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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发烧·野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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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桃镇的冬青路,快到两人家的分岔口的时候,洛予才意识到陈冬青的脸色不太对劲。
他原来是真的身体不舒服啊。
“你还好吗?”洛予有些担心地问。
陈冬青摇了摇头,扯了扯嘴角说:“马上到家了,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洛予怀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发烧了?我发烧时候脸色就跟你现在一模一样。”
他说着,直接上手摸上他的脑门。
果然很烫。
陈冬青反应不及,直接愣住。
洛予又摸了摸自己的脑门。
陈冬青的温度比他的烫了好多,肯定是发烧了。
“你发烧了陈冬青。”洛予有些担心地说,“现在什么感觉?”
“还好,”陈冬青说,“头有点晕。”
“什么时候开始的?”洛予问。
陈冬青想了想:“今天刚起床就有点,以为没什么事呢。”
“那你还来上学?”洛予不可思议道。
陈冬青没回答了,洛予估计他也是不知道怎么说了。
于是他继续问道:“那你家里有人吗?有温度计吗?有酒精吗?有退烧药吗?”
陈冬青被他一连串的问话噎了一下,半天才分别回答:“没有,有,没有,有。”
洛予反应了一下这个回答,最后眨巴眨巴眼睛妥协了:“……你慢点重说。”
陈冬青放慢语速重说一遍:“家里没人,有温度计,没有酒精,有退烧药。”
洛予睁大眼睛:“你家里没人啊?你姑姑呢?”
他记得梦里陈冬青是被他姑姑接回来的,按理来说姑姑应该在家。
“她们不住这,就偶尔过来照应我一下。”陈冬青回答。
“那你就一直……自己一个人住?”洛予问。
“嗯。”陈冬青说。
洛予顿时觉得有些气愤。
把人孩子接过来读书了,又不在身边陪读,这算哪门子照应啊?
高中学习那么累,哪有精力自己照顾自己啊?
但洛予又想到,自己好像也一直是一个人,他母亲在身边,但因为工作太忙,跟不在身边也没有太大差距。
陈冬青的姑姑也只是一个亲戚,做到这份上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总比颠沛流离的强。
“那你现在生病了,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吗?”洛予问,“要不你来我家吧,我家有人,有温度计,有酒精,有退烧药,应有尽有,你随便用。”
“你家有人?”陈冬青问。
他记得洛予小时候父母工作就很忙,这个时间不可能在家。
“我啊,我不算人吗?”洛予理所当然地反问。
“……哦。”陈冬青说。
“反正你来吧,我能照顾你。”洛予看着他说。
陈冬青犹豫了一下:“还是……算了吧,我还是回家吧,自己没事的。”
洛予想想也是。
陈冬青去他家了还得回去,多折腾啊。
“那我送你回你家,”洛予又提议,“我去你家照顾你。”
陈冬青这回彻底没话了,只看着洛予。
洛予就当他是答应了,拽着他就往17号走:“快走吧,你身上烫得都能煎鸡蛋了。”
陈冬青只能被他拽着往前走。
洛予凭借着梦里陈冬青家的记忆很快就找到了地方。
陈冬青有点诧异地看着他:“你还记得我家住哪啊?”
“啊,”洛予有点心虚地应着,“记得啊,不17号吗。”
洛予想说我连你家是几楼几号都知道,但为了显得更真实一些,便装疯卖傻:“但我忘了你家是几楼了,还是原先的地方吗?”
“嗯,”陈冬青带着他上楼,“我爸妈带我离开这之后,把这块的房子租出去了,我现在回来,就又腾出来给我住了。”
“啊,这样啊。”洛予点着头。
到了三楼零二号门前,陈冬青说:“就在这。”
他掏出钥匙打开门。
洛予先走进去,站在玄关处看着里面的陈设。
虽然早就料想到会和梦里的一模一样,但亲眼看见,感觉总归是不一样的。
怎么说呢……恍惚?震撼?一种记忆重叠的虚实交错感?
陈冬青在他后面进门,关上门:“我给你拿拖鞋。”
“哦!”洛予这才回过神来,“好。”
陈冬青脱了鞋进去拿了双拖鞋放洛予脚边,洛予穿上拖鞋往屋里走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多少有点荒谬。
怎么就死皮赖脸地跟来了呢?
“我给你倒杯水。”陈冬青说。
“哎哎,不用不用。”洛予赶紧拦住他,语速有些快地说道,“你还是病号呢,应该我照顾你才是,你先换身衣服躺下吧,是不是还没吃饭吧?先吃饭再吃药,我给你做点饭去。”
陈冬青有点没想到:“你会做饭?”
“会啊。”说到这洛予就有些得意了,“我爸妈不在家,我自己吃外卖都快吃吐了,就研究着学了点菜。我感觉我还挺有做菜天赋的,一会儿给你露一手。你家有什么食材吗?”
“有,我去看看。”陈冬青去厨房翻了一圈,回来说,“有土豆、几块猪肉还有鸡翅。”
“我天,”洛予感叹道,“还挺多肉的呢。”
“嗯,”陈冬青说,“一直在冰箱里冻着都没吃。”
洛予想了想:“那我给你做可乐鸡翅吧?再炒个土豆丝?哎,炖土豆好吃!炖土豆吧,更香一点。”
陈冬青笑了笑:“都可以。”
“你家没可乐吧?”洛予问。
“没有。”陈冬青说。
“那我出去买,顺便去我家拿点酒精。”洛予兴致勃勃地说。
“不用这么麻——”陈冬青的“烦”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洛予打断了。
“这不麻烦,我上次发烧就往身上涂了酒精,特别好使,再吃点退烧药,没几个小时就好了。”洛予说。
“……好吧。”陈冬青妥协了,“那谢谢了。”
“不客气。”洛予见他还在那杵着不动,推着他就往卧室里走:“你快躺着去啊,不用管我,我又丢不了,你把钥匙给我就行。”
陈冬青被推着进了卧室,又被按着坐到了床上,手伸进兜里掏钥匙给洛予。
“你自己换换衣服赶紧躺下吧,”洛予又摸了摸他的脑门,“你现在这温度比刚才好像都要高了。我去去就回,然后给你做饭,你得先吃点饭再吃药,我走了啊。”
“好,那你别着急,注意安全。”陈冬青仰头看着他说。
洛予又返回玄关,匆匆穿上鞋,下楼了。
去到超市买东西的时候,他回想起刚才在陈冬青家的时候,觉得自己大概是着了什么魔,怎么那么啰嗦?
照顾女朋友都不会这样的……
那不就是一个梦吗?不就是梦里陈冬青暗恋自己12年吗?又不是现实,至于他这样吗?
但他发现自己现在似乎有点失控,好像一匹脱缰的野马。
他叹了口气,野马就野马吧,骑上马了就得驾,他得先把可乐买回去再说。
买完可乐,他想了想,又在超市里把酒精和棉花一招全买了。
回家一趟还得耽误时间,那边人还发着烧呢,可等不起。
他拎着塑料袋几乎是小跑着回了陈冬青家,进屋的时候,气都还没喘匀。
手里的塑料袋“哗啦哗啦”地响,洛予脱了鞋连拖鞋都还没穿,就跑到了卧室门口。
只见陈冬青穿着睡衣,正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
“哟,还挺听话。”洛予笑着说。
陈冬青仰头看着呼吸不稳的洛予,问:“跑回来的?”
洛予翻着塑料袋,从里面拿出酒精和棉花,回答道:“嗯呢呗,不怕你着急么。”
陈冬青听了这话,看着他笑了笑说:“我不着急。”
洛予拧开酒精瓶盖,又揪了一团棉花,“你不急,你那滚烫的头颅急。”
“头……”陈冬青没忍住笑了。
洛予把棉花堵在瓶口上,斜了斜瓶子,让棉花吸满酒精,递给陈冬青:“夹上。”
陈冬青把棉花团夹到腋窝下,洛予又递给他一团,他就又夹上。
凉意顺着腋窝爬满全身,激得陈冬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凉吧?”洛予看了他一眼,“一会儿就好了。”
“嗯。”陈冬青应了一声。
洛予继续团着棉花,在陈冬青手心里也放了两团,站在床边俯视着老老实实平躺着的人,边回忆边问:“腿和小腹是不是也得擦擦?我记得我小时候……”
“不用擦。”没等他把话说完,陈冬青就打断道,“这样就行了,我也没手擦了。”
“我给你……”洛予话说一半就闭嘴了。
给陈冬青擦腿和小腹……是不是还得把他衣服都脱了?
想到这,洛予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哎算了算了,那就这样吧,我给你洗个毛巾。”
说完转身就往厕所溜。
进了厕所,墙上贴着的几个挂钩上分别都挂了毛巾,他一时难以选择,便朝门口喊了一嗓子:“用哪个毛巾啊?”
“什么?猫怎么了?”洛予听到陈冬青也喊了一嗓子。
“我说!”洛予趴着门,头探出去,“用哪个毛巾!给你敷脑门!”
陈冬青这才听清:“蓝色的那个!”
“这有两条都是蓝色的呢!你说的哪条啊!”
“深蓝!最左边的!”
“哦!知道了!”
“……”
洛予拿了那条毛巾放水龙头下面冲,没忍住咳嗽一声。
他洗完毛巾,整整齐齐叠好,才又回了卧室。
陈冬青侧了侧头看着他。
“躺平了。”洛予走到床边说。
陈冬青又把头转了回去。
洛予微微弯下腰,一只手把陈冬青额前的头发捋到后面,另一只手轻轻地把毛巾敷到他的脑门上。
陈冬青视线受阻,闭了闭眼,长长的睫毛被眼皮带动,轻轻地扫在了洛予的手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