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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Chapter 48 ...


  •   境寰集团大楼的顶层有一间金碧辉煌的气派办公室,它归属于境寰集团的资深董事之一,秦立泉。

      太平猴魁的清爽兰香在他的茶桌前弥漫,冲散了一些迂腐的铜臭气。

      “爸,今年的新茶,还不错吧?”
      秦致远孝敬他爸投其所好,从不会无事献殷勤。

      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冷冷一哼,目光从深陷的眼窝中投射到秦致远身上,像审视一个不合格的商业伙伴——对商业伙伴应该还会更客气一点。秦立泉不搭理他的寒暄,对儿子说:“说吧,又要干什么?”

      秦致远给他倒茶:“那我直说了。爸,我们维系客户需要一些资金。但我们今年公司账面和我手头都有点紧,您能不能宽容宽容,再给我拨点,我方便把客户从顾川那边拉到我这里来。”

      秦立泉如此精明,不用想就知道秦致远打了个幌子。他根本不管公司,就差明说“老爹我要钱去玩”了。

      秦立泉从鼻腔里发出不屑的声音:“客户?你哪来的客户?你在境寰科技三年,你谈下来过一个客户吗?”

      他懒得分目光给他,轻而易举地戳穿:“境寰科技今年的利润额很好啊,大股东的分红还不够你在外面游手好闲沾花惹草?”

      顾川对财务看得严实,就算财务总监抱了秦致远大腿也无济于事,秦致远很难从公司账面挪用资金充实自己腰包。去年那个律师一上任,主抓严格合规,对财务报表盯得更紧了,他更没什么机会搞钱了。

      秦致远从澳门玩到拉斯维加斯,拿再多分红都不够他挥霍的,此刻只能悻悻地摆笑脸。他说:“您让我盯的事儿,我不是也给您办了吗。不过顾川和许舒最近都没有什么特别举动,日常工作就是研发鸿雁系统,维系旧客户,他们正在准备上市。”

      “还有,顾川好像目前和几家客户走动的很频繁。之后这几家都公开地给鸿雁系统造势,行事非常高调。”秦致远故作深沉地冷笑一下,“把自己捧上神坛,这出了问题,毁神可比造神容易。”

      秦立泉放下茶盏,冷冷地说:“你是以为顾川和许舒跟你一样吗?你能知道的消息都是他们故意放出来给我们看的。”

      秦立泉对儿子的智商实在是无话可说。他砸金投人情,好不容易让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独子去镀了一层又一层金,再费尽心思把他塞进境寰科技当总裁高管,结果现在三十多岁了,一事无成不说,还什么用都派不上。

      秦立泉喝着茶想,就不该贪图那些分红。早知如此,还不如找个得力心腹帮忙办事。

      秦立泉问他:“许舒最近的研发进度怎么样了?”

      秦致远说:“已经敲定核心了,正在优化细节方案。汪工按照您的吩咐尝试着碰了他们的核心防护墙。研发中心那边应该没有察觉,否则就会请律师来做大检查了。”

      秦立泉皱眉疑惑道:“你确定没有发现?他们上次查鹰隼系统的泄密案速度很快,许舒和他们的中心主任都不是会怠慢细节的人。”

      “算了,他们那个铁桶你也插不进去。”秦立泉不等他答,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分配下一个任务,“你下周替我回趟老家,去看看你奶奶。然后给我把这些事办了。”

      他递给秦致远一个信封。

      秦致远扫了一眼,没接,瞬间反感地嚷道:“回齐县做什么?那种地方,车开进去都得挂一身泥,我才不去!”
      秦立泉嫌弃地瞪他:“叫唤什么?”

      秦致远缩了缩头,还是忍不住说:“天天看奶奶,可那也不是您亲奶奶啊。”

      秦立泉哼了声:“让你做的事,你做就行了,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别忘了,是你先提出来找我要钱的。”
      秦致远的经济命脉掌握在爹手中,收了张牙舞爪的嚣张,安分了。
      儿子想要钱,无论如何都要听老子的话了。

      “哦,境寰科技的那个法律顾问呢?”秦立泉忽然问,“那个小女孩挺厉害的。她跟许舒什么关系?”

      陆璃甫一上任就对境寰科技进行严格规范,秦致远恨死她挡人财路。
      他咬牙切齿地说:“不就是个年轻律师?小丫头片子一个,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秦立泉翻了个白眼。
      他漠然地看了秦致远一眼。

      他只见过陆璃一次,而就是那一次交锋,他就能看出陆璃是个厉害角色,不是秦致远能比的。

      秦致远这才反应过来他爸的第二个问题,说:“许舒和陆璃?他俩能有什么关系?合作伙伴呗。我也没听说那个律师有背景。就算陆璃是长得好看,许舒能看上吗?许舒可是宸许集团的贵公子,能对她有什么特殊待遇?他们这种的,就算看上了不过也是玩玩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么?”秦立泉淡淡道。

      那一次许舒和陆璃并肩坐在境寰集团的办公室,看着可不像普通共事关系。许舒从这场内斗纷争开始,就铁了心维持中立态度。秦立泉曾经与许舒过了几次招,全部无功而返。对于他的立场和处事风格,秦立泉是了解的。

      但裁员结束后,许舒却为了保这个“无关紧要”的律师而不惜放弃坚持已久的立场,毫不犹豫地站队了。

      秦立泉不想和秦致远浪费时间了,结束谈话:“行了,也指望不上你干什么,周末就去齐县吧,记住,要你办的事不许掉链子。哦还有,回去替我传个话,把许舒约出来,说我请他吃饭。”

      秦致远眉头一立:“您请他吃饭?”

      秦立泉眼睛落在新的文件上,头都没抬:“有什么问题吗?”

      秦致远能说什么,他不过是个比他爸那些多年老心腹都不如的玩意儿,连趁手的工具都做不成。

      “哦对了,”秦立泉说,“你去查一下那个律师和许舒是什么关系,能离间就离间,实在不行把她搞走。明天我会给你的信用卡多开额度。”

      “好的。”秦致远抿抿嘴,眼神阴暗不明,“谢谢爸。”

      ·

      “秦立泉请你吃饭?”

      陆璃拉开便利店的大门:“黄鼠狼给鸡拜年,这不安好心得也太明显了。”

      陆璃家楼下的便利店,关东煮能卖到凌晨。
      加班到这个点还能有口吃的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老板娘是个南方人,说一口带南方口音的普通话,在关东煮氤氲的热气里说:“就是给你们这种加班的人准备的,工作到这么晚,辛苦咯。”

      陆璃和她相熟,搭一句话:“您也辛苦。”

      老板娘看看他们两个:“哟,交男朋友啦,不错不错,这小伙子看着又精神又帅气的。”

      陆璃看了看许舒,点头答谢:“谢谢您。”

      “不用不用。”老板娘的脸掩在热腾腾的水蒸气里,连声音都沾上温暖,“多吃点吧,你们这些孩子啊,不知道注意自己身体的。”

      许舒把烫手的汤碗接过来,随口问她:“你们很熟啊?”

      “嗯。”陆璃说,“我以前总加班,饿得不行的晚上会这里吃,老板娘认识我,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她把话题转回刚才:“如我们所料,秦董真的坐不住了。”

      许舒说:“这就更能确定汪哲和他们是一伙的了。请我赴宴,恐怕他的目的不仅仅在于窃取,毕竟直接偷实在风险太大。”

      陆璃吃素多,把碗里的丸子拨拉几个放到许舒碗里,问他:“那你去吗?”

      许舒被她逗笑:“大领导请客应酬,我有推辞的理由吗?”

      陆璃反应过来:“哦,也对,毕竟是集团领导。我加班把脑子加晕了。”

      “你的案子结束了吗?”许舒心疼得要命,“我算是见识到了,你们的工作强度也太大了,本来法援案前就够忙的,还以为陈韵案结束之后你能歇一歇,但还是忙得脚不沾地。你受伤发烧之后都没有好好休息。”

      陆璃跟许舒住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不乏加班到凌晨的日子。两个人坐在家里对着电脑敲不同的内容,咖啡续上一杯又一杯。直至夜深,许舒的程序都码完了,陆璃还在一个案子接一个案子地赶工。

      刚才接她下班的时候,陆璃从依旧灯火辉煌的写字楼里走出来,带着一身疲倦扑进他的怀里。

      可那抹脆弱顷刻间消失殆尽,她现在依旧能一丝不苟聊工作谈正事。
      许舒对她的坚韧早就上升到敬佩的程度。

      陆璃搅着碗里的汤,抬眼看着他,笑道:“这就强度大了?那你是没看见,最开始我刚当实习律师的时候,有段时间安律接了两个国内的案子,还有个跨国并购案。好家伙,我们是上午忙国内案子,夜里接外国客户电话,那才真是二十四小时连轴转。非诉律师就是这样,甲方一召唤,我们就得不问缘由即刻到场。”

      以前觉得天大的困难,熬不过去的时光,现在回头看看,也能轻松地戏说当年风雨。时间是最好的治愈良药,经年回溯,一切都变得云淡风轻。

      曾经的运动员生涯在年少时期就打磨塑造了她坚毅刚强的灵魂与筋骨,现在面对的这些艰难,她是真的觉得不算什么。

      许舒吃完了,手臂伸长搂住她的腰。陆璃埋头咬萝卜,许舒眼底写着的疼惜与怜爱她看不见,但能听见许舒温柔的声音:“我们陆律师辛苦了。”

      陆璃放任自己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在明亮的灯光下用上目线看他。一双眼比星辰更明亮,看得许舒心底酸酸软软。

      她很快收回来视线,想到更有趣的事情。分明是以前不当回事的小插曲,现在有人分享就觉得很有意思。

      她说:“你知道当初燕汇把我招进去看重我什么吗?”

      许舒说:“你学历高,名牌大学,留学归国,各种证书都有,专业实力也很强啊。”

      陆璃就笑起来:“是,也不是。后来安律说,和我同期的实习生有好几个学校比我更好的。但最后选我,是因为我当时在简历上写我是练体操的,拿过世界冠军。他们看重我以前当过运动员,身体素质好,吃苦耐劳抗压能力强。”

      许舒无奈地摇摇头,跟她一起笑。

      陆璃针砭时弊:“这年头啊,牛马的素质都得分高低,但如果品种都差不多,谁的身体素质好谁就更出众。”

      许舒结了账,牵了陆璃的手,慢慢往家走。

      “话说回来,秦立泉盯上我了,上次他见过你,领略过你的本事,肯定也会盯上你。我觉得他下一步是想深挖咱们两个的关系。”许舒说,“以后非必要你少来公司,如果被他们抓住把柄的,我怕对你有伤害。”

      “嗯。”陆璃低低应着,一边走一边晃着许舒的手。月色下并肩同行,牵着手回到同一个家里,总会让人觉得温暖和缱绻。
      “哎?”陆璃精神一放松就思维活泛,“那你今天晚上回自己家。”

      许舒已经走到她家门口,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陆璃半仰头,笑得很无辜:“万一有人盯梢你怎么办?你这么堂而皇之进我家门,会不会被人抓到小辫子?”

      许舒盯着她看两秒,凑近了想亲,陆璃闪身躲开,故意逗他。

      陆璃勾他,软着声音说:“要亲我呀?”

      许舒手臂一捞,搂着腰把人拽进怀里,霸道的压迫感适时流露:“怎么,不给亲?”

      陆璃不怕,伸手搂他脖颈,眼睛里闪着狡黠:“关键时期,你要守规矩。”

      “那只是工作时间,现在是私人时间。”许舒把她扣过来,蹭到她柔软的鼻尖,“我们要公私分明,所以你得让我进家门。”

      陆璃抬头,贴上许舒的唇瓣:“是吗?你不讲逻辑,那我也不要。你今天不许进我家门。”

      许舒知道她在玩,先加深这个吻,半晌趁她喘息配合她道:“平白无故就把我赶走?如果我非不走呢?你难道忍心把我扔大街上?”

      他睁着大眼睛注视着她,一脸人畜无害的单纯。

      许舒眼睛生得很漂亮,睫毛很长,瞳仁黑白分明,眼尾微微上挑。他看陆璃时很深情,但如果刻意眨眼,忽闪两下就显得纯净无辜,话都不用说就是撒娇卖萌的一把好手。

      “我这段时间天天加班,累了好久了。”

      “别装可怜。”陆璃伸手摸摸他的脸,故意硬着语气说,“撒什么娇呀,你没那么脆弱。”

      许舒不辩解,不作声,打理得利落的头发在全天工作后耷拉下来两缕。他早知道该怎么拿捏她。

      他有一丝委屈:“抱抱。”

      “收留我吧,主人。”

      陆璃本来就没想让他走,玩一玩而已,现在不争气地心软得一塌糊涂。

      “好吧。”她妥协了,不仅伸出胳膊去抱他,还心甘情愿放人进门。

      撒娇大狗最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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