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侧》紫苏芸香

29、交付

　　城主府。
　　几人坐在金鳞堂中的两边，悠悠闲闲地喝着茶。一派闲适安逸。
　　偏是白凌御风的眉头有些紧。
　　茶盅举起又放下，又举起，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们有什么事就直说可以不？”这种似笑非笑地眼神时不时地瞟着他，比刀光剑影更折磨人。
　　光是个流水倒也就罢了，偏还加上个玖帝。和大臣打交道多了，自然练就了一份皮笑肉不笑的能耐。
　　原还指望自个的儿子能出个声，破了这平静，却只见白凌锡闪在茶盅后的眼睛清明透彻间却只看着君墨一人。白凌御风悲从中来，只得暗叹一声。
　　“老爷子，其实也没多大的事，我们只想找你讨一个承诺。”流水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盅，带笑的眼睛直瞟着白凌御风，全然不是一副求人的口气。
　　白凌御风叹了口气，正言道：“你们所求之事，我并非不应，只是白鹭城一向不问政治，不言国家。虽在圻夏国中，但自开国以来便是独力为政，纵然兵祸国家，要白鹭城出兵相助，也不是我一个城主便能做得了主的。”白鹭城并非一家专政，白凌御风的话实实在在有些道理。
　　涵陵收敛笑脸上的几分玩意，抿了口茶开口道：“前几日遇到刺客的事幕后所指何人，想必城主也有所知晓。白鹭城虽然城富兵强，但四神之军倒还不缺这些。我所望城主应的，便是无论何时，便维持着这独立世外的立场。同样的，若是白鹭城若犯围困之祸，我朝中亦不出师相助，如何？”
　　这样一来便是两不相干，虽然能保证白鹭城的政权独立，但若真起了战祸，便会有大量的难民涌入白鹭城。城中的安定必然受到影响。而且若真有敌围困白鹭城，以白鹭城能屹立千年的能耐，虽不会破城，但孤军奋战必然损失不小。这样想来，却也不是比划算的买卖。
　　玖帝果然是个会讨价还价的人。
　　白凌御风沉思片刻，看着涵陵道：“呵呵……白鹭城并非那么喜欢换主。若是全国动乱，白鹭城亦不能独身其外。只是不知这是否真是陛下的全意？”
　　见白凌御风有了退一步的想法，涵陵便开口道出真意：“我希望城主到时能借出一块地方安置附近的难民，一切费用由国库负责。相对的，若是白鹭城遇到任何问题，无论兵力财力，我都答应给予完全支持。”
　　以兵力物力换民众安置……
　　白凌御风一点头：“成交。”
　　几人一举茶杯，相视而笑。

　　“你要带君谦进宫？不，我不同意！”君墨坚定地摇摇头，绝对不同意。让君谦进宫？这不是送羊入虎口么！
　　涵陵看着君墨：“那你要让君谦到何处去？”
　　“这……”问至关键，君墨却是一时语塞。他自然不能带君谦出海，海上危险极大，君谦的身体亦还受不得这样的风浪。让君谦留在白鹭城并非不可，只是这人生地不熟，他怕君谦会寂寞。若再送君谦回羽林山，且不说一去一回花费的时间十分宝贵，便是回去了，师父的医术虽亦不俗，但药材终归有限，若是有个万一，亦不好照料。君墨颇有些迷茫，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流水上前，拍了拍君墨的肩膀，道：“你可相信我？”
　　君墨点点头，再怎么流水也比涵陵可信度要高。
　　流水正色道：“那你便将那小家伙交予我照料。我的医术你是见识过了的，宫中的珍奇药物比这白鹭城可是过之而无不及。回到朝廷，便可下令召人寻找剩下三颗五行零陵的踪迹，人多好办事，必定能得到些蛛丝马迹。一旦找到，马上就能让小家伙服下，这样小家伙在我这你自然是可以放心的。”
　　这番话确实在理，对君谦的身体亦是最好，可是皇宫是何等险恶的地方，君谦生性单纯，君墨绝不允许君谦受到半分伤害。
　　流水瞟了涵陵一眼，叹了口气道：“我给你个保证，绝对保护好君谦的一切安危。若是待你回来，君谦少了一根头发，打骂随你，如何？”
　　“就算打你骂你，君谦那根头发又不会回来……”君墨嘟囔着，颇是不情愿。
　　流水拍拍胸脯道：“放心吧，再怎么着进了宫，你那名义上的师叔帮看着，出不了什么大事。”流水微微一吐舌头，大事是肯定出不了了……至于小事么，不出才奇怪……
　　“也罢……”君墨亦没了办法，对君谦最好的，不过如此了……“不过……”杀气凛然，一对眼凶煞地看着涵陵，“若是你对君谦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我终其一生都不会放过你！”
　　涵陵微微一挑眉：“好。”偏偏那么一丝不在意的语气，颇有些不真诚。
　　君墨鼻子暗哼出一声，对流水一拱手道：“那君墨先告辞了。”
　　挥袖离开。
　　流水瞥了涵陵那张似笑非笑地脸一样，不知为何，心中一阵悲怆，为嘛觉得自己揽了个不讨好的责任。麻烦大了…………

　　轻轻推开书房的门。步履微轻，锦缎的下摆拂过了门槛。
　　“爹。”白凌锡微微一拱手，对白凌御风行礼道。
　　“嗯。都准备好了？”白凌御风眼睛并未离开翻开的书，随口问道。
　　“是。”出海并非小事，但亦只有白鹭城主才有这样的速度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准备好一切。
　　“何时出发？”白凌御风亦是不抬眼，只专注眼前的书。
　　“两日后。”白凌锡微低了头，恭敬道。
　　“知道了，你下去准备吧。”白凌御风点点头，仿是应允了一件极简单的事。
　　“爹……”欲言又止，不是踌躇只是有不明的歉意。
　　“嗯？还有什么事么？”恍若未闻，白凌御风依旧保持着那副神情。
　　“……没有了……”白凌锡微微摇头，“孩儿告退。”
　　“嗯。”
　　白凌锡站在门口，看了那个灯下看书的身影一眼，便掩门而去。挺拔的身影那样坚定，不曾见一丝犹豫。
　　白凌御风这才抬起头，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孩子，你有珍惜的东西，所以不要回头。”
　　风掠窗而过，夜，有些凉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写得完全没有逻辑性……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