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
“退下，孤不想喝。”曹操皱着眉头摆了摆手。“可是父亲大人，”“我让你拿着这药退下你没听到么。”曹丕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曹操不耐烦的打断。他讨厌这股清凛的草药香气，因为他会想到那个人。他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絮絮落雪，喉咙里突然泛起一阵腥甜，翻身，便是殷红一篇。
“快来人呐魏王又吐血了……”婢女跌跌撞撞地向外跑着，惊慌无措。
奉孝你看，他们真是大惊小怪。孤不过是老了，你知道吧。
你答应过孤要帮孤一起平天下守天下，现在孤老了，你却不能来帮孤呢。
曹操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郭嘉时的情景。那是一个深秋，而那个人只是简单的套了一件水墨色的青衫。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刚好起风，曹操一瞬间觉得他可能会被风吹走。丝丝寒风就直直地灌进了他宽大的衣袖，而他微微行礼。
那时候他的皮肤还没有泛起后来那病态的苍白，指点江山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他并不像许多前来投奔的谋士那般皱着眉头，吐字朗朗。他的嘴角总挂着一丝似有似无的大致可以归为“轻佻”的笑意，而犀利的言语间亦溢出浅浅的轻柔。很奇怪曹操并不反感——通常他总觉得带着这般微笑的人也总是带着轻蔑，他也总认为吐字轻柔的谋士太富书卷气。而他现在只是突然起了兴趣。曹操眯了眯狭长的眼睛，让人猜不透想法，那人却突然停了下来，
“主公，茶要凉了。”
主公？曹操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接纳你。”
那人也笑了起来，恰到好处的自信显不出任何一点自负。“您，一定会的。”说罢自顾自的呷了口茶，“好茶。”
曹操终于大笑了起来，“好。你刚刚说，你叫什么。”
“颍川郭嘉，字奉孝。”
曹操还记得郭嘉走后他就对荀彧说，“使孤成大事者，彼此人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郭嘉的回应。究竟是没有，还是自己忘了呢。
典韦和曹昂的死让所有人陷入了哀恸。而当大家都在对袁绍的信议论纷纷的时候，却只有他从容不迫。
“公有十胜，而绍有十败。”
“哦？”
他缓缓地踱着步子，嘴边仍是浅浅的微笑。他的分析缜密而又尖锐，针针见血，震惊了几乎所有人。而他却只如普通谈话一般平常自若。
一鸣惊人。
曹操向他投去赞赏的目光，他却依然只是微微作揖，笑意轻佻。
曹操突然觉得心被人挠了一下，觉得这笑容有点可恶。
郭嘉坐在荀彧家的外厅，看着荀彧皱着眉头似乎有些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衣袖轻动间飘来淡淡的香料味道。
“文若有事直说便可，你我之间何必吞吞吐吐。”
“这……奉孝，你平日对主公，似乎不够尊重。”
“这是主公与你说的？”挑眉。
“自然不是。只是伴君如伴虎，收敛一些总是好的。太过张狂怕是会……”
抬头望进荀彧满是但又的乌黑眸子里，外头一笑，“记下了。文若一席话，真让郭某受教呀。”还佯装要起身作揖，眼光明媚。
“你呀。”荀彧也笑了起来，抬手敲了敲郭嘉的额头。
郭嘉使劲地吸了吸鼻子，真香啊。
雪如羽毛般絮絮落下，这看似天降的温柔与北风一道，确实刺骨的冰凉。郭嘉走在街上，故意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雪，回头一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却似顽童调皮的痕迹。他没有撑伞，也不习惯撑伞。所以在踏进曹操书房的时候，鼻尖发梢上还残留着细小的水珠。
“参见主公。”
曹操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你没打伞？”
“是。”
曹操看了他一眼，眼神中似乎有些嗔怪的一位。他却仍是一笑而过。
“暖暖手吧。”曹操起身递给郭嘉一个手炉，看见他鼻尖上晶莹的水珠，似乎想伸手拂去，最终却只是停在了他的鼻尖之前。微微抖了抖手，“擦擦脸。”
他倒是没什么所谓的随手抹了抹，看着曹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重新坐了回去。
曹操的面色似乎有些不自然——他不明白自己刚才的行为。他虽礼贤下士，却也不至亲自为其拂面。
“奉孝读过《诗经》吧。”定了定神，重新开口，看到拿着手炉的人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的血色。
“自然。”
“那你钟爱的，是哪句呢。”
眼前的人似乎低头沉思者，良久终于重新开口。“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看不出奉孝竟喜欢如此幽怨情长的句子。”带了些许戏谑。他只是笑，似乎不可置否。
“那，主公呢。”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哈，主公竟也如此情思绵长。”似乎是小小的反击。
曹操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