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波折再而三 ...
-
“月小姐甫一出生，便有神鸟凤凰自远天而来，携领百鸟鸣奏不止，唱足三天三夜方止。她出生时眉间便有一粒朱砂，天生就是半步筑基境，此等天赋绝世罕有。”郝铭不知何时推门而入，眼中浑浊不再，连呓语的毛病都不治而愈，浑身上下终于有了一点“杏林鬼手”的样子，“上官府上下喜不自胜，都坚定地认为月小姐会为上官家带来无上的荣耀，只有卫老夫人看上去有些不安。月小姐周岁时已经修炼至筑基期初期，前途无限。只可惜天妒英才，红颜薄命，月小姐竟无端溺死在府中的荷花池里。”
“爹爹曾应上官府之邀，参加过月小姐的周岁宴，很是喜欢月小姐。”姑娘低声解释，又叹了口气，“卫老夫人闻此噩耗，悲恸不已，身体也大不如前了，这些年一直都是爹爹帮着调理。”
叶舒也是突闻噩耗，僵硬在原地动弹不得。
姑娘看他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体谅地笑笑，又善解人意地问：“明日我要随爹爹一同前往上官府为卫老妇人例行检查身体，若你愿意，可随我们一同前往上官府寻你那亲戚。”
叶舒还沉浸在那么大一个上官月说没就没的悲痛里，一时间也顾不上再装什么古风小生，凌乱地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便借口自己累了，独自消化迟到了十五年的噩耗。
父女俩对他刚爬起来又要躺下的行为欲言又止，但顾及到他方才脸色却也没阻拦。天色已晚，早些歇息。
或许是因为睡前心有挂念，叶舒这一晚睡得并不算好，意识沉入深深的梦境，四周漆黑一片，空气中能嗅到明显的潮味和腐败味。此情此景不由让他想到井底之蛙这个词，区别在于青蛙脑袋上好歹有方寸光明，而他脑袋上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摸不着。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哪怕是梦也让人觉得格外的压抑。叶舒四处转了转，试图找到一个出口，忙活了半天也都是碰壁。
既然是梦，既然出不去，叶舒干脆就地一躺，睁着眼睛数青蛙。
等数到一千二百只青蛙一千二百张嘴，二千四百只眼睛四千八百条腿的时候，梦境突然崩裂出丝丝白光，接着黑暗扭曲，姑娘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叶公子，叶公子，醒醒，该出发了。”
叶舒睁开眼睛，外头天已大亮，只是太阳还没出来，他下意识问：“几点了？”
姑娘微愣：“啊？”
叶舒反应过来，改口道：“我是说什么时辰了？”
姑娘：“快到辰时了。”她又看一眼叶舒，愧疚道：“家里条件简陋，昨晚委屈叶公子了。”
真是睡了一晚比熬了一夜还累，早起对他这种熬夜熬习惯了的更是累上加累，不过转念一想，莫离要求他早睡早起竟在这里实现，也不知道她知道了会不会说自己有先见之明。
叶舒捏了捏山根，人家好心好意收留自己还事事想着他，哪有占了便宜还卖乖的道理，于是只说是自己有些认床的缘故，快速洗漱一番跟着父女二人去了。
上官府果然高门大户，正门气势恢宏，门口蹲守的两只石狮睥睨众生，端的是一派浩然正气。只是比起正门，府内建筑却分外低调，黑瓦白墙自成一派江南韵味。
姑娘见叶舒看的认真，琥珀色的眼珠映着外头疏离天光，像是经年陈酿。她道：“听说上官府祖上乃是江南人士，乔迁至此。第一代上官家主乐善好施，于经商上也颇有头脑，后来上官后人在其他方面也各有所树，便成了云阳城有名的望族。”
上官府下人将三人引到会客室，恭敬道：“少爷小姐们正在给老夫人请安，请郝大夫稍等片刻。夫人特意准备了些茶点，请三位品尝。”
郝铭早已习惯，点点头算是回复，姑娘便代父再三答谢。
下人正要退下，姑娘又叫住了他，道：“李大哥，这位是叶公子，是来投奔远方亲戚的。听说那人在上官府做事，请问……”
话还没讲完，李大哥便已经了然道：“姑娘放心，上官府内的人没哪个有我熟，包在我身上！叶公子跟我来，你那亲戚叫啥长啥样，一个时辰内，不，半个时辰内就给你找出来……”
李大哥拉拉扯扯废话连篇地带着叶舒，后者一边佩服姑娘办事效率之高一边又觉得哪里不对。自己与郝铭父女二人萍水相逢，喊人“姑娘”再正常不过，可是李大哥明显与他们二人相熟，怎么也这么客套？
正要走出房门时，叶舒回头问道：“麻烦姑娘许久，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姑娘俏皮地眨了下眼睛：“我以为叶公子早就知道了呢。我姓郝，名姑娘。哈哈，很特别的名字吧？”
能想出这个名字的家中必有高人指点。叶舒失笑，点了点头，跟着李大哥走了。
上官府处处假山环绕，绿竹幽兰屡见不鲜，三五成簇。李大哥在府中职务似乎不低，沿途撞见的丫鬟小厮见了都客客气气地行礼。他也不摆架子，偶尔打趣几句，气氛称得上其乐融融。
穿过回廊一转，面前梨花开的正好，几株梨树错落有致花团锦簇，赏心悦目地很。梨树中央有处小亭，上书梨落亭，用的是小楷，秀气委婉。
梨落亭内坐着几人，两男一女，正围着喝茶谈话。
三位眉宇间皆有两三分相似，不同的是公子们话要多上许多，而小姐却安静内敛，弱柳扶风。
李大哥上前一步请安：“云公子，书辞公子，柔小姐日安。”
三人注意到了李大哥，目光自然而然越过这人落到他身后的叶舒身上，上官云率先问道：“李管事，你身后这人是谁，以前没见过。”
李大哥答：“来投奔亲戚的，他亲戚在上官府做事，我便带他来找一找。”
叶舒嗯了一声。
上官书辞不由多看了他几眼，笑道：“你那亲戚叫什么，或许我认识呢？”
叶舒面色自然地编了个名字，不落痕迹地看了一眼上官柔。
四个人没一个吱声，叶舒低下头，叹气道：“堂叔早年与家里人闹翻了，一气之下背井离乡自寻出路。或许是不想让人找到他改名换姓了。几年前堂叔给我家来信，说是在上官府做事。”
至于为什么叶舒会来投奔他口中的堂叔，四人各有猜测，总之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也没再问。李大哥年岁最长，更能体会孤身一人的无奈，拍了拍他的肩道：“我再帮你留意一下，总会找到的。”
“那我便在此谢过上官公子和小姐，还有李大哥了。”叶舒感激一笑，最后看向上官柔，突然问，“敢问柔小姐，若有选择，以后是想走的安稳一些还是波澜起伏一些？”
至柔为水，水生万物。安稳不惊是湖，波澜壮阔是海。
并非说湖就一定不如海，湖水至清至静，湖中可听雨赏雪，而海纳百川，生生不息。
上官柔一惊，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被提及，咬着唇看着上官兄弟。上官兄弟并不开口，只是鼓励一般回看着她，让她自己做决定。
上官柔思索一番，道：“小女子心无大志，能安稳度过此生便好。”
上官云点点头：“有上官府在，柔儿只要做自己想做的就好。”
是啊，若上官府在，家人爱护，她自然可以一直生活在庇护之下。或许以后会遇见一个真心爱他的命定之人，琴瑟和鸣地度过美满一生。
梨花好香，没风竟然也会这么香。
叶舒忽然生出一丝羡慕，但这点情绪很快散去，他微微笑道：“那就祝柔小姐所愿皆成。李大哥，麻烦替我跟郝姑娘告辞。”
出了上官府，叶舒敲了敲277，小发雷霆：“我请问呢，主角光环去哪了，主角金身不破去哪了？”
277装死了一会，赖皮道：“你忘了吗，在你的书里上官月就死了。”
意思是你自己干的好事不要怪在我头上。
叶舒绝倒：“这不是故事开头吗，你开头把上官月弄没了我故事还怎么写下去啊？”
太抽象了，竟然有人在准备建房子打好地基的时候直接把地皮卖了一半去，叶舒真有一种卷款跑路的冲动。
“不是我弄的，我哪有那本事。”277心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重生系统部门的小员工而已，哪里来的权限决定主要角色的死活，顺嘴道，“这样你可以顺势将谢去放在身边，咱们的任务不是防止谢去黑化毁灭世界嘛，你从小盯着他，把他培养成五好青年不就好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叶舒无语道：“那你说我该怎么把人弄出来？”
277很快道：“以下为宿主提供两个建议。第一，利益交换，谢去现在是云阳城虎啸馆馆主王虎的兽奴，只要你拿出他想要的东西，没准他就答应把谢去给你了。第二，权势压迫。黑吃黑，懂吧嘿嘿。”
系统竟然做人了，叶舒稍微放慢了脚步，道：“我考虑一下。对了，这附近有什么出名的势力吗？”
277道：“停。往右手边看，看到那栋楼了吗，那便是名震江湖的烟雨楼。”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波折再而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