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侧》紫苏芸香

15、药庐

　　马车缓缓地在街边停了下来。
　　“爷，到了。”流水跳下马车，转身对着车厢里的人说道。
　　涵陵用扇子将门帘挑开，一双眼半眯着打量着这件店铺，口气略疑：“就这？”
　　“就这。”流水肯定地点点头一搭手，将涵陵迎了下来。
　　棕木的牌匾，紫铜的字，却是熟悉的笔迹。
　　涵陵眉梢一挑，心下明了。
　　“爷，走吧。”流水叫小厮把马车安顿好，转过头来对涵陵说道。
　　“还是你先请吧。”涵陵打开折扇，慢悠悠地摇着，似笑非笑地看着流水，幽幽地开口“店老板～”
　　流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发现了啊……”
　　涵陵抬头看着那牌匾：“你那狗爬似的字，实在是再好认不过。”
　　流水气结：“我的抄本还是卖得不错的！”
　　涵陵先是讶异，随后不由打趣道：“我可记得有按时给你俸禄，大将军的俸禄可不低啊，而你竟然还去卖抄本？！被你手下那些将士知道，堂堂大将军竟然在干这种事，不知会令你这个大将丢失多少威信。”
　　流水自知失言，连忙捂了嘴，不肯多说。只是竖了眼，狠狠朝涵陵瞪去，意思简单明了，你要敢说出去，我就让你好看！
　　涵陵轻笑，毫不在意，只是细细打量起这间药庐：“不过这名字倒是起得不错。”
　　‘本草堂’，文雅而不失简明，颇有韵味的一个名字，配这药庐，正好。
　　涵陵又斜瞟了流水一眼。闲闲道：“这名字必定不是你取的。”
　　流水哼出一声，有些不甘，却又不得不承认：“这种舞文弄墨的活，自然不是我来做。”
　　“这么说，他也是老板之一？”涵陵微微点头，又问道。
　　“各其所需罢了。”流水耸耸肩，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爷，还是您先请吧。”
　　涵陵不再推辞，折扇一收，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店里的伙计们自然是认得流水的，虽然没见过涵陵，但是一看便知涵陵器宇不凡，而自己的老板又恭恭敬敬地站在身后，定然是个大不了的人物。都低了头，恭敬顺从地站了两旁。
　　涵陵早见习惯了这场面，也便没留意身边的人，只是摇了折扇，打量着眼前的药庐。
　　看起来和寻常的药庐并无其他差别，左边有三个由无数小格子组成的大柜子并排而立，有小小的纸条贴在格子上，以表明药的名称。柜台此类自不必说，在药庐的右边还有几个小灶，灶上还有熬药用的小罐。看来是方便照顾有急症的病人的。
　　涵陵轻笑，这药庐倒是想得极周到。
　　迟了一回，流水先发了话：“厢房都收拾好了么？”
　　“是，知道您要来，早收拾好了。”答话的是掌柜，看这情形定，定是流水的信得过的人。
　　流水点点头：“那带我们先过去吧。”
　　“是。”掌柜点点头，唤了声，“老陈，你带先生过去。”
　　老陈一点都不老，只是个十六七八的毛头小子。听到掌柜的呼唤，手脚麻利地走过来道：“这边请。”
　　涵陵跟在他们后面，穿过厅堂，便到了后院。
　　涵陵这才发现，在这厅堂之后，另有一番天地。
　　曲水流觞绕长廊，鸟语花香漫园林，别是一番风情，让人只见便觉赏心悦目，心情舒畅。
　　涵陵笑道：“你倒是会享受。”
　　流水一阵得意：“不及你。”
　　涵陵轻笑，并不反驳。皇宫那些景色美则美，精致亦精致，可是，却总太过刻意，少了生气。
　　一路赏景，不知不觉便到了厢房。这两间厢房单独成院，周围是竹林环绕。风一起，便能听见沙沙的竹声。
　　精雕细刻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一番舒适明亮在眼前。涵陵亦不由赞许地点点头。
　　“公子，您的房间在这，先生的房在隔壁。”老陈给他们描述道。
　　“嗯。”流水亦是很满意，笑着应了声。
　　“热水已经给你们备好了，你们可以先梳洗，再好好休息。”老陈指着房间右壁上的一个用细线吊着的小铜铃道，“有什么事，只要拉动那个铃铛，我们就会知道。”
　　涵陵又不由轻轻颔首，这点小事都办得如此周到。流水的调教着实不错。
　　“那我先下去了。”老陈刚刚转身，想了想，又回过身，看着流水问道：“先生，你明儿可要坐堂？”
　　流水点点头：“要。”
　　一丝喜色显在老陈的脸上：“好，我这就去通知掌柜。”
　　“嗯。”

　　涵陵等老陈退了下去，才找了个椅子坐下，随手沏了两杯茶，一杯递给流水，自己慢抿着另一杯。流水接过茶，亦在他身旁坐下。两人一时皆不言语。
　　过了会，涵陵才颇有兴趣地开了口：“这地方着实不错。难得做到这般精细周到。说起来，你怎么想起要办个药庐？”
　　流水冷哼一声：“行军在外，出生入死，自然要有个信得过的地方提供足够的药材。”官场里的那些利益纷争他如何不知，他可不能将自己的兵往那火坑里送。
　　涵陵当然明白他之所指，亦不争辩，有些东西却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掉的，他是天子，不是神人，他懂得有种东西，叫循序渐进。
　　“那你何时成了坐堂大夫了？”涵陵新添了水，闻得一抹茶香，顿觉一股清心舒畅。
　　流水瞟了他一眼，迟了会，才文绉绉道：“在下不才，只是借得尊师几分教导，能看些小病罢了。”
　　涵陵受不得他这副口气，笑道：“我倒忘了，你是‘布衣神医’茯苓的关门弟子。有这医术也不稀奇。”
　　“是，您是贵人多忘事！”流水气闷地回道，心里却暗自发狠地盘算着，下回涵陵要有个小痛小病，一定要治得他半死不活。
　　“哈哈哈～～”涵陵大笑出声来。
　　“先生，您在么？”门外却有人一阵急敲门。
　　“怎么了？”流水有些奇怪，按说不该有人在此刻打扰他们。
　　“前厅有个病人……您……能不能去看看……”门外的人是老陈，话中几分着急。
　　“我这就去。”流水起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有医者的自觉。他只是斜眼看着涵陵。
　　涵陵自觉地举手：“你慢慢忙，我会好好梳洗，好好休息。绝不打扰你！”
　　流水咬牙切齿：“好。”
　　“慢走不送！”涵陵幽幽地说着，“砰！”流水一个用力将门关上，发出极大的响声。
　　涵陵若无其事地坐下来继续喝茶。
　　谁料一杯茶还未喝完，便听得又有人一阵狂敲门。
　　涵陵有些不耐：“又怎么了！”
　　“涵陵，你快点给我出来。”流水一阵门敲得厉害。
　　涵陵不情愿地打开门：“你这是怎么了？”
　　“快点去前厅！”流水一把抓住他就往前拖。
　　“为什么？”涵陵一个用力顿住身形，实在不解。
　　“让你魂牵梦绕的人儿来了！”流水迫不急待，颇有兴趣地等着看涵陵的表情变化。
　　“什么？！”涵陵微微讶异。
　　一道眉，轻轻锁起。

作者有话说

　　这就是一个根据地……恩……
今天过字数过三万了……我很ＨＡＰＰ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