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成了顶流影帝的白月光》濮青

25、第 25 章

　　第二天电影散场后，两人顺道吃了顿饭。周君珩昨晚特意做了功课，记下几个不错的地方，正想着饭后带褚亭玉去转转，还没开口，倒被对方先领着走进一家网吧。

　　周君珩其实也无所谓，反正跟褚亭玉在一块，去哪都行。再说，他本就好奇这人为什么总往网吧跑，今天正好看个明白。

　　他们开了两台相邻的机子，褚亭玉开机后，双手搭上键盘就没离开过。指尖飞快地敲击，清脆的按键声连绵不断，屏幕上的文字一行接一行地冒出来，很快铺满了界面。

　　周君珩心里好奇得不行，又不好意思凑近看，只好假装看自己的屏幕，余光就往旁边瞟。

　　在他不知第几次侧目时，褚亭玉眼睛还看着屏幕，忽然开口：

　　“这么好奇？”

　　周君珩老实点头。

　　“等着吧，”褚亭玉手下没停，眼梢弯了一下，“写完了给你看。”

　　周君珩从不觉得自己是个黏人的人，可自从认识褚亭玉后，他就恨不得全天都跟在对方身边。

　　假期的最后几天，他几乎天天陪着褚亭玉泡在网吧。说实话，网吧环境并不好，烟味混着泡面味，吵吵嚷嚷的，他其实待不太习惯。但奇怪的是，只要坐在褚亭玉旁边，他就能安心地消磨掉整个下午。

　　他也不打扰褚亭玉，安静地玩着褚亭玉的游戏账号，顺手把所有好看的皮肤都买了下来。他早就发现，褚亭玉选英雄时，总是挑那些外形最亮眼的。

　　开学后没多久，周君珩真的收到一个褚亭玉发来的文稿。虽然褚亭玉说只是初稿，还要再改，但他几乎是一口气读完的，内心受到的冲击久久不散。这根本不像是一个高中生能写出来的东西，文字老练、结构精巧、人物塑造得有血有肉，连情节里藏着的张力都远超他的想象。

　　他当时还不知道，几年后，正是这部作品将被搬上银屏，成为他演员生涯的起点。

　　学校的小卖部不大，预备铃响过后，拥挤的学生渐渐散了个干净。

　　徐英全给最后一个学生结完账，顺手剥了根棒棒糖叼进嘴里，大大咧咧地往椅子坐上一坐，这才瞥见最里边货架前还有个清瘦的身影。

　　“嚯，还藏着一个。”他含着糖，话说得含糊，没两下就把糖块咬得咯嘣响，“小学弟，挑什么呢？铃都打过了，再磨蹭可真迟到了啊。”

　　那边没吱声。徐英全也没在意，从抽屉里摸出本旧的男模杂志，翘起腿翻了起来。

　　正看到兴头上，一个人影罩了下来。

　　“多少钱？”

　　声音不高，淡淡的，但音色清冽，怪好听的。

　　徐英全耳朵一动，抬起头，正好撞进褚亭玉眼里。那双眼睛没什么情绪，空得让人发怵。他本想调侃两句的心思，一下子熄了火。这才注意到褚亭玉脸色比平时更白，唇抿得很紧。

　　他干咳一声，视线落向对方放在柜台上的那个小方片。

　　“给女朋友买的？”没等褚亭玉回答，他又自顾自笑起来，“难怪要等人都走光，学弟还挺体贴。”

　　“多少钱？”褚亭玉又问了一遍，声音里多点了压不住的沉。

　　“嗐，这玩意不值几个钱，你直接拿去......”徐英全摆摆手。店里为了方便学生应急，这类女生用品都是拆开单片卖的。

　　他话还没说完，一只瘦白的手已经抓起那片薄薄的东西，同时五块钱纸币被按在台面上。

　　褚亭玉转身就走。

　　“哎，还没找你钱呢！”徐英全冲着那背影喊道。

　　褚亭玉头也没回，脚步很快地消失在门口。

　　“啧，这么着急，钱都不要了。”徐英全瞅着桌上那张孤零零的五块钱，再低头看看杂志上肌肉贲张的男模，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集合哨响了好一阵子，周君珩也没在操场上找到褚亭玉的身影。

　　两个班按列队站好。他站在一班队伍末尾，目光一次次扫过七班的队伍后排。

　　“难道留在教室了？”他心想，打算自由活动时去找找。

　　一班人少，点名很快结束。体育老师转向七班，继续念名单。

　　周君珩心不在焉地听着。

　　“......厉川。”

　　没人应答。安静中，七班队伍里有个男声出声：“报告老师，褚亭玉晕倒了，厉川送他去校医室了。”

　　老师随口应了声，在名单上做了记号。厉川是他带的体育特长生，做事还算靠谱，这话他信。

　　可这话落在周君珩耳朵里，却像惊雷一样。他几乎没经过思考，人已经几步跨出了队列。

　　“喂！那个同学！去哪儿！”体育老师反应过来，冲着那道已经跑远的背影喊道。他只好板起脸，对着开始骚动的队伍呵斥：“都站好！安静！点名继续！”

　　褚亭玉确实在校医室，但晕倒这个说法不准确。

　　他前世没经历过生理期，上一次熬过之后，按常识以为第二个月会接着来，结果空等了好几个月，这事慢慢就被他抛到脑后了。早上出门还好好的，到了下午，肚子忽然开始隐隐作痛，熟悉的坠痛感一上来，一阵比一阵紧。

　　褚亭玉心里就沉了，怀着侥幸的心理去买了应急用品。

　　从厕所出来时，痛感骤然变烈，眼前阵阵发黑。他正扶着墙慢慢往前挪，一只结实的手臂突然架住了他。

　　褚亭玉疼得说不出话，咬着牙想挣开。他现在只想回家躺着。可那人手劲很大，不由分说就架着他走。

　　他半边身子被他带着晃，想开口说不用，嘴一张全是倒抽的冷气。对方边走还边念叨：“你脸都白成这样了，还硬撑什么？”

　　恍惚间还听见他跟路过的同学喊，让帮忙跟体育老师请假。

　　褚亭玉实在没力气争辩，只能由着他半扶半抱地把自己弄进了校医室。

　　校医询问情况时，他始终抿着嘴不肯开口。校医无奈，只好先让他躺下休息，转身忙别的去了。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厉川正不知所措地站在床边，房间的门被猛地推开，周君珩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

　　周君珩快步走到床边，看见被子裹成一团，只露出一小截发顶。他俯下身轻声唤道：“亭玉？”一边小心地去拉被角，却感受到里面的人正绷着劲。

　　他放软声音：“让我看看你，好不好？”反复哄了几次，被子里那股对抗的力道才渐渐松懈。他小心地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一张苍白汗湿的脸。

　　褚亭玉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打湿，黏在皮肤上，脸色白得近乎透明。他眼皮动了动，勉强睁开，模糊的视线里映出周君珩担忧的面容，总是冷淡的眼神里带着平时少见的水光和茫然。

　　他似乎辨认了一下，然后微微偏过头，额头抵上周君珩的手腕。皮肤相触的地方，传来一点凉意。

　　周君珩的手顿了顿，然后很轻地捋了捋他湿漉漉的额发。

　　“不能咬。”他用指腹轻按褚亭玉的下唇，“都咬出印子了。哪儿难受？告诉我。”

　　褚亭玉反射性地松开紧咬的牙关，下唇已留着一道明显的齿痕。周君珩心疼地抚过那道红痕，手腕突然被抓住，褚亭玉挣扎着想坐起来。

　　下身不断涌出的热流让褚亭玉感到难堪，躺着更怕弄脏床单。可刚一动，小腹就是一阵绞紧的痛，他身子一晃，差点栽回去。

　　周君珩赶紧在床边坐下，扶住他：“要拿什么？我帮你，你别乱动。”

　　褚亭玉勉强坐起身，力气几乎耗尽，身体不由自主地软向周君珩。周君珩揽住，他身上还带着一路跑来的热气，还有一股像是被阳光晒过的清爽木香，竟让腹部的绞痛稍有缓解。他将额头更深地埋进对方的颈窝，像是寻求庇护的幼兽找到了热源。

　　“……疼。”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着压抑的颤意。他一只手攥着周君珩胸前的衣服，指节用力到发白，勒得对方有些呼吸困难，可他浑然未觉，完全被一阵阵袭来的疼痛淹没。

　　周君珩的心口揪紧，又急又心疼，恨不能替他受这份罪。他轻轻拍着褚亭玉的背，低声问：“是肚子不舒服吗？”边说边试探着将手掌覆上对方小腹，缓缓按了一下。

　　褚亭玉身体一颤，原本揪着衣襟的手猛地抓住他的胳膊，指甲掐得他生疼，喉咙里溢出几声压抑的闷哼。

　　周君珩立刻停下动作，能感觉到掌下的腹部微微抽搐着。见褚亭玉没有推开他，才又小心翼翼地用掌心贴着那处，极轻地按揉起来，同时试着引他说话分散注意：“中午吃什么了？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褚亭玉没应声，只是往他怀里又缩了缩，侧过脸在他颈窝处寻了个安稳的位置，呼吸浅促，偶尔伴有极细的痛吟。

　　周君珩见有效果，松了口气，想着不隔着衣物或许能更管用，也没多想，手便从褚亭玉衣服下摆探了进去。

　　他一路跑过来，掌心还带着热意，一贴上褚亭玉冷汗涔涔的皮肤，对方身子几不可查地颤了颤，跟着挺了挺小腹，像是主动往他掌心送。

　　周君珩此刻没有半点旖旎的心思，只想着怎么让褚亭玉舒服些。掌心缓缓打着圈揉按，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珍宝。

　　“前阵子国内有部电影拿了国际奖，网上都说好看，我朋友能弄到原片，你想看吗？我让他寄过来，我们一起看。”周君珩一边揉着，一边找些话来说，“还有你常玩的那个英雄，新皮肤好像快上了，看着挺不错的，到时我给你买......”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觉得不停说话或许能分散褚亭玉的注意力，让他好受一点。

　　褚亭玉渐渐安静下来，抓着周君珩胳膊的手慢慢松了力，垂下来，虚虚地搭在他的腰侧，呼吸也平稳许多。校医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周君珩轻缓的说话声，和两人交叠的呼吸声，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温柔得像静止了时光。

　　厉川站在一旁，觉得自己很多余。他看着周君珩专注照顾褚亭玉的样子，又想起学校里那些传闻，脚步不自觉地往后挪了两步，正犹豫着是要偷偷离开还是打个招呼再走，校医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刚才被气走的校医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盒药。她一眼看见贴着墙站着的厉川，想起他带来的那个不配合的病人，没好气地问：“杵这儿当门神呢？”

　　厉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低声叫了句“老师”。校医这才注意到床边的周君珩和已经坐直身子的褚亭玉，惊讶地挑了挑眉，周君珩是年级里有名的优等生，连她这个不常接触学生事务的校医也认得。

　　褚亭玉背靠着床头，最难受的那阵痛似乎已经过去，虽然脸色还是不好，但眉宇间那股紧绷的神色缓和了不少。周君珩不动声色地将手从对方衣摆下抽出来，神情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你要的止痛药。”校医把药盒放在桌上，见褚亭玉气色好了些，本想再多说两句，但不知为何笃定褚亭玉不会听，摇了摇头，转身又离开了。

　　周君珩对褚亭玉说：“等我一下。”他起身，经过厉川时，停下脚步，语气诚恳，“今天谢谢你了。能再麻烦你帮忙看顾他一会吗？我去接点水。”

　　厉川连忙摆手说没事，又点头。被周君珩这么郑重一托付，他也不好再走，只好走回床边，在那张矮矮的陪护塑料凳上坐了下来。

　　屋里又剩下他们两人，连空气都静了下来。厉川本来就不太会聊天，这会儿更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老老实实地坐着，目光落在褚亭玉身上。他觉得这个同学长得是真好看，尖尖的下巴，方形的下颚，此刻脸色苍白如纸，更衬得眉眼墨一般黑。黑发和眼色相互辉映，实在艳丽到了极点。他看得有点出神，倒没什么杂念，纯粹是出于欣赏。

　　这种沉默持续了好一会。褚亭玉见厉川那么大高个缩在小凳子上，眼神直勾勾的，一副认真执行“看护”任务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能感觉到对方眼神里的善意，并不觉得被冒犯，便微微弯了下嘴角，轻声道：“谢谢你了。”

　　厉川见他笑了，眼睛像是忽然亮了一下，更好看了。他也跟着咧嘴笑起来，露出两排白牙：“你好点没？”

　　“好多了。”

　　话头又断了。厉川这人心思简单，见褚亭玉态度温和，之前的拘谨便散了大半。人一放松，嘴上就没了把门的，脑子里盘旋的校园八卦脱口而出：“哎，你跟周大学霸......你俩是不是在搞对象啊？”

　　问完他自己先愣了一下，贴吧里传的都是褚亭玉怎么变着法接近周君珩，可他刚才亲眼所见，分明不是那么回事。但问都问了，再看褚亭玉瞬间敛去笑意的侧脸，厉川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他正想道歉，却听见褚亭玉平静地回答：“不是。”

　　“我就知道他们是瞎扯！”厉川有种验证了猜测的痛快，带着点为他打抱不平的义愤，“还说什么你喜欢男的，男的喜欢男的，听起来多奇怪啊。”

　　褚亭玉转过头，望向窗外。风吹过树梢，叶子轻轻晃动。他静默了片刻，才用一种听不出波澜的语调，低低地附和了一句：

　　“是啊。喜欢男人，听起来确实恶心。”

　　厉川一下子噎住了，张了张嘴，没说出话。他完全没料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

　　虚掩的门外，周君珩端着水杯的手微微一抖，热水溅出来烫在手背上。他低头看着洒了一半的纸杯，站了一会，转身走回饮水机前，慢慢把水接满。手背上的红痕隐隐作痛，却压不住心底泛起的涩意。

　　等他再推门进去时，厉川像是见到了救星，立刻站起身：“学霸你可算回来了！那我先回去上课了。”

　　褚亭玉沉默，周君珩点头。厉川快步离开，带上门时隐约觉得，屋里的气氛比刚才更沉了。

　　周君珩走到桌边，又拿了个空杯，一言不发地将热水在两个被子间来回倾倒。水花微微溅出，热气在空气中渐渐消散。

　　褚亭玉靠在床头，安静地看着他机械地重复这个动作。

　　等水温稍凉，周君珩拆开药片递过去。褚亭玉没有接，目光落在他通红的手背上。

　　“先吃药吧，吃了会舒服些。”周君珩假装没看到，又把药片往前送了送。

　　褚亭玉这才接过药片和水杯，指尖不经意擦过周君珩烫红的皮肤。周君珩迅速收回手，转身假装整理药盒。

　　褚亭玉若有所思地多看了他一眼，仰头将药服下。水杯见底，周君珩接过空杯，扔进墙角的垃圾桶。

　　“你也回去上课吧。”褚亭玉说。

　　周君珩站在原地没动：“我已经请过假了。你一个人在这里不行。”

　　“我吃了药，睡一觉就好。”褚亭玉不看他，盯着雪白的墙壁，“你回去上课，别耽误正事。”

　　“睡觉也得有人看着。万一又不舒服呢？”周君珩拿起桌上的药盒，假装查看说明，“更何况，照顾你就是我现在的正事。”

　　“周君珩，”褚亭玉终于转头看他，“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没有义务这样做。”

　　“顺手的事，谈不上义务。”周君珩抬起眼，对上褚亭玉的，努力让嘴角弯起一个自然的弧度，“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不舒服，留下来照看一下也很正常，不是吗？”

　　“朋友”二字让褚亭玉一时语塞。他确实无法矢口否认，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两人确实称得上朋友。

　　他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冷清：“你我都知道，这不正常。你对我太过关注了，这不好。”

　　“你想多了，”周君珩垂下眼睑，整理着本就整齐的药盒，“我对朋友都这样。厉川刚才不也留下来帮忙了？”

　　“那现在我已经没事了，你可以像厉川一样离开了。”褚亭玉的语气里透出明确的逐客意味。

　　周君珩的心脏像是被细线勒紧，传来密密的痛感。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坚持，却也克制地停留在安全距离：“再等一会，等你脸色好一些我再走。不然……我不放心。”

　　褚亭玉看着周君珩眼中那份不容错辨的坚持，知道自己很难用几句话将他打发走。

　　继续僵持下去，消耗的只会是自己的精力。况且自己一刻也不想在这待着，本来就只是想支走周君珩，自己再离开。

　　他暗自叹了口气，撑着手臂，作势要下床。

　　周君珩立刻上前一步拦在床前，语气有些急：“起来干嘛？”

　　“不干嘛。”褚亭玉抓住他伸过来的手，看着他，“这里待着不舒服，送我回家吧。”

　　周君珩愣住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他原以为褚亭玉宁可勉强自己也要避开他。

　　褚亭玉想弯腰穿鞋，刚动一下，腹部的抽痛让他蹙眉。他没再勉强自己，脚尖在眼前人的小腿上点了点。

　　“穿鞋。”

　　周君珩被点回神，相当自然地蹲下身。大概是头一回做这事，他手指有些僵地拿起那只白色的运动鞋，小心托起褚亭玉的脚踝。动作生疏，但极尽轻柔，系鞋带时手指不太听使唤，差点打成死结。

　　褚亭玉垂着眼，看着他微红的耳尖，任由他动作。

　　“另一只。”褚亭玉的声音很轻。

　　周君珩抬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伺候另一只脚。这次动作熟练了些，但呼吸明显乱了。系好鞋带后，他的手还停留在褚亭玉的脚踝上，忘了松开。

　　褚亭玉轻轻动了动脚腕：“好了。”

　　周君珩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松开手站起来，耳根已经红透，眼睛飘忽着不知该落哪里。

　　“能走吗？”他嗓子有些哑。

　　褚亭玉没说话，只伸出手。周君珩立刻会意，上前扶着他。

　　借着他的力道，褚亭玉慢慢站起身，脚步还有些虚浮，背却挺得笔直。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