涣散的思绪。同学们也纷纷停下小动作，好奇地抬起头。
“同学们，安静一下。”李老师脸上露出一抹罕见的、带着点郑重其事的微笑，“还有一个重要通知，今天我们班迎来了一位新同学。”
“转学生？”
“开学都一周了才来啊？”
“男的女的？”
低低的议论声如同投入石子的涟漪，迅速扩散开。慕楠汐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她的笔还在指尖转动，眼睛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门口。
教室那扇刷着浅绿色油漆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逆着走廊的光线，显出一种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挺拔。他身上穿着和所有男生一样的蓝白拼接校服，宽松的尺码却被宽肩窄腰的身形撑得意外的熨帖。他没背书包，只单手拎着一个深灰色的、看起来很简约的单肩电脑包。午后的强光从他身后涌进来，将他挺拔的轮廓勾勒成一道剪影，也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只有那双望过来的眼睛，在光晕里显得格外深沉。
“啪嗒！”慕楠汐指尖一滑，那支转得正欢的蓝色水笔毫无征兆地脱手，重重跌落在光滑的木质桌面上，发出一声清晰又突兀的脆响。周围的同学有几个被声音吸引，侧头看了她一眼。慕楠汐脸上一热，赶紧低头去捡，心脏却因为这个意外和小小的尴尬，莫名其妙地加速跳动了几下。
脚步声不疾不徐，带着某种超乎年龄的沉稳，走到了讲台边，和李老师并肩而立。光线清晰起来，慕楠汐看清了他的脸。很英俊，但绝非普通的阳光帅气。皮肤是偏冷的瓷白，鼻梁又高又直，下颌线利落分明。最抓人的是那双眼睛——瞳仁黑得纯粹，像深秋夜晚的古井水，极冷，极静，看过来时没有丝毫温度，平静地扫视着全班，如同扫描器掠过一排排物品。那份冷漠并非刻意为之，更像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疏离，一种对所有喧闹和好奇的本能屏蔽。教室里刚才还活跃的议论声，在他目光的洗礼下，竟诡异地低了下去，只剩下空调机单调的嗡嗡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操场上的喧嚣。
“这位是荆林野同学，”李老师的声音打破了微妙的沉默，她转向男生，脸上带着和煦但有些公式化的笑容，“从今天开始，正式加入我们高一七班这个大家庭。荆同学，来，给大家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吧。”
教室里响起了稀稀拉拉、不怎么热烈的掌声，更多是出于礼貌。新同学的光环和那生人勿近的气场，制造出一种无形的隔膜。
男生向前微微迈了一小步，喉结不明显地滑动了一下，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空气，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低沉，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荆林野。”三个字，干脆利落，如同他给人的第一印象。
然后，他合上了嘴唇，目光再次平静地落回前方，再无下文。
气氛瞬间凝滞。空气里飘荡着一种名叫“冷场”的尴尬因子。李老师的笑容僵了僵，轻轻咳嗽了一声掩饰过去：“呃……好的，很好，简洁有力。荆同学，那你……”她的目光开始在教室里快速搜索，寻找空位。第一排有一个，但旁边坐的是个有点淘气的男生；中间靠窗也有一个，但旁边是个沉默寡言的女生……她的视线显得有些犹豫。
几乎是鬼使神差地，慕楠汐举起了右手，那个捡起来的蓝色水笔还被她无意识地攥在手心，带着汗意。她说，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清晰：“老师，我旁边有空位。”慕楠汐所在的倒数第二排靠走廊的位置，确实空着一张桌子。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指尖的笔被捏得更紧。全班的目光，包括荆林野那道冷淡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她身上。脸颊像被火燎过。我这是在干嘛？为什么要主动邀请一个陌生得吓人的人坐在自己旁边？她脑子里一片混乱，但已无法收回。
李老师明显松了口气，笑容重新变得自然流畅：“好，非常好！那荆同学，你就坐到慕楠汐同学旁边吧。慕楠汐同学是我们的生物课代表，学习认真负责，以后有什么学习生活上的问题，都可以请教她。”
荆林野的目光在慕楠汐脸上定格了大约两秒，慕楠汐觉得自己的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腔。那两秒钟漫长极了。他没有道谢，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幅度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然后，他便迈开脚步，朝着她走来。
他走路的步伐很独特，像大型猫科动物，平稳无声，带着一种天生的警觉。深灰色的单肩电脑包被他随意地拎在一侧。随着距离拉近，一阵极其细微的、难以描述的气味隐约飘来。那不是香水，也不是汗味。它清冽、干净，带着微凉的湿意，像雨后的青苔，像冷杉林深处清晨的空气，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慕楠汐形容不出来，那是一种近乎金属的冷硬感。神秘又疏离的气息，让她微微屏住了呼吸。
他拉开椅子，在慕楠汐旁边的空位坐下。动作流畅无声。校服面料摩擦出细微的声响。
“……谢谢。”两个字，低沉得几乎像是耳语，刚好能让慕楠汐听清。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仿佛直接落进了她的耳朵里。
慕楠汐的心跳又漏了一拍，连忙点点头，目光迅速滑回自己的课本，一个字也没再看进去。直到李老师重新开始讲课的声音重新成为主导，她才敢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这个新同桌。
他的侧脸轮廓在从窗户斜射进来的阳光下显得愈发分明，鼻梁上仿佛刷着高光。视线向下，她注意到他修长的手指正翻动着新课本，指甲修剪得非常整齐干净。最令她心悸的，是他微微低垂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浓密的阴影。那漆黑的瞳孔，即使在阳光直射下，似乎也没有常人那般明显的收缩变化，依旧深不见底，像吸收了所有光线的黑洞，让人无法窥见其深处的任何波澜。
下课铃清脆地响起，如同打开了泄洪的闸门。教室里瞬间活络起来，嬉笑声、桌椅挪动声、书本碰撞声混杂在一起。
“终于放学了！饿死啦！”
“走走走，食堂去，今天据说有糖醋里脊！”
“谁有生物练习卷的答案借我对一下？”
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商量着是冲向食堂还是去小卖部。有几个女生的目光时不时地瞟向慕楠汐这边的角落，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脸上飞起红晕，但接触到荆林野那张冷峻得仿佛带着结界的脸时，那股上前搭讪的勇气立刻溃散了。
荆林野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他旁若无人地将几本新发的课本收进那个看似朴素的深灰色电脑包，又从里面拿出一本厚厚的外文书，似乎是什么英文生物学专著。他安静地翻看着，修长的手指划过一行行细密的外文，神情专注得像是身处一个独立的空间。那份旁若无人的专注，本身就是一种拒人千里的气场。
“呼……”慕楠汐松了口气，开始收拾自己的书本。她的肚子适时地发出一声轻微的咕噜抗议。她犹豫了几秒钟，还是鼓起了勇气，侧过身，小声问：“荆同学……你……不去食堂吗？”
荆林野翻页的手指停顿了一下，没有立刻抬头。几秒钟后，他才缓缓抬起眼皮，那双漆黑的瞳孔转向慕楠汐，平静无波，如同冬日里结了冰的湖面。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仿佛在确认什么，才开口，声音依旧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周围的嘈杂：“不饿。”
两个字，干脆地断绝了所有交流下去的可能性。
“哦……”慕楠汐感到一股热流涌上脸颊，尴尬得手脚都有些发僵。她迅速把最后一本书塞进书包，仓促地抓起桌上的水笔，“那……下午见。”声音干巴巴的。
这一次，他连颔首的动作都省了，只是目光重新落回手中的书页。慕楠汐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离开了座位。
午休时间的食堂永远是校园里最热闹喧嚣的中心。嘈杂的说话声、餐盘碰撞的叮当声、食物的香气混合着消毒水的气味，构成了独特的“午餐交响乐”。慕楠汐端着盛着米饭、番茄炒蛋和一小份清炒土豆丝的餐盘，在拥挤的过道里寻找着好友苏晓晴的身影。
“楠汐！这儿！”角落靠窗的一张桌子旁，扎着高高马尾辫的苏晓晴挥舞着手臂。她人如其名，性格活泼开朗如初升的晴日。她对面坐的是她们的共同好友林薇，一个文静纤细的女生。
慕楠汐挤过去坐下，餐盘放到桌上时发出了小小的碰撞声。
“哇，终于来了！再不来我的肉都要吃完了。”苏晓晴夸张地夹起一块炸鸡排晃了晃。
“别提了，”慕楠汐拿起筷子，戳了戳餐盘里的番茄炒蛋，鲜艳的酱汁裹着金黄的蛋块，“刚才……差点尴尬死。”
“怎么了怎么了？快说！”苏晓晴立刻放下筷子，八卦之魂瞬间燃烧，林薇也好奇地抬起了头。
“还不是新来的那个……”慕楠汐压低声音，目光下意识地扫了一圈周围喧闹的人群，确定那个冷冽的身影不在附近，“我就问了句‘你不去食堂吗？’，结果人家就甩我两个字‘不饿’，那眼神看得我心里发毛。”她忍不住又想起那双几乎没有情绪波动的眼睛。
“哇哦！我就说嘛！”苏晓晴立刻兴奋地拍了下桌子，引来旁边几个同学的侧目，“那个新来的转学生，帅是真帅，但那气场，简直了！太‘带感’了有没有？”她刻意模仿了一下荆林野冷冰冰的语气，“‘不饿’……啧，酷毙了！”
林薇小口吃着青菜，轻声插话：“他看起来……有点吓人。感觉跟别人都不一样。”
“何止是不一样！”苏晓晴神秘兮兮地凑近两个好朋友，声音压得更低，“我听到点小道消息！听说他不是从普通学校转来的，好像是从那种……嗯……比较特殊的，‘专门培养某种人才’的学校？叫什么没听清……反正是私立的，特别神秘那种！还有人说，他家里背景也很不一般，深得很！反正不简单！”
慕楠汐用勺子舀起一勺土豆丝送进嘴里，嚼了几下才含糊地说：“是吗？我都没听说。”她对八卦一向不太敏感。但内心深处，苏晓晴的话还是让她对荆林野的身份蒙上了一层更浓重的疑云。
“你当然没听说啦，你整天就知道扎进书堆里，除了生物书就是练习卷！”苏晓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随即又露出促狭的笑容，“不过说真的楠汐，最让我惊讶的是你啊！你居然会主动让人家坐你旁边？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平时要你主动跟男生说句话都费劲。”她模仿着慕楠汐平时紧张的样子，逗得林薇掩着嘴轻笑。
慕楠汐的脸颊又热起来，不知是羞还是恼：“我只是……看到后面那个空位旁边是赵强（班里有名的调皮鬼），觉得……新同学坐那儿可能更麻烦……”她顿了一下，脑海里又浮现荆林野那张冷漠俊美的脸和孤狼般的气息，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而且……他站在那里的时候，感觉……很孤单。”这个念头毫无预兆地冒出来，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可那种与世界格格不入的孤独感，似乎真的在他周身弥漫。
“哇哦！天呐！”苏晓晴捂住了胸口，表情夸张到极致，“书呆子慕楠汐居然开启‘关心模式’了！还是对我们冰山转校生！”她笑着凑到林薇耳边，“薇薇你听到了吗？春天要到了？”
“晓晴你够了！”慕楠汐羞恼地瞪了她一眼，夹起一块番茄堵苏晓晴的嘴。但苏晓晴的话，却像投入心湖的小石子，漾开了一圈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涟漪。
“不过说真的，”苏晓晴嬉笑着躲开，正经了一点，“他确实非常特别，和班上那些咋咋呼呼的男生完全不是一挂的。就是……太冷了，让人不敢靠近。”
林薇小声补充了一句：“像……一个没有温度的影子？”
慕楠汐沉默了，低头用勺子拨弄着盘子里混合了番茄酱和蛋液饭粒，心里反复咀嚼着两个词：影子。温度。
下午第一节，正是班主任李老师教授的课。铃声一响，她便匆匆走进教室，手里还抱着一个半透明的塑料箱，里面塞满了花花绿绿的模型材料和仪器说明书。
“同学们，安静一下，”她将箱子放在讲台上，推了推眼镜，“下周一，我们要进行这学期生物课的第一个实践作业——研究细胞结构并制作模型，要求两人一组，模型要体现基本结构和功能特征，下周一的课上分组展示并讲解！”
话音未落，教室里立刻像煮沸了的水。
“快！分组分组！”
“谁跟我一组？”
“大神带带我啊！”
同学们纷纷寻找搭档，关系好的同桌、前后桌迅速组队。教室里一时间人声鼎沸，充满了临阵磨枪的紧张感和组队求带的嘈杂。
慕楠汐坐在位置上，身边是依旧沉默的荆林野。他正专注地看着手里的生物课本，似乎课堂的喧闹与他无关。慕楠汐的目光在那些已经欢天喜地聚在一起讨论的同学们身上扫了一圈，又偷偷瞄了一眼身边冷气源般的同桌。心里挣扎了片刻，指尖悄悄抠了一下桌面。她深吸一口气，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一下荆林野的手肘（他的手肘意外地并不冰凉，带着人体的温润触感），声音不大不小地问：“喂……那个……荆同学，分组……要一起吗？”她的心跳又不争气地开始加速。
荆林野被打断阅读，微微侧过头看向她。阳光下，他那漆黑的瞳孔深处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微澜，但稍纵即逝。他的目光在慕楠汐局促的脸上停留了两秒，依旧是那种能让人窒息的凝视感，然后薄唇微启，吐出清晰的两个字：“可以。”
声音没什么温度，但慕楠汐却长长地松了口气。至少不是拒绝。她连忙点头：“好，那就说定了。”不知为何，心底隐隐还冒出一丝奇怪的……雀跃？或许是任务有人分担的轻松感？又或者是被那短暂审视带来的紧张之后的释放？她自己也说不清。
搭档的关系就这样极其平淡地确定下来。然而，当他们在接下来的几天利用课余时间聚在生物实验室的一角开始准备资料、绘制草图、规划模型材料时，慕楠汐越来越深刻地感受到了荆林野的不同凡响。
他对生物学知识掌握的广度和深度，远远超出了高一新生的范畴。当慕楠汐还在为线粒体和叶绿体这两类都是能量转换器的细胞器该怎么在模型上清晰区分，以及它们的膜结构该用多厚的泡沫板还是超轻粘土塑造而纠结时，荆林野已经在简洁地指导她：“线粒体的内膜折叠成嵴，是为了增加表面积容纳呼吸链酶复合体；叶绿体的类囊体堆叠则是为了富集光能捕获蛋白。它们在演化起源和功能机制上有本质区别。”他甚至能随口说出几个关键蛋白的名字和电子传递过程中的质子梯度变化这种专业内容，慕楠汐听得一愣一愣的，只能慌忙在笔记本上记下那些陌生的术语。
星期五放学后，夕阳将生物实验室的窗户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两人在整理材料：桌上堆着彩色橡皮泥、牙签、细铁丝、裁剪好的塑料片、还有几罐不同颜色的颜料。慕楠汐在努力辨认一种细胞骨架蛋白的描述，而荆林野正微微俯身，一只手熟练地调试着普通光学显微镜的微调旋钮（他那专注操控精密仪器的样子，与教室里那个冷漠的学生判若两人），另一只手下意识地将一缕滑落到额前的黑发拂开。显微镜下是一张刚制备好的洋葱表皮细胞临时装片。
慕楠汐看着他熟练的动作，终于忍不住停下了笔，脱口而出：“荆林野……你……你怎么懂这么多生物知识？”她的语气里混合着真诚的钦佩和深深的不解，“这些绝对不是课本上的内容！”
她的声音打破了实验室里专注的安静。荆林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但没有立刻抬头，似乎那显微镜下的细胞世界还需要他最后确认一下。过了几秒，他才缓缓直起身，转头看向慕楠汐。窗外投射进来的夕阳余晖照在他的侧脸上，柔和了他平日里冷峻的线条，那双黑眸在强光下似乎更显得深幽难测。他开口，声音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兴趣使然。”依旧是简洁的四个字。
“那……”慕楠汐没有被这四个字打发过去，心中积攒了快一个星期的疑问如同破土而出的种子，“那你为什么……偏偏转学来我们学校？还这么晚开学才来？”
这个问题仿佛一个微小的开关。荆林野原本平静得如同古井的表情瞬间凝结，那双刚刚在夕阳下显得有些朦胧的眼睛骤然锐利起来，像利剑出鞘，精准地钉在慕楠汐脸上。慕楠汐被他陡然变化的眼神刺得心头一凛，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笔。
“家庭原因。”荆林野的回答短促有力，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终结感。他甚至没有给她继续追问的机会，话音刚落便转回身，毫不犹豫地重新投入到显微镜的观察中，那挺直的脊背和专注的侧影清晰地表达着一个信息：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实验室里只剩下呼吸声和显微镜调节时细微的咔哒声。慕楠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悻悻地闭上。那句“家庭原因”像一个轻飘飘的空壳，不仅没有解开疑惑，反而将她心中的谜团搅动得愈发复杂庞大。荆林野身上那份远超同龄人的成熟、那份近乎刻意的冷漠疏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