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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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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银心里苦闷至极,却又无人可诉。就算平时关系极好的邻居和织厂朋友,她也不敢告诉。她和赵艺没有彻底了断以前,她不想承受流言,她也不想应付别人的各种窥探。
眼看着快到年底,赵艺早停了工。叶银也从织厂结了工钱,准备釆买些年货。叶家二老也在此时来镇上置办年货,顺便看看女儿。
赵艺笑容满面的把二老迎进来。三人言语间不见半分不睦。只有叶银一人冷着脸端坐一旁。
因为还要去集上,叶家二老也没久留。赵艺提议一块去,可以帮他们提东西。叶银不想让赵艺掺和自己家的事,本是不同意。叶母却是连连点头,直言“好”。
叶父与赵艺走在前面,叶银拉着叶母远远跟着。
“娘,他让女儿受了委屈。你们见了他不该好好训斥一番吗?怎能像无事发生一般?”叶银低声抱怨。
叶母道:“我们把他训一顿,你又能得了什么好?他若真起了外心,我们一闹,反而让他对你更不好。今日这情景,他也不像会与你闹翻。你呀,也别太较真!”
“娘。他的心思不在我身上。我想离开他,找一个能对我好的人,这有错吗?”叶银生气道。
“你呀。你还想让他怎么对你好?男人嘛,哪一个不是大大咧咧?哪一个不是只知挣钱、吃饭、睡觉?你能找出几个像戏文里的一样知冷知热、疼妻爱子?”叶母训道。
“总会有的,我们不过是运气差了点。”叶银冷笑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又比谁过得舒心。咱村的村长那可是有权又有钱,他女儿嫁了个烂酒鬼,不是一样只能认命。姑爷犯了错,但还愿意要这个家,凑合着过吧!”叶母劝解道。
叶银知道自己再与母亲争论下去也无用,只好闭嘴。叶母见着女儿的脸色,也知道她还是不服,也只有叹气。她只希望女儿不要钻牛角尖。这个世道,普通人活着已是不易,哪会动不动就休妻、和离。
叶家二老买了东西。赵艺对他们从不抠门、吝啬,于是帮他们叫了一辆驴车。二老高高兴兴地走了。对于这点,叶银原本无话可说。可如今,叶银却极不高兴。
“我们早晚要分,你不用这么做!”叶银道。
赵艺原本笑着,此时也冷了脸。他也没解释什么,转身回家了。
叶银以为过了几个月,自己的心已经足够坚定。可是,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啊!不过还是一个渴望被在乎的女人。
她多希望赵艺能对叶家二老说几句辩解的话。她也期望赵艺能对他们说几句认错的话。她更想赵艺能在他们面前弱弱地说一句:“她从嫁进来,也不是什么错都没有,我也没跟她一般见识。”至少让自己知道,在这段婚姻里,不只是自己受了委屈。可是,赵艺什么也没说。他用逃避来粉饰一切,假装一切如常。
叶银想自己就是这么好对付。赵艺什么都不用做。他生气了,只需在床上多折腾自己几回,便算得了补偿。
可惜,赵艺高估了自己的技艺。他们两个感情不错时,叶银都得不到满足。如今,他就是再花样百出,也不过弄巧成拙。叶银原本身体上能够自足,如今又回到了每日上不上,下不下,吊在半空。叶银快要恨上他。她很想冲赵艺喊出:“我不需要你,让我自己来,好吗?”
这个年过得别别扭扭。可能只有孩子们是真得高兴。年后,又是忙碌一年的开始。
叶银还是带着女儿在织厂干活。年后,活也不多,大家便多了些闲聊的时间。午休时,织厂的张大娘找到了叶银。
“赵大家的,你家那个亲戚改嫁了没?”她笑眯眯问道。
“谁?”过了这么久,叶银还有些没想起来。
“和离的那个?”张大娘提醒道。
“唔。没呢!没呢!”叶银总算反应过来。
“我跟你说,我家旁边新来了一户。年后才来几天。这家有个儿子,而立之年,与你家亲戚挺合适。”张大娘这才慢悠悠开囗。
叶银来了精神,忙问道:“他媳妇呢?”
“唉,也是个福薄的。年前落了水,捞上来早没气了。”张大娘叹息不已。
叶银也道:“世事无常。”
张大娘也不等叶银再问,直接道:“这家儿媳妇死了,留下了两儿一女,最大的十岁,最小的六岁。他家儿子可是有本事,读过书还会拳脚功夫,刚在镇长家谋了个护院的差事。”
叶银一听对方条件好,马上道:“我妹妹就一村妇,人家肯定看不上。还是算了吧!”
“唉!我不问清楚,能在你这提吗?他们只要求儿媳妇勤俭持家,善待幼子。我跟你说,他家这是还没放出消息。等再过几天,媒婆们找上门,可就真不好说啦!”张大娘诚心想帮叶银。
叶银想了想,才道:“我妹也没在镇上。我先帮她看一眼,怎么样?”
张大娘笑道:“行啊!放工咱们一块走。你在我家偷偷看一眼。”
叶银想到赵艺,最终还是点了头。
张大娘让赵慧在院里跟她孙女玩,然后从屋里搬了两张小凳放在大门囗的树下,又拿了针线筐出来。
张大娘拿出一沓花样教叶银怎么剪。叶银也笑着讨教几句。
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张大娘便笑着喊道:“珣大郎,今日回来的早?”
叶银便听到对方道:“是。大娘还在忙。外面天色已暗,做针线活对眼睛不好,还是歇会吧。”
张大娘更是高兴,边收拾边道:“你瞧我这记性,一忙起来就忘了你的话。赵大家的,今日先学这些吧!反正这些活也急不来。”
叶银忙顺势站起,微点头,道:“也好,我先回。”便叫了女儿,转身向那位珣大郎走去,然后错身而过。
叶银与张大娘说话时,那位珣大郎还未走到自家门囗。张大娘故意远远地与他说话,就是为了让叶银有时间与他面对面相遇。
珣大郎又与张大娘聊了两句,才到了自家门囗。
叶银长出一囗气,心道:“这人长相普通,个子高出我一个半头,这些都不重要。可是他的体型算不上壮硕,却给我一种压迫感。我有点怕他。这么好的条件,可惜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叶银带着女儿回到家,赵艺还未回来。
第二天,张大娘便问叶银觉得如何。叶银只好说:“人很不错,我看了都恨自己没晚生几年。今日我早早就捎了消息回去,等午时便该有妹妹的回信。”
“可得抓紧些。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咱们也算抢了先。”张大娘笑道。
叶银也笑:“若是成了,我和妹妹可得好好谢谢大娘。往后,逢年过节也要想着大娘的好。”
“若真成了,以后都是邻居,互相多照应着一些也就是了。”张大娘也是乐见其成。
做戏做全套,叶银午休时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找到张大娘,苦着一张脸道:“大娘,我妹子命苦。”
“怎么啦?”张大娘急忙问。
“唉!我妺子在家日日不得安宁,前两天竟然离家去了外地。这都是命吧!她若是再忍耐两天,这不就苦尽甘来了吗?”
“人言可畏啊!老婆子我可见得多了。咱们女人没被唾沫砸死已经很好啦。你也别为你妹妹可惜,我觉得她挺不错,以后也肯定能活得更好。”张大娘还颇为感概。
“只是浪费了大娘的一番美意,我也感到过意不去。”叶银道。
“什么事都讲究个缘分。这只能说,他们没缘。咱们也不必挂心。只当没这回事,对咱们又没影响。”
叶银心里实在觉得惭愧,毕竟自己是假意,张大娘是真心。
“大娘。今日我请你去听戏如何?也算谢你这几日的操劳。”叶银道。
张大娘双手一拍,乐道:“行啊!大娘我就爱听戏。”
白日还是短,天早早便黑了。叶银还从未在晚饭时不归家。她心道:“也让他尝尝等人的滋味。”
叶银带着儿女,去了戏院。张大娘离着老远便向她招手。等到进了戏院,叶银多花了几文银钱,订了个小桌。大家都没吃晚饭。叶银又订了吃食,零嘴。两个孩子可高兴坏了,他们没来过戏院,在外吃饭的次数也很少,看到什么都很新鲜。
两个孩子吃饱了,新鲜劲也过了,便不想再呆下去。叶银也不喜欢热闹,但张大娘兴致很高。叶银只好哄着两个孩子,又买了两样平时不舍得吃的果脯,蜜饯。
等到戏院散场,已是夜深。看着戏院外黑漆漆的街道,两个孩子抓紧了叶银的手。叶银自己也有些害怕。大家三三两两走进黑暗中,叶银也怕落了单,急忙要与张大娘告别。
“珣大郎,你也来听戏。”张大娘人老眼尖,高声与人打招呼。
“是啊。大娘,你自个来的?”男人走了过来。
“不是。今日是赵大家的请我听戏。”张大娘说罢,才对叶银道:“赵大家的,今日让你破费了。”
叶银道:“大娘高兴就好。”
“高兴,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