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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帮你补课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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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梧桐叶被照得透亮,风一吹,光斑就在地砖上轻轻摇晃,如同浮动的碎金。空气里飘着暖烘烘的尘埃,连呼吸都变得懒洋洋的。
中午的走廊并不安静。
脚步声、说话声、拖沓的拉门声,混着食堂飘来的饭菜味,在空气里浮荡。
林衔月走在人群里,却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喧闹声在她耳边模糊成嗡嗡的背景音,只有偶尔爆发的笑声尖锐地刺进来,让她微微蹙眉。
阳光从西侧的窗户斜切进来,把走廊分成明暗两半。
她走在光与影的交界线上,校服袖口被晒得发烫,而另一半身子仍浸在阴凉里。
几个男生追逐着从她身边擦过,带起一阵热烘烘的风,掀动她手里的试卷边角。
她没抬眼,只是把纸页按平,继续往前走。
广播里播放着午间通知,电流杂音让本就平淡的语调更加失真。
走廊尽头的饮水机发出咕噜咕噜的吞咽声,有人接水,有人泼掉剩茶,水流在地上溅开,又很快被鞋底碾干。
林衔月绕过那滩水渍,却在拐角撞见一对偷偷牵手的情侣,两人像受惊的鱼,倏地分开。
她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余光瞥见女生耳根涨红,而男生故作镇定地咳嗽了一声。
林衔月默默地在心里吐槽:“这些小情侣真是的,怕被别人不知道躲着点吗。”
窗外的蝉鸣突然拔高,像一把钝刀锯着耳膜。
她加快脚步,推开教室后门——冷气扑面而来,瞬间吞没了身后所有的嘈杂。
林衔月低着头往前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校服袖口的褶皱。
正午的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玻璃窗斜照进来,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很快被来往的人群踩碎。
拐角处,她猝不及防地撞上一个人。
“抱歉。”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抬头时却怔住了——沈栖迟站在那里。
阳光从他身后漫过来,给他轮廓镀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他微微低头看她,睫毛在眼下投了一小片阴影,嘴角却轻轻扬起。
“走路不看路?”他嗓音低低的,带着点懒散的笑意。
林衔月白了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不也没看。”
沈栖迟低笑了一声,没反驳。
望着林衔月说:“昨天我帮了你,不考虑回报我一下吗?”
林衔月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你想让我请你吃饭可以直说的,何必拐弯抹角的。”
沈栖迟轻笑着说:“知道就知道,说出来干嘛。”
林衔月思索一会儿后说:“去食堂吃什么还是说你想去餐馆吃?”
沈栖迟想了想才说:“去食堂吃吧,懒得走了。”
林衔月点头答应:“行,拿走吧。”说完就走了。
沈栖迟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走了一会儿就到食堂了。
林衔月看着菜单点了一碗宽粉后,问沈栖迟:“你吃什么?”
沈栖迟说道:“我要一碗牛肉粉丝。”
林衔月拿着饭卡,刷完后,摇了摇手中的饭卡说:“走吧。”
沈栖迟点头跟上。
林衔月找到位置坐下后对着沈栖迟说:“饭好时,你记得去拿。”
沈栖迟点头应着。
过了一会儿,沈栖迟朝着窗台望去,见饭好了,起身去拿。
拿完后,沈栖迟把碗放在餐桌上。
林衔月把碗移到自己面前,望着对面的沈栖迟说:“谢谢。”
沈栖迟笑着摇头说:“没事,举手之劳。”
林衔月假笑:“你最好是真心的,可别是让我还人情的。”
沈栖迟哑然失笑:“怎么会呢,这么不相信我啊。”
林衔月说:“行了,别贫嘴了,吃你的饭吧。”在心里默默补了句:信你就怪了。
沈栖迟自顾自吃着面,并不知道林衔月是怎么想的。
很快他们就吃完了,他们并肩走在路上,沈栖迟问道:“接下来去哪?”
林衔月想了一会儿,说道:“我都行,只要别去樱花大道就行。”
沈栖迟随口问道:“为什么?那里的风景不挺好看的吗?”
林衔月稀松平常地说:“那里是情侣聚齐地,你要是想当一个电灯泡就去呗,我不拦你,反正我不去。”
沈栖迟脸上的表情差点挂不住,但还是说:“行,不去。那要不去休息室?”
林衔月想了想说:“可以,不过你怎么想着去那里了?”
沈栖迟坏笑着说:“帮你补课喽。”
林衔月:……
心里暗暗地想:我真怀疑这人生病了
沈栖迟瞧着林衔月的表情,忍俊不禁:“我开玩笑的,别当真,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时间,不去休息室休息一会儿?”
林衔月面容缓和了一点,嘴上没停:“你应该庆幸这是在校园,不然我不介意带你去看看你'看不到的风景'。”
沈栖迟赶忙认错:“好好好,我知道了。没有下次了。”
林衔月望着他皮笑肉不笑:“但愿如此。”
走廊上的喧闹声在这一刻忽然变得遥远,只剩下中央空调出风口的嗡鸣。
沈栖迟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校服衣角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他摸了摸鼻子,低声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看来下次逗她,得换个方式了。
林衔月刚走出两步,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栖迟三两步追上来,与她并肩而行,刻意保持着半步的距离。
"喂,"他侧头看她,声音压低,"你刚才说的'看不到的风景'......"他故意拖长尾音,"是指天台那次?"
林衔月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阳光透过走廊尽处的玻璃窗,在她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她没转头,只是轻轻"啧"了一声:"沈栖迟,好奇心太重容易短命。"
沈栖迟突然伸手拦住她。
他的手掌撑在她身前,保持着正常距离,袖口带着淡淡的雪松气息。
走廊拐角的阴影里,他的眼睛在逆光中显得格外深邃。
"那正好,"他低头,呼吸拂过她耳尖,"我命硬。"
远处传来预备铃刺耳的声响。
她突然笑了,眼角微微弯起:"午休要结束了,沈栖迟。"
沈栖迟盯着她看了两秒,突然也笑了。
他直起身,顺手替她理了理被压皱的衣领:"走吧,林同学。该回班了"
沈栖迟和林衔月并肩走在回班的路上。
初冬是寂静与微凉的私语。
枯枝在铅灰天空写下疏影,风掠过时,便簌簌抖落最后几片倔强的秋意。
薄霜像星尘的碎屑,悄悄地缀满清晨的窗棂。
人们裹紧大衣低头赶路,呵出的白雾与街角烤红薯的焦香纠缠,转眼消散在暖阳里。
这是四季最温柔的停顿——寒潮尚在途中,而万物已准备好一场银色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