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见面吧》璃水微微

46、Chapter 46

　　陆璃对这个手环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强烈的好奇心。

　　许舒简直变成个试验品，一边做饭洗碗还得一边抵御来自陆璃不怀好意的攻击。陆璃的伤虽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但还是被勒令只能做些把菜放进微波炉或者冰箱的简单工作。她在厨房这里蹭蹭那边挨挨，时不时从背后吓一吓再抱住他，然后兴致勃勃地观察他的心跳反应。

　　许舒：“……”

　　虽然他很热爱陆璃这种亲近，但怎么有种被当成玩具的感觉？

　　但许舒不是吃素的，他是个世界顶级的射击运动员。既然有人要玩，那他要配合出演一番。许舒刻意控制了心率，始终维持在每分钟四十到五十的区间，看上去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陆璃安静了一会儿，许舒以为她玩腻了，从厨房探出头去看她，原来是恢复了端庄状态正在打工作电话。许舒暗自笑起来。
　　陆璃可爱得让他心软。明明是活泼的真性情，是只灵动的、蔫坏腹黑的聪明小狐狸，但在外面非要装生人勿近的波斯猫，要当高贵霸气的女王。

　　“你在想什么？”

　　陆璃幽幽地从他身后探出脑袋，这回彻底给正在出神的许舒吓了一跳。

　　手抖了抖，碗掉进水池，许舒深呼吸：“……”
　　他咬牙切齿地说：“玩够了吗？”

　　陆璃一脸无辜，凑近他颈窝，软着声音说话：“这能怪我吗？我没有特意吓你，是你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心率翻倍了啊奥运冠军，你怎么回事呀？”

　　许舒在洗手，半晌没出声。
　　陆璃看他两秒，发现此人面色平静，看似不动声色，她心道不妙，貌似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陆璃拔腿就跑，但有人眼疾手快。

　　“去哪儿啊？”许舒的声音压低了很有磁性，在陆璃耳边响起，她不由自主地一激灵。

　　许舒温热的呼吸扑在脖颈，钻进衣襟，陆璃耳根通红，轻轻抖了抖。

　　她在许舒怀里转了个圈，两根手指推他肩膀。许舒想看她到底要干什么，好整以暇地任由她一寸寸推开，没反抗。

　　结果陆璃伸手一拽，天旋地转间，两人位置瞬间转变，许舒被她按在了沙发上。

　　远处响起轰隆隆的雷声。

　　许舒靠着沙发背，原本平静的呼吸一滞，眼神晦暗地盯着跨坐到自己身上的人。

　　陆璃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他忘了手上还带着手环，心率突然飙升，那个东西非常破坏气氛地开始滴滴报警。
　　许舒气笑了。

　　陆璃坏笑着用指节在许舒下巴一勾：“你现在心跳很快啊，怎么，看见我忍不住吗？”

　　许舒眯了眯眼，眸色深沉。

　　他声音低沉，有些嘶哑：“你不会真把我当坐怀不乱的君子吧。”

　　玩火会自焚这点陆璃是学不明白了，她用鼻尖轻碰许舒的：“你不是吗？”

　　两个人静静地看了对方一会，陆璃从他的瞳仁里捕捉到自己的身影，与满满的深情。
　　黏腻到化不开。

　　她先一步移开眼，听了半晌，忽然扯到无关紧要的话题：“外面好像下雨了。”

　　雨落窗台的声音淅淅沥沥。

　　许舒轻轻一用劲，轻而易举将两人位置再度颠倒，许舒倾身，把她完完整整笼在身下。

　　许舒本就身材高大，肩宽腰窄，荷尔蒙气息在这个角度强势地扑面而来。

　　陆璃抬脸看他，脸颊绯红，目若含星。

　　他把手环摘下来套在陆璃手腕上，寸寸逼近：“伤好得差不多了吧，我们是不是该算算总账了？”

　　手环一上她手就开始闪红光预警，陆璃瞟了一眼，心如擂鼓，但还在竭力控制，不想让自己输得明显。
　　她问：“什么总账？”

　　许舒今天穿的藏青色衬衫，衬得气质凌冽。回家之后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陆璃这个角度，视线不自觉地往他衣领里溜。
　　许舒笑了一声，胸腔轻颤共鸣，调笑道：“想看啊，你解开扣子大大方方看啊。”

　　陆璃偏开脸，耳尖红得要滴血。

　　她嘴硬得很：“我也是运动队出来的，体操队的男生天天光着膀子训练，你以为我没见过？”

　　“是吗？”许舒恶劣地说，“那你评价一下，谁的更好啊？”

　　“我……”陆璃语结，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戏弄了。

　　他得寸进尺地：“都这样了还要提别人？你有没有对自己状况的自知之明？”

　　有些人脸皮厚到没边，陆璃才不怕，她状似认真思考的模样，瞧着人越来越黑的脸，嘴角一勾，眨眨眼挑着问题回答：“那我也没见过你的呀。”

　　她的指尖若有若无地隔着衬衫在许舒胸口划过，许舒呼吸骤停。

　　无数电流从胸前迸发炸起，蔓延全身直至脑顶，连神经末梢都在颤抖。许舒紧紧攥住那只手，正要狠狠地欺身吻上她淡红的薄唇。

　　但在这之前，他的唇间先印上了一个微凉柔软的吻。
　　她主动探了舌尖，许舒脑子‘轰’地一声，只觉得今天晚上不处理一下这只狐狸是不行了。

　　他牵陆璃的手，扣在自己胸口，意思是慷慨地让她解扣子。口头却算另一笔账：“你在其他追求者面前承认我是你男朋友，第二天周围人都知道了。”

　　暖黄灯光为他们两个人笼罩一层暧昧，把许舒的眉眼勾勒得如画般英俊，眼睛深邃如墨，直直地盯着她。

　　许舒俯身咬她耳朵：“是拿我当挡箭牌挡桃花呢？”
　　陆璃浑身一颤，呼吸急促，脸颊滚热，急急地道：“不是。”

　　手上那个破玩意儿开始滴滴作响，陆璃想扯掉，但这个角度实在不好发力。陆璃暗骂怎么会把自己也给玩了。
　　许舒仁慈地帮她摘了，但一只大手扣住她两只手腕。

　　他太游刃有余，腾出手把她的脸掰正，强迫她看着自己。

　　他这会儿眼睛明亮：“那是什么？”

　　陆璃还没说话，许舒伸手把她额间的头发轻轻地抚到耳后：“刚才不是问我在想什么心跳才那么快吗？那是在想你，想你很可爱，分明是一只装猫咪的小狐狸。”

　　许舒用眼神仔细描摹那张比洋娃娃更精致的脸，她薄薄的眼皮微红，鸦羽般的长睫轻颤，显得很乖。

　　他蓦地心软，收了攻击性，慢慢地继续说：“我们控制心率脉搏都是专业的，但是我想起你，什么招数都不管用了。所以饶了我，好不好？我可以在你这里拥有名分吗？”

　　陆璃笑起来，手臂艰难地伸直去搂他的脖子，许舒配合地低了头。

　　“甜言蜜语这么会说，是不是沾花惹草的一把好手？”

　　许舒凑过来，额头轻撞她：“不是花言巧语，全是真心实意。而且我这么多年都在喜欢谁，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陆璃用力勾着她的后颈把他压过来：“说我是狐狸，你是不是也是一只装成金毛的大尾巴狼？”

　　“但是啊，”陆璃蹭着他的鼻尖，“狐狸和狼坏到一起去了，本来就该天生一对。”

　　许舒勾起嘴角装不懂：“什么意思？”

　　陆璃眸光流转，笑容艳得晃人：“意思是，我喜欢你呀，男朋友。”

　　就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夜晚，她毫无征兆地放下一切用理性遮盖的屏障，义无反顾地面对也剖开了自己的真心。

　　许舒怦然心动。
　　他再无法克制，终于开始行凶：“狼的耐心有限，狐狸玩火，就得为引火烧身负责。”

　　啃咬对上撕扯，她要把势均力敌贯彻到底。
　　陆璃颊边红透了，却搂住他不撒手：“你要做什么？”

　　她被许舒炽热的目光慑住，愣了心神，只听见窗外的雨声滴答作响，越来越急，快要与心跳声齐平。

　　许舒把人打横抱起：“不好意思，你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陆璃勾着他的肩膀，眼里薄薄一层水雾，难得摆出依赖姿态，靠在他耳边轻声道：“不后悔。”

　　许舒耳膜震颤，那片用于封冻自己的冰川轰然碎裂。

　　他的世界不再有其他声响与色彩，所有一切温暖光芒都来自面前这个人。

　　雨下骤了，今晚的春雨让初春的燕都城多了一丝寒冷，可屋内却令人周身滚热。

　　他等待了太久，也忍耐了太久。伪装君子数余年，朝思暮想得快要疯狂，此时心动到无以复加，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

　　第二天是周末。

　　雨在凌晨时分停下，太阳露出头，慷慨地将阳光从窗棂中洒入。

　　陆璃蹭在许舒怀里，指尖在他白皙精壮的胸膛上画圈。

　　许舒穿衣显劲瘦，但身上肌肉紧实有力，线条流畅，如同雕塑艺术品。陆璃的指尖悄悄从他胸口滑到块状分明的腹肌。
　　很快被一只大手捉住了。

　　许舒逞凶一夜，此刻良心发现，被抛去脑后的温柔复苏了。

　　他把她搂在怀里抱紧了上，打开手掌跟她十指相扣，声音低沉餍足，温柔问：“要不要喝水？”

　　陆璃困得不行，闭着眼睛，良久终于开了尊口：“要。”

　　她体力觉得算得上强的，但鏖战一夜，此刻不得不甘拜下风。

　　陆璃由着许舒给她喂了几口温水，微凉的唇瓣凑在许舒颊边亲了亲。

　　许舒用指节蹭了蹭她柔滑的脸颊：“今天有安排吗？”
　　陆璃滑回他胸口，睡得有点懵：“没有。”

　　但很快她反应过来，撑起上半身警惕地盯着他：“你要干什么？”

　　许舒笑出声，把她搂回来：“想什么呢？别紧张，难得咱俩周末都不加班，想不想出去玩？”

　　“好啊。”陆璃半闭着眼睛靠着他，回答倒是很干脆，“我很好奇，你平时休息的时候一般出去干什么？以前大学的时候，我遇见你的时机都很奇怪，休息日我在动保小院和做义工的时候才能看到你。你是不是除了这种加学分的项目就不怎么出门？”

　　这是真冤枉。许舒无奈道：“F大的法学院和T大的计算机学院，一个在江湾一个在闵行，茫茫大申城相距三十公里，能经常遇见你就该怀疑一下我是不是变态盯梢了吧？”

　　许舒没那么爱热闹，读研期间还忙着实验和实习。但他还是会参与一些朋友聚会的。

　　他回忆道：“以前就是打篮球呗，有时候出去玩真人CS，但这项活动由于我始终处于碾压级别，后来被别人强行踢出组局的队伍。”

　　陆璃笑个不停，到底是什么人要和射击冠军玩射击类的对抗游戏？

　　她笑着说：“哎，回头放长假有空了，你带射击队的人，我叫几个体操队的朋友，我们可以试试。”

　　许舒看她：“带一群射击队的人，你确定吗？”

　　“你不要小瞧我们。”陆璃抬眼看他，“就算狙击不准，但我们能躲能跳能跑酷，跑那种需要翻越的路线你们不见得能比过我们。”

　　许舒在她眼睛上轻轻吻了一下，说好。

　　他问：“那你今天想去干什么？”

　　陆璃神采奕奕：“我们去逛商场吧！”

　　·

　　雨后空气清爽，今天的燕都大道带着春日的欣欣向荣。

　　逛街这种事，看似平平无奇，但总会被有些人玩出花来。

　　许舒终于明白，陆璃热衷的根本不是逛街，而是换装小游戏。

　　他无奈地看着陆璃从一排排奢品男装柜台中间飘来飘去，抱臂在后面看着：“我不缺衣服啊。”

　　陆璃知道怎么对付他，头也不回地说：“但你缺我给你挑的衣服啊。”

　　“拜托，这段时间有幸观摩您的衣柜，除了黑、白、灰三种颜色和不同款式的暗格排列组合的西装三件套之外没有其他任何色彩。你连休闲服和运动装都是这三种颜色。”陆璃转身，视线上下审视他，“我决定给你改头换面。”

　　许舒狡辩道：“男士西装也就那些款式那些颜色，合身挺括就行，我又不是混娱乐圈的，要那么多颜色干什么。”

　　其实不是颜色的事儿。

　　许舒的身材挺拔颀长，比例绝佳，腿长逆天，肌肉紧实，穿黑色西装是真心帅到可以被列为西装暴徒。但如果一个人所有的衣服都是这种色调，那看久了自己都会觉得压抑。陆璃以前没有身份做这种事，但现在她想给他松一松锁在心口的那道防线。

　　改变外表和配置是最简单的事，陆璃还打算给他屋里换装。

　　但她想先从许舒本人开始，原因无他，谁不喜欢打扮手办娃娃？

　　更何况这个手办帅得很符合她这种颜控的审美。

　　正式的西装和衬衫许舒是真的不缺，陆璃在他家里看到了一整面柜子。但他根本没几件普通休闲的款式，最多也就是黑色运动夹克和白色短袖t恤衫，以及清一色的黑色运动裤。

　　这家男装店很大，有几对情侣也在选购，一对学生模样的挽着手选衣服，问一问意见都要贴到耳边低声絮语。陆璃觉得肉麻，让许舒乖乖坐好等着她。

　　许舒接过店员招待的巴黎水，盯着陆璃的背影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给爱人挑选衣服会有种宣誓主权的成就感，许舒任她摆布，甘愿当她的所有物。

　　浅色休闲西装他能接受，牛仔裤和牛仔夹克倒是觉得OK，蓝色和浅绿的衬衫也甘之如饴。
　　但是……

　　店员一脸微笑地解释道：“这是我们今年全新的设计理念，品牌追求年轻人的潮流化审美，这位女士选得很好呀，先生您可以尝试不同的风格。”

　　许舒面无表情，陆璃满脸期待的笑容。

　　她像从小没怎么玩过装扮游戏的小女孩，奇迹暖暖满足不了她的癖好，非得在真人身上大显身手。
　　他难以置信地问：“你确定吗？”

　　陆璃大忽悠似的：“男人至死是少年，更何况你看上去很年轻。”

　　许舒从小挺爱装酷，就对可爱风的衣服不屑一顾，妄图挣扎：“我不。”

　　陆璃的腹黑因子在作祟：“你就去试一下，就当试给我看了，没有非得买。”

　　不。许舒在心里默默吐槽，我太了解你了，我穿了的话你一定会买的。

　　怎么会有人穿这种衣服？

　　三十岁还装可爱是不是有点不要脸？

　　胸前有一只卡通猫咪的卫衣到底是谁在穿？

　　真不是滞销商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