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请别再逃避我的炽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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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停在了那一日，也许在某一个明天，它们会重新亮起，照亮许久之前的曾经。
至于未来，那并非她想考虑的，她总走一步看一步，她也总在赌。
今年的中秋没连着国庆，又有一个国庆假。宋岁岁没什么安排，她不喜欢旅游，喜欢宅家线上冲浪。假期唯一的运动量，就是从楼上的卧室走到楼下的客厅。
魏亦言终于迎来了难得的放松，时好时坏的原生家庭在假期会偶尔获得一丝自由。可当紧锁的房门打开时，他却不知道该去找谁。
几个玩的好的不住附近，他身边似乎没什么能找的人。
只有校车上的她。
思索片刻，他还是播通了那通电话。
与此同时，宋岁岁扶着面膜悠闲地在沙发上刷着最新出的剧，手机叮铃铃的响起来，她以为又是骚扰电话亦或者母亲打来的诈骗电话。
直到魏亦言三个大字在手机屏幕上亮起。
宋岁岁：?
着急忙慌地扯掉会影响自己说话的面膜，清了清嗓子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折腾一番后终于接听了电话。
"喂，怎么啦。"宋岁岁用着尽量不显得自己矫揉造作但是还是很甜美可爱的声音询问。自己说出口的瞬间自己都差点没绷住。
魏亦言似乎愣了愣，不知道是因为被这个声音搞得有些不知所措，还是因为诧异对面竟然能接通自己的电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喂?"宋岁岁拖了个长音，随后碎碎念道，"点错了吗?放兜里误触了?"
"没有。"魏亦言作为永恒不变的哑巴，终于破天荒地说了一句话，"就是想问问你昨天怎么了，沈词说你进警察局了，怎么回事?"
宋岁岁震惊于沈词这个说话只说重点的能力。
"不好说，等见面我给你讲吧。"宋岁岁一脸一言难尽，那天她和喝了假酒一样发狂，还不知道怎么和他们解释失联的事。
"那你愿不愿意，"魏亦言停顿了一下，"现在出来和我见一面。"
宋岁岁：?
宋岁岁：!?
她当然愿意，她愿意的现在可以跳起来打个滚。
但是为了自己的深沉小白花人设，她依旧保持冷静。抠了抠手指问魏亦言："去哪啊，还有别人吗。"
宋岁岁心说有别人她就不去了。
"海洋馆好不好，"魏亦言思索了一下下一个问题的答案，"你希望有别人吗?"
宋岁岁有点感兴趣。
这个人是在和她周旋吗?
"海洋馆可以，人的话你随便。"心怀鬼胎地说出这句话，宋岁岁从沙发上站起来，去卧室开始寻找一件得体的衣服。
"那就咱俩，可以吗?"
"我没问题。"
宋岁岁在卧室连转了好几个圈，似乎在庆祝自己听到了想要的答案。挂了电话后在衣柜里挑挑拣拣，给回家过节的阿姨发消息问裙子放在了哪里。又觉得太隆重了，把日常穿的休闲装翻出来，套在了身上。
在镜子前比比划划，虽然是老土的OOTD风格但也是目前来讲最能看得过去的了。她总喜欢穿的一身黑，衣柜里好不容易翻出一件还算不那么死人感的一套衣服。深蓝色，虽然不比黑色好到哪去，但至少带了些颜色。
她穿的像一只生灵涂炭的鲸鱼。
——
见到魏亦言是在小区旁边的商场。两人住的不算远，但也没有挨着，折中选了一个商场见面。魏亦言不知为何，也穿了一身深蓝。似乎是两个人都考虑到要去海洋馆，试图用深蓝色的衣服融入进海洋馆的水中吧。
宋岁岁先一步打招呼，十月已经不再温暖，添了一丝不明显的秋日气息。她伸出手的时候瑟缩了一下，她穿的不算多，又怕冷。
她没穿太多的外套，低估了寒风的威力就要承受寒风的洗礼。
不知道魏亦言是否察觉，他只是点了点头，微微笑着注视眼前的少女，而后开口："车我已经打了，还要五分钟，先等一等。"
宋岁岁此刻有点后悔自己没有穿件外套，但也不是冷得受不了。她点点头，没有说话。一直到车到来前，两人都在沉默，宋岁岁沉浸在尴尬和欣喜中反复横跳。
海洋馆离这不是很近，开车也要大概半个小时，宋岁岁出门太着急，忘了带耳机，只能百无聊赖的刷着朋友圈。魏亦言则沉默的看着窗外。两个人之间的尴尬气氛就这么一直持续。宋岁岁本来以为上了车会好一点，结果并没有。
她有那么些许后悔出门了。
魏亦言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到嘴边的话琢磨了几遍。还是用最礼貌最平静的语气询问。
"那个，"魏亦言挠挠头，"你作业写完没。"
宋岁岁：?
她打开手机，确认了一下日期，以免自己一觉睡到了假期结束。
十月一号。
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明知故问。
"还没有，你呢。"宋岁岁出于礼貌回了一句。
"写完了。"魏亦言淡淡道。
宋岁岁：?
这是人类吗?
"你昨晚上一晚上写完的吗?"
"没，在学校写了一部分。"
"那你很厉害。"宋岁岁又低下头玩手机，片刻她好像意识到不对，抬头看了眼魏亦言。"那你这么爱学习，为什么还在b班啊?"宋岁岁挠了挠头，"我听他们说你数学物理拿过好多竞赛奖呢。"
魏亦言顿了顿。
"我文综不好，语文和英语不行，就数学比较拉分了。"魏亦言苦笑，"有时候不太理解一些阅读理解作者的心情吧。"
宋岁岁点了点头，话匣子终于被打开。
"其实这些人的脑回路是正常的，是那些出卷老师太被规则所束缚。"
聊了一会到了目的地，车上开了暖风，一下车显得有些冷意。宋岁岁缩了缩，把自己牢牢包裹在宽大的卫衣里。
海洋馆里倒是不潮湿，不算太冷。今天是节假日，人不算少。宋岁岁进了馆内就直奔水母馆。
水母馆里并没有太多人。此时正好有海豚演出，宋岁岁和魏亦言都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并不打算去观摩，正好错峰先来看平时人满为患的水母馆。
她喜欢水母慵懒的在水里游荡的感觉，小时候父母还在身边的时候就时常去看水母，她总指着一只只肆意飘荡的水母和父母说，这是什么品种。
她怎么能不怀念呢?
其实这个水族馆很老了，老到天花板都似乎有些漏水。很小的时候她似乎来过这里，看过同样漂亮的水母，但是她也知道，这肯定不是当年那只了。
不过，她身边站着的是真正能在此刻陪着她看水母的人，很重要的人，所以她不在乎水母是新还是旧，不在乎是不是当年那只。
她只在乎身边那温热的气息。
宋岁岁看着水族箱出了神，魏亦言撇了撇她，指了指水母。
"喜欢这个?"魏亦言低头问她，眼睫忽地垂落，就那么看着宋岁岁。
宋岁岁没有回应他的眼神，只是愣愣的看着水母，张口回复道。
"也不算吧，就觉得比那些鱼好看点。"侧脸与魏亦言对视，笑了一下，转而问他。
"你会喜欢什么样的动物呢?"
"我也喜欢水母。"魏亦言回答得很直接，好像在心里预演了无数次一样。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宋岁岁似乎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那是炽热的气息，又似乎蕴含着一丝说不明的死寂。
直到离得如此近她才发现，她一直喜欢的人的瞳孔里，藏了和她一样的悲伤。
她在猜测着这份悲伤的来源。
她猜测着，是否是某次打游戏时，魏亦言刻意掩盖着的门外的争吵声。
她猜测着，是否是明明很好的成绩，却进了B班时，家人的冷眼。
她猜测着，是否是他那听着十分压抑的母亲。
那次电话里，她已经猜测了很多。
宋岁岁就像在把自己沉浸在魏亦言的人生剧本里，用话剧演员的本能，去寻找这一份痛苦的来源。
她在她自己痛苦的时候，拯救了自己。
那是不用吃止疼药，仍旧能扛过无数个血色黑夜的救赎。
那为什么不拯救这个少年呢?
如果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喜欢他，他会不会高兴一点点呢?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
"魏亦言。"
终于回过神来，两人依旧停留在一盏亮着灯的水箱前。有几只比较小的水母在二人头顶上游荡着。被水映的深蓝色的灯光打在她和他的衣服上，温暖而又柔和。身边的喧闹在此刻被按下暂停键，再也听不清。
"嗯?"
"我喜欢你。"
"像喜欢水母一样，"
"喜欢你。"
"魏亦言，请别再逃避我的炽热。"
宋岁岁终于颤抖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跳似乎静止了。风随着她的脉搏，带领着世界停留在了这里，似乎不会再进行下去。多想真的在此处结尾，就像童话里的公主和王子一样。
可是生活不是童话。
——
宋岁岁猜错了。
因为她在魏亦言的眼中。
看到了，为数不多，从未出现的。
错愕与不解。
是她看错了吗?好像没有。
她只觉得周围更冷了些，就像已经入冬。
那个少年的的眼神啊，从那好看的双眼里像洪水一样进发，像情感的表达，带着一丝不被理解的孤寂。她再也做不到直视那双含了些月光的眼，败下阵来，手震颤的捂住双颊。魏亦言看着那近乎用尽所有力气的宋岁岁，忽然想到那一日挣脱他手腕的，似乎有用不完的活力的她。她就像太阳上的烈火，温暖的燃烧。
可火碰上带有盐分的月亮，似乎也会被熄灭。
她喜欢他，没错。
他喜欢她，没错。
可是他凭什么确认，宋岁岁的火不会因为他熄灭。
用创伤和屈辱创造的那堵防火墙，终究被这圣明的火掀翻。
魏亦言轻轻触碰了她的指尖，感受到了一丝湿润。他只是平静，没有波澜。
"抱歉，"
"宋岁岁，"
"我做不到开启一段..."
"恋爱。"
连父亲母亲都做不到喜欢和爱的人，连自己都不爱的人，为什么妄想着去喜欢一个那么明媚的少女。
说到底，他配不上她的喜欢。
但他知道他喜欢过她，她也喜欢他，那就够了。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在生命中所渴求的了。也许是一件小事，但对魏亦言来说，是难得接触到太阳的机会。
……
宋岁岁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她轻笑了一声，将红了一些的眼露了出来。她的眼睛说实话并不好看，单眼皮，黑眼圈，生的并不水灵。也许这是她喜欢上眼睛很好看的魏亦言的其中一点原因吧。
她突然发现，魏亦言刚刚指向的水母，正在离他们远去。就像对这番闹剧感到耻笑，期待着这对怨侣的离开。触动了她一个内心深处的回忆。
魏亦言会不会因为这次的表白离开她，疏远她，用自己的错愕摒弃她，推开她。
就像水母一样，越游越远。
好像，困在水里的不是水母，而是她。
被福尔马林泡的发冷的她。
"没关系，"
"不怪你。"
"我们去看别的馆吧。"
宋岁岁说着双手插兜往门口走，脚步轻轻的，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出去。走到门口，忽的抬起袖子，将脸上的泪抹干。
她害怕，害怕眼睛感了冒，再也燃不起生机。
其实后面的馆看着并不尽兴，虽然宋岁岁没再哭了，但是心里一直沉闷闷的，甚至有些尴尬。从前看那些言情小说，在海洋馆表白的不在少数，失败的却寥寥无几。自己却成了这其中之一了，但她自己并不是女主，她也知晓。
海洋馆的魔咒被她打破了。她总是在自嘲。
"一会送我回家，还是可以的吧。"
魏亦言沉默的跟着，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有在宋岁岁笑着看着他说去另一个馆的时候，会点点头。
——
终于结束了这尴尬的局面，两个人在路边等车。宋岁岁的眼睛有点发肿了，被寒风一吹更是难受。她闭眼靠在路边的电线杆上，百无聊赖的等着。
很冷，好像已经到了零下，快飘雪了。
她颤抖着看了一眼手机，车还有五分钟才到，于是又放下心来靠着电线杆阖眸。
魏亦言的余光已经被她所占据，他突然发现，她的身形其实很单薄。虽然不至于风轻轻一吹就倒了，也并不病态，为什么在此刻却显得如此的瘦弱。
魏亦言想了想，他脑子里第一个出现的是热胀冷缩。
如果披件大衣会好一点的话，那他希望自己这里出来穿的深蓝色大衣发挥些作用。
……
感到温暖，是晚上八点半。
那件大衣披在了她的身上。衬得身形不再那么单薄。
宋岁岁的心猛然的一颤，她当然知道，这熟悉的香味来自于谁。
车到了，宋岁岁看向魏亦言的时候，他也蹙眉看着她。
"谢谢。"
点点头，宋岁岁先一步上了车。
刚想报出自己的手机尾号，旁边的人已经跟司机说完。
就像提前排练了一样。
大衣在此时显得格外温暖，无论车里开没开暖气，都是一样的。她不由得裹紧，大衣牵动的命脉，就像她的心脏依附着一样。
她缩了缩身子，转头向车窗靠去。
全然没能发现，其实有一双好看眼睛，正观察着她的侧脸。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请别再逃避我的炽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