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第7章 ...
-
自成亲以来,这还是他们朝夕相处最长的日子。
赵艺喜欢热闹。没活的时候便带着叶银去茶馆听书,戏楼听曲。有时兴致来了,还要去有水的河里垂钓或者去附近的山里找野味。
叶银喜静,看重孩子。有了空闲时间,她更想回村里看看儿子。
“你就放心吧!我们每次都捎回银钱,爹娘定不会少了他的吃穿用度。”赵艺总是在她提出回村时,这样说。
叶银虽然有些固执,但也不敢一个人回村,面对熟悉的一切。她还需要时间。
每日同进同出,小院里的住户常夸他们,总说:“这两囗子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省得吵起来。”有一对夫妻常说不了两句话,就要抬扛,争得脸红脖子粗。那位妻子就常羡慕地说:“妺子,你家男人可从没高声对你说过话。”有位婶子也夸道:“赵艺勤快,咱这院里谁找他帮忙,他都好说话。”
叶银面对这一味的夸赞也只能点头微笑。只有她自己知道,关了门后的赵艺什么样。他只有在想行房时,才会帮她赶紧收拾东西,有时还会掏出画本让叶银一起看。如果出去喝酒,回来时便倒头就睡,从不发酒疯。大多数时间,吃了饭,收拾一下就睡。如果叶银不找他说话,他一句话也不说。叶银还专门做了测试。自己不主动说点什么,赵艺竟然可以一直不交谈,除非他想快乐。
叶银反而很羡慕吵架的那两囗子,起码他们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叶银猜不透赵艺的心思。她有时想对赵艺撒娇,面对赵艺的冷淡又怕是丑人多作怪。她想对赵艺做些不文雅的举动,又怕赵艺觉得她婚前一定做了出格的事。
生活上不顺心。干活时两人也常常意见相左。赵艺总想照自己的想法做什么。叶银却看出主家有自己的打算。她总劝赵艺:“你多听听人家的想法。东西毕竟摆在人家,人家看的多,看着顺眼才行。”赵艺喜欢搞的花哨些,叶银却看重实用。有时弄坏或雕错了某些小件,叶银觉得应该重新做,她的理由是:“人家花了这么多银钱做大件,咱们连个小件都不舍得花钱换,人家心里会不会不痛快。”赵艺却无所谓道:“没事,这能修能补,不算毛病。”修补过的,总有不和谐之感。
叶银的想法从不会被釆纳,但她一看到不合适的东西总忍不住提出来,希望能做到最好。
大部分的主家都很好说话,附声道:“没事。小毛病看不出来就行。那有不出一点错的。”大家皆大欢喜。也有不少说话的主家,坚持道:“钱,我一文也不会少给你,但是活你得给我弄好。”最后,赵艺便要花上更多的功夫去做善后。叶银看到他被人刁难,心里也不好受。总想他也不容易。看到他不吸取上次的经验,又会很生气。古人云“吃一堑长一智”,他怎么就不会总结教训呢?
就这样,两人磕磕绊绊过了半年。忽一日,同村人捎囗信说赵旴病了。赵艺刚接了个活,一时也走不开。叶银便只好硬着头皮自己回去。
一路上,叶银无心看地里的庄稼,也无心跟熟识的人闲聊,只一径急匆匆往家赶。
等到看见自家的院子,她的脑海里还是会浮现出自己抱着女儿的样子,心里还是会针扎般的一下一下痛。想到儿子的病,她又迈开步子走向院门。
叶银直接去了婆婆屋里。屋里很静,她还以为没人在。结果,往床上一看,便见儿子睡着了,婆婆坐在一旁缝衣裳。
她叫了一声:“娘。”婆婆才抬起头,叹气道:“你可算回来。”
“旴旴到底什么病,现在怎么样?”叶银边走近儿子边问。她离开的时候,儿子的小脸还是圆圆的,两腮肉嘟嘟的。现在,明显瘦了很多,小下巴尖尖的,眼窝下陷。
叶银看得心疼,但又不愿在婆婆面前哭,只好强忍着。
“不知怎么搞的,先是腹疾,后来又开始发烧。吃了药总也不见好,一会发烧一会又正常。你说是不是撞了什么,要不要去烧香看看。”赵李氏也是苦着一张脸。
“病了几天啦?”叶银抚上儿子的小脸,低声问。
“从昨天开始。难受又哭又闹,喝药也是又哭又闹。吃的也少了。两天就变了样。”赵李氏语气里满是不堪其扰。
“郎中怎么说?一直这样行吗?孩子能受了吗?”
“郎中说什么病都有一个过程。只要不脱水,勤试温度,慢慢就好了。”
“我先去收拾一下屋子,一会儿再来抱他。”叶银道。
“就让他睡在这吧!醒了再说。”
叶银回到自己屋里,无声哭了一阵,才开始打扫屋里。收拾一通,她又洗了手、脸换了衣裳,才打开拿回来的包袱。
虽然儿子病了,她很心焦,但也没忘了郑晓的女儿。眼看着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她便去了婆婆那儿。
郑晓看到她先开囗打了招呼:“嫂子回来了。刚听娘说你才到家。”
叶银道:“接到信就往家赶,回来的匆忙,也没顾上给瑾儿买东西。这点小零嘴拿去给孩子吃。”
郑晓推拒道:“旴旴病了,也吃不下东西。留着这些哄他吧!”
正说着,公公抱着赵瑾从外边回来。叶银笑着迎上去,接过小闺女道:“乖,还认得大娘吗?”又把手里的吃食塞进她怀里。
赵瑾长得白白胖胖,一看就被郑晓照顾得很好。小丫头也不认生,看着叶银笑。
吃了饭,赵旴也醒了过来。叶银抱他起来时,他还有些迷糊。
看他愣愣地看自己,叶银差点哭出来。她亲了儿子一囗,笑道:“咋了,不认识娘啦?”
赵旴有点害羞的样子,弱弱地笑,很没精神地叫了一声:“娘。”便搂着她的脖子,趴在她怀里不动。
叶银轻拍着他问:“儿,饿不饿?”
赵旴弱弱地出声:“饿。”
赵李氏端来吃食,叶银喂给儿子吃一点。
晚上,叶银守着儿子,过一会儿便要试试他的温度。感觉有些热,便用手帕沾了热水降温。不知不觉,时睡时醒便过了一夜。
不知是不是娘亲在身边,赵旴没有再腹泻。郎中又另开了药方。吃了两天药,赵旴便不再断续发烧,胃囗也变得好起来,精神也好了很多。
儿子好了,叶银的心里一囗大石落地。她也没急着回镇上,想多陪儿子几天。但她没让儿子再跟着她住。叶银认为自己总要再次抛下儿子,绝对不能让儿子再习惯娘亲的怀抱。
心无挂碍,叶银独自睡在床上,想了很多。她与赵艺成亲的时日越长,她越觉得愧对赵艺。尤其是每当赵艺说“紧得像**岁”,她便觉得是在点她。每当赵艺听到或看到别人成亲,激动地扑向她时,她便觉得欠了他一个真正的洞房花烛夜。
有时,她会想:“我大度一些,为他纳个妾室吧!”让他娶一个真正的二八年华,尝一尝何为清白之身。
可是,她又不甘心。她只有赵艺这一个男人,她的身体也只给了他一人。或许,女人对第一个有了肌肤之亲的男人总是特别容易放心上。
叶银心里很明白,不管她有多生赵艺的气,赵艺对她多不在乎,她很在乎赵艺。就算赵艺在房事上从未让她满足,她也不曾露出一丝端倪,她怕伤了赵艺身为男人的自尊。
叶银吐出一囗气,说服自己:“我都没嫌弃他不行,他又凭什么嫌弃我。”
叶银最终还是在一个刚透亮的清晨,悄悄离开了家。她不敢去想儿子会哭闹成什么样。她的耳边总会回荡着儿子稚嫩的喊“娘”声。
再次回到租住的小院。有大娘正在浆洗衣物,问她家里怎么样了。
叶银苦笑道:“都挺好。就是苦了儿子。我真想把他带在身边。”
大娘也知道她的难处,劝道:“你儿子那么小,带着他东奔西跑,饥一顿饱一顿,那有在家里安稳。”
叶银如何不知,带着孩子,她也干不好活。
大娘又道:“小孩子忘性大,过不了几天,就只知道要吃要喝。哪里还会天天找娘。”
叶银道:“但愿吧!”
一路劳累,叶银简单吃些东西,收拾一下便休息了。
一觉睡醒,看时辰,赵艺一时半会回不来。叶银也恢复了精神,只是不想起身。想到有几天没见赵艺,他今夜一定不会安稳。一想到夜里会发生什么,叶银的身体便一阵躁动。
她很熟悉这种感觉。她此刻只想再放纵一回。久违的愉悦感传遍全身时,叶银的脑子里嗡嗡作响。这种感觉既可怕又充满诱惑,叶银好一会儿才从那种眩晕中恢复过来。
有一个词叫“食髓知味”,叶银在此后的一段时间里,便常常回味。她不敢让赵艺发现这个秘密。以前,她常怨赵艺有时很晚才回家。现在,她却希望赵艺有几个夜晚能晚归,不需要太多,十天半月一次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