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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我的午饭并没有吃好。

      因为被凭空飞来的人体砸坏了。

      事情是这样的。
      当时大街上跑来一匹马,速度很快,气势很凶,马的主人好像火气很大,一直在快马加鞭再加鞭,抽得我都替那马屁股疼。

      闹市纵马总是容易伤人的。果然就在小饭馆窗外,那马撞翻了一顶青呢小轿!

      小轿里坐的似乎不是普通人,因为轿夫家丁都很彪悍,没有被吓跑反而一哄而上就去别了那快马的马头,骂骂咧咧的要把马上的人扯下来……

      谁知那骑手也是个练家子,左右开弓一脚一个就踹翻了两边的家丁,一边大喝着“哪家的狗奴才敢拦爷的路?!”一边扬手狠狠一鞭,把家丁中比较瘦小的一个啪的抽飞!

      刚刚已经说过了,这个小酒馆临街,我又坐在靠窗的位置。

      于是便眼睁睁的看着那被鞭子抽飞的家丁从窗口跌进来,唏哩哗啦撞碎压烂了我一桌的菜。

      拿鞭子抽人的肇事者根本没注意这边,勒马人立,斥骂了两声就要走人。

      而那家丁从我的午餐上爬起来就哎呦哎呦的痛叫着,一边骂娘一边爬回街上,挽着袖子叫嚣要讨回公道……完全无视了我的存在。

      我拎着筷子坐在原处,对着一桌残骸,很郁闷。

      饭馆的人大概在皇城根儿下混得久了,知道什么样的人得罪不起,没一个追出来要他们赔桌椅碗盘的。只虎视眈眈的看紧了我,生怕我不付钱就走人。

      我更郁闷了。

      郁闷了一会儿,开始觉得只有我自己这样郁闷很不公平,应该让大家都来郁闷郁闷。

      于是我起身,丢下几个铜板追出门去。

      与那边跑边骂的家丁擦肩而过时,悄悄丢了节引香在他衣褶里,然后便越过他,踩着一片狼藉去追那已经绝尘而去的骑马人。

      那马前进的方向很容易判断,只要沿着闹市里被撞翻得最凌乱的一条路走就是了。

      走了一会儿我发现,那骑马人的目的似乎是要出城。

      我可不想再躲进马车里费力混进来一次,所以一定要在他出城前就拦住他。

      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用比较粗糙的暴力手段。提气紧跑了一小段路,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我抓起身上的包裹便狠狠扔在骑马人的后脑勺上!然后迅速闪身消失在小巷里……

      那包里没什么硬物,也不沉。骑马人自然没被砸晕,倒是包裹散开,里面的男人衣物鞋底纸笺散了满天!
      那人本是恶狠狠的勒马回头来寻砸他的人,突然像是被空中飘散的纸片吸引了一般,定住了身形,猛地伸手凌空抓住一封信,一脸难以置信的喃喃:“九哥的信……怎么会在这里?”

      他还在那儿盯着手里的东西难以置信,我已经从他马后过了两个来回。

      第一把从他后腰上顺了个香囊,打开看看居然只有几粒香豆。

      这小子跟我差不多大,年纪轻轻就一身绸缎,穿着刺绣精良的外袍,连发饰上都系着金线细绳,我还以为多少是个富家公子。怎么香囊里也不放点金子?

      无奈,只好又摸了一次。这次收获颇丰,顺到了他腰带里的小钱袋,里面有四片金叶子,两颗南珠。虽不算大,但成色极好,形状也圆润,想必卖得上大价钱。

      低头看看手里第一次出手时摸来的香囊,虽然里面没有值钱东西,袋子本身的绣工却很精致,仙鹤的羽毛根根分明,看得出绣的人很用心。

      这个时代女人送男人的东西要么是亲手编的剑穗儿,要么是熬夜绣的香囊。一针一线都是女儿的心血。我怕这是哪个痴心女孩的定情信物之类,不想干那破坏姻缘的缺德事,于是决定把它放回去。

      谁料想,这好事还不如不做。等我第三次靠近他马后的时候,这家伙居然察觉了,一把捉住我伸向他腰间的手!猛回头把我扯到了他身前!

      唉唉,果然马上作案难度高,若是两人都站在街上,凭我的身手又怎么会让他发现?

      说来说去还是怪我多事,归还什么香囊?随手扔了不就没事了?

      这件事教育我们,作坏蛋就要作到底,千万不要一时兴起做什么好事。

      我低着头,不叫也不挣扎,乖乖任他抓着。

      对方见我这样温顺有些诧异,刚开口说了一个“你”字,甫一看清我手里的香囊,便勃然大怒!一边大喝着“不长眼的贼溜子竟连爷的东西也敢偷!”一边扬手就要打下来!

      我虽然擅长奇巧偷摸,硬碰硬的功夫却是差的。这小子骑术身手俱佳,长得也壮实,抓着我的那只手就力大无穷,这蕴含了怒气的一巴掌我断然是挨不下的。于是当机立断,把那个他貌似很宝贝的香囊远远丢了出去!

      暴力小子立刻一把甩开我,跃下马扑过去抢救他的香囊!

      我摔下马原地一滚,借势溜进了一旁的小巷子,三闪两闪便隐在了街角。

      走开比较远了,确认身后没人追上来,才慢慢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灿灿的腰牌,有点得意的抛起来一把接住!

      都让我近了身,我又怎么好意思空手而归呢?

      这腰牌自然是刚刚他要打我的时候摸来的。细看看,上面除了有类似于汉字的缺胳膊少腿的文字以外,还有我看不懂的图画一样的另一种文字,更糟的是,那几个汉字里似乎还有个类似“宫”的字样……呃,这不会是皇宫里的东西吧?

      师傅说过,唯一比横财更麻烦的东西就是跟朝廷扯上关系了,我不想惹麻烦,于是随便找了个种着三棵桃树的院子,在树下挖了个坑,把牌子丢进去埋了。

      拿着新到手钱财,去成衣店买了几套新衣裳,换下蹭了满身土的破布衣。然后揣着钱袋去京城里最大的临风楼吃了顿好的。

      古时的酒馆茶肆就是情报中心,皇城百姓又格外八卦,我很快就从东桌长西桌短的话题里物色好了大买卖的目标。

      溜溜转转了一下午,天色擦黑,便去客栈订了个小偏房。

      插上房间门,打开临湖的窗户,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管,对着夜色吹了几声。嘀呖呖有如婉转鸟鸣。

      不多时,湖那边也传来类似的叫声,越来越近,最后扑棱棱飞进窗来,落在了我的肩上。

      我摊开手心,喂了这只全黑羽毛红色小嘴的鸟儿几粒黑豆,伸出手指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给它喂了一滴特殊的香露,便在窗口放飞了它。

      鸟儿落在屋顶上,小脑袋灵活的转来转去,很快判断出了方向便笔直的飞走了!

      我连忙跃出窗口,跟着它飞檐走壁,一路前行。

      我的轻功不算太好,尤其是长距离奔跑时,很快就会体力不济。每每跟不上人家鸟的时候,那小东西就在空中嘀呖呖娇叫几声,引我方向。

      如此跑跑停停,终于在半个小时后追踪到了一户高门深院的大户人家。

      鸟儿直奔偏门而去,扑棱就钻进了耳房,少顷便心满意足的飞了出来,落在屋檐上用喙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看样子,它是已经吃到引香了。

      没错,这里正是白天被我藏下引香的那个家丁现在所在的地方。

      这种追踪用的鸟儿是师傅训练出来的,没有名字,闻到香露后必须吃掉配对的引香才会舒服,所以可以用来引路或者找人。

      这府里戒备不算森严。我轻松就溜进了书房,扫描了一遍多宝格,没发现什么特别看得上眼的东西。

      这家庭院这么大,书房里却空空荡荡,连墙上的装饰画都没有,倒是挂了不少兵器弓箭。想来房子的主人是重武轻文的人。

      我一向喜欢小巧的宝贝,对大型的兵器不太懂行。无奈只好折身奔向后院,想找点女眷的首饰凑数,这样也不算白来一趟。

      顺着墙根摸到南房下,只见里面灯影绰绰,屋内却并无人影。

      之所以选坐北朝南最敞亮的房子,是因为这里是住起来最舒服的屋子。而能住进最好屋子的女人,就算不是正牌夫人也是最受宠小妾,珠宝匣里总归少不了男主人赏的好东西。

      我轻手轻脚的从窗口翻进去,躲在梳妆匣一侧,听见屏风另一侧传来妇人喁喁谈话声,隐约还有软锤捶腿的声音。想是夫人和丫鬟的八卦组合。

      果然谈话的内容也无非是些东边房的妾氏狗眼看人低,西边院落的小妖精打扮得愈发不像话之类的……那叽叽喳喳的小丫头声音一直在搬弄舌根,倒是那妇人声音连连长叹,忧心的说:“爷跟着圣上亲征不知何时才回,那些功名怎样都好,军中劳苦,只千万要保重身子”……

      如此看来这府邸的主人果然是个武将,而且能跟着皇帝出征,估计还是个官挺大的武将。

      我于是在珠宝匣里翻得更卖力。

      那小丫头听了夫人长叹,便连忙安慰说:“夫人莫要忧心,爷吉人自有天相,只会战功赫赫加官进爵才对。万岁爷肯带咱家爷去,那是福分。桃儿听说老王爷家的小爷死皮赖脸要随军出征,万岁爷都没松口呢。那小王爷可是这一辈皇子皇孙里仅次于太子的高贵出身,还不是没拼过咱们爷?今儿个听说那位爷接了圣上教训他不事诗书年少鲁莽难成大器的亲手批笺,闹起了脾气,居然在闹市纵马狂奔!结果弄丢了银两不说,还丢了入宫的腰牌,进宫的一路骂骂咧咧的要找什么小贼,被太子爷好一顿训……嘻嘻……”

      两个女人的嬉笑声响起……

      我借着笑声掩盖在外间翻得更欢……

      那妇人笑罢佯做样子的呵斥了两句“莫要乱说,仔细你的嘴皮”,又闷闷道:“今日常喜他们在街上撞上的可就是那位小王爷?听说常喜那个不长眼的还让手下上去动手打人?真是不想活了!主子奴才都分不清了?等下传话下去,扣他三月银饷,杖责二十,押去老王爷府上给那位爷带个赔罪的话儿,人就随他处置了。”

      小丫头似是不满,低低嘟囔:“夫人怎么罚得这么重?常管事只是没认出来那小王爷,又不是故意挑衅。原是那人先不对,再说我们长风府上的人还怕了他去?”

      那妇人低喝一声“放肆!”接着就是一阵唏哩哗啦的跪地声,磕头声,那小丫头连连唤道:“奴婢知错,再不敢了……”

      唉唉,不管刚刚轻声细语嬉笑打闹聊得多么闺蜜,说到底还是主子奴才,断喝一声你就得磕头!
      到底还是社会主义好啊,起码人人假装平等的……
      我摇摇头,轻轻合上珠宝匣子,颠颠手里鼓囊囊的小包,心满意足的向窗口摸去……

      原来今天那个骑马人竟是个小王爷。

      原来这家的主子也是个皇上眼前的红人儿。

      果然这京师宝城贵胄满地,扔一块板砖能砸死一打当官的……

      突然想起白天带我进城的那个小公子,他的玉坠上似乎也有那种奇怪的文字……别也是个中央干部吧?

      我正边移动边琢磨着,黑暗中肩膀上却突然无声无息的搭上了一只冰凉的手!低低的阴冷的声音贴着耳朵响起:“别乱动……”

      我顿时浑身一激灵!瞬间吓出了一脊梁的冷汗……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用完了……嗷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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