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长大人是荒神[文野]》此在柿

52、第 52 章

　　半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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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彭格列离开的时候我已经和沢田先生变得熟悉了起来，他的包容让我觉得自惭形秽，尤其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指责他作为黑手党说的那些话。

　　他有一双过分温柔的眼睛，深处总是含着悲伤。

　　告别的时候他亲自来见了我，彼时我没有想到自己有这样的荣幸，他说着祝福的话，眉目却黯然。

　　我不敢多问，在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之后尤其。

　　更何况，这一次告别之后不知还能不能再见面。

　　我背着一只双肩包，和来的时候不同，一个人离开彭格列的时候只觉得不舍，这里并不像是我想象中的黑手党，他们像一个家庭，过分和蔼地接受我的存在，我想帮助他们些什么，却又希望没有我能帮上的。

　　花费了时间和精力找到了我的过去和身世，最后帮助我稳定好了身体和灵魂，他们对我的帮助要远大于我给他们带来的。

　　而时间轻飘飘地过，我竟有些思念中也。

　　如果我失控的那段时间不在中也的身边，如果我和港口黑手党的人不熟悉，或许在离开的时候我会选择随意地违背诺言，就像是当年白胶木簓调侃我冷漠一样，我并不打算将自己的生命捆绑在别人身上。

　　离开的这一天我没有收到中也的信息，没有电话也没有催促。

　　我等待了很久，不知道自己是在希望他催促我回去还是希望他的日程里有我。

　　惊梦时分我总是想起在那间房子里不相识的人叫我“中原夫人”的场景，我一开始觉得或许是因为那让我记忆深刻，后来担心这成为我的执念。

　　如果我是在欣喜呢。

　　我生于谣言，而现在早已没有人记得谣言，没人知道八岐大蛇曾经被传说有九个头，于是剩下的那个脱离了神话的、从主体上剥除的小蛇如蛮神一样滑稽地活了下来。

　　没有力量，没有记忆，连生命都像是诅咒一样轮回。

　　脑容量不足以让我记住每一次轮回的记忆，却以百年为轮回玩弄着我的生命。

　　如果每一次都要重新活着，上一次的我是什么样的呢。

　　我在彭格列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声称自己每次轮回都能记住的人，他的强大和痛苦让我意识到遗忘有时候或许是一件好事。

　　百年内我无法死去，百年之时我的灵魂又会重生在什么角落，成为怎样的婴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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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等到中也的信息，直到飞机降落在成田，我打开手机，依旧没有任何的消息。

　　或许他只是不记得了。

　　我挥霍着金钱，打车离开了机场，就在东京待几天再说吧。

　　这是一个不够安静的城市，当我错误地将住址选在二丁目之后尤其。凌晨依旧街头有成群的人，我躲在房间里担忧起了未来。

　　我从前不会担忧未来，对我来说未来只是第二天早晨吃什么。

　　没有收到任何和中也相关的消息让我有些担心，甚至小松姐也没有回复我的信息，我给尾上小姐打了电话，却发现电话那端没有人接听。或许是因为在任务当中，我不敢多播，深夜的时候胡思乱想，希望他们能在看到未接来电之后给我回复。

　　凌晨三点十二，我接到了尾上小姐的电话。

　　「你在哪里？」她的声音听上去那么急切，「回日本了吗？」

　　『嗯，在东京。』我迷迷糊糊地回答道。

　　「Boss出事了，地址发给我，我派人来接你。」尾上小姐的语气仓促，说完之后立刻挂断了电话，没有给我任何反应的时间。

　　我想问一句中也呢，可再拨过去的时候尾上小姐就没有接了。

　　快速地将地址发给了她，我听见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地跳，不知道自己是开心还是担忧。

　　森鸥外那样的人不太会出事吧，我叹了口气，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中也呢，中也没事吧。

　　红叶姐呢？

　　脑子里浮现出了熟悉的脸颊，我试图拨通小松姐的电话，但电话依旧没有人接，我也不敢去打扰中也，担心对方正在任务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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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接我的车子到的很快，我提着背包就上了车，对方只是确认了我的身份，一句话都没有对我说，这是司机本该做的，但此时的我却觉得有些紧张。

　　多么希望对方能告诉我一些什么，于是我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

　　“抱歉，水谷小姐，我不清楚。”对方的声音平稳，通常司机身边的副驾驶位置会坐一个人，但这一次我并没有见到。

　　司机穿着整齐，戴着白色的手套，看上去并不紧张也没有担忧。

　　但是电话里的尾上小姐那么紧张……

　　车程中我打起了瞌睡，梦依旧是那天我穿着睡衣出现在中也正在招待客人的场景里，当时的我并没有太多的感觉，梦中的我也没有什么感觉，但突然稍显突兀的刹车之后，清醒的我只觉得烦躁。

　　或许我一直做这个梦并不是因为我对中也有什么想法，而是我终于意识到这是一次出丑。

　　“抱歉，前面有事故，我这就绕路。”司机的声音很轻，像是担心吓到我一样说道。

　　我“嗯”了一声，忽然觉得凌晨有些冷。

　　我依然怕冷，指挥着司机在根本就不冷的季节开了热风，他没有半点迟疑，打开了热空调。

　　训练有素的样子让我想起了还在JCC的时候顶级杀手们的素养。

　　我捂着自己的脖子，感受着逐渐开始升温的皮肤，忽然想到了什么，我问道：“你是三村先生培养的司机吗？他培养的司机总是训练有素。”

　　三村先生是我刚刚进公司的时候认识小松姐和尾上小姐一同认识的那位同事，那位先生不久之后就被发现是内鬼中的一员，彼时我没有问他的去向，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下场。

　　司机顿了顿，“当然。”他简单地回答道。

　　我又问：“小松姐说什么了吗？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摇了摇头，说道：“我是尾上小姐派来的，不太清楚小松小姐说了什么。”

　　我“唔”了一声算是回答，轻叹了一口气。

　　看来是截获了我和尾上小姐的电话内容，但并没有做深入的调查，他不清楚三村是什么人，但明确知道是尾上小姐派的人。

　　这样的问话方式一定会让他这样训练有素的杀手起疑，我抱着双臂，等待一个脱身的时机。

　　杀手或许来自杀联，我想。

　　南云与市清楚地说过，order当中的人都清楚我的能力，既然这样的话不能保证杀联中人不知道，南云曾提醒过我，总有杀手有需要挽回的濒死之人，而知道我的存在只会让他们铤而走险。

　　遇上这样的事情只是时间问题，我凝神，寻找着对方的漏洞。

　　可对于一个几乎没有什么杀手水平的我来说难于登天，我闭上了眼睛，干脆放弃。

　　既然是要找我「帮忙」，总归是要将我带到那个濒死之人的身边。

　　我只当不知道，抱着双臂等待着他带我去目的地。

　　“水谷小姐，我想请您帮我个忙。”平稳驾驶当中的司机蓦地开口道，“或许这是传说，但……抱歉。”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一点迟疑。

　　“找我帮忙？”我睁开了眼睛，看向了反光镜中的他。

　　“抱歉，我实在没有办法了。”话音刚落，他一个快速的转弯将车子拐向了另一条小道，他的嗓音变得不再冷静，低哑而略显癫狂地说道：“我没时间了……我得活着，抱歉，抱歉！”

　　我听懂了，他就是濒死之人。

　　不再犹豫，我一脚踹在了主驾驶的位置上，趁他转身的那一瞬间变成了一条艳玫红的小蛇，半年来我灵活地掌握了这项能力，这一刻像是一滩液体一样从车门缝当中钻了出去。

　　车子还在疾驰，我因此被甩向了后面车子的挡风玻璃。

　　“啪”一声，我像一团橡皮泥一样砸在了后车上。

　　后车的司机尖叫了一声，我连忙头晕眼花地从他的面前挪到角落。夜间的寒风让我动弹的速度缓慢，我下意识朝着引擎盖里钻。

　　焦急脱身我没有带任何的东西，变成小蛇不能带走任何的物品，我从缝隙当中钻进后车，缓慢小心地从前方一直到后备箱，试图在这辆车里找一身衣服。

　　幸运的是后车司机是一位女性，她快速稳住车子之后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我松了口气，在她的后备箱里果然找到了一件风衣，长度足够让我看上去正常。

　　我卷着这件风衣回到了人类的状态，在这位女士停下车之后从后备箱里离开。

　　好在她的家就在附近，我并没有在她的后备箱里待太久。

　　看了一眼路牌，不太确定这是什么地区，身无分文的我选择找灯光明亮的位置打车，反正到了港口黑手党自然会有人给我付车费。

　　这个时间的天太冷，我后悔自己当时下飞机的时候选择在东京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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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坐上车子的时候觉得自己终于活了过来，闭上眼睛颠簸着前行，到□□的时候天空已经非常明亮。

　　下楼来接我的好巧不巧是永山。

　　我瞪着他，潇洒地离开了车子，将烂摊子丢给了永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