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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同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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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惠听到二哥的话,立刻闭上了嘴巴,但她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路寻樱和唐锦书,满脸都是难以置信和愤怒。突然,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竟然也从怀中掏出了一只手枪,直直地指向路寻樱,厉声道:“路寻樱,你们——你们放开我二哥!殷宛树呢?”
重光二郎的脸色变得惨白,额头上冷汗涔涔,他的身体因为剧痛而微微颤抖着,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紧紧地握住枪头,仿佛那是他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另一只手则死死地捂住腹部,那里正不断地涌出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
“路……路大夫,不要伤害我妹妹!”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和哀求,“她还小,什么都不懂,你放过她!”
说完,他转过头,对着妹妹喊道:“雅惠,别开枪,让她们走!”他的语气虽然有些急促,但却充满了对妹妹的关爱和保护。
路寻樱的手像铁钳一样紧紧掐住二郎的脖子,唐锦书则死死地盯着雅惠,两人挟持着二郎缓缓地向门边挪动。雅惠惊恐地看着他们,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直到退到屋里。
当两人来到门边时,他们毫不犹豫地松开了二郎,然后像闪电一样迅速从门口冲了出去。二郎立即关门,身体失去支撑,猛地向后倒去,“砰”的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
“二哥!”雅惠见状,心急如焚,她哭喊着朝二郎奔去,一把抱住他。“你一定要撑住啊!我这就带你去找医生。”
二郎艰难地抬起手,拦住了雅惠,他的声音虚弱而坚定:“雅惠,听话,你一定要记住,回家去!还有,这场战争,没有任何意义。我是为天皇而战死的,你千万不要报仇,也不要参与进来。”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猛地推开,路寻樱如同从地狱中走出的使者一般,脸色阴沉得吓人。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屋内的兄妹俩,一挥手,带出一阵粉雾。
那粉雾迅速弥漫开来,兄妹俩闻到一股奇异的味道,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意识渐渐模糊。在即将昏迷的瞬间,他们听到路寻樱冷漠地说了一句:“睡上两个小时吧!”
在昏迷前的一刹那,二郎的脑海中如电影般闪过了当年的情景。他回忆起那个阳光明媚的日子,自己站在祈福园里,手中牵着一条断掉的红线。那红线仿佛象征着他与某人之间的缘分,如今却已断裂。
他的目光追随着那远去的两道背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尽管心中有着无尽的无奈,但二郎的眉心渐渐舒展。他知道,有些事情是无法强求的,即使再怎么不舍,也只能选择释然。
路寻樱与唐锦书一同撤离,走廊上,几个士兵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二人毫不犹豫地出手,瞬间将这几个士兵解决掉。
她们迅速地跑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从窗户翻到了楼下的草地上。
不远处,传来一阵轰隆之声,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明白计划已经成功。她们立刻朝着约定的路线飞奔而去。
然而,前方又有数十个士兵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子弹如雨点般横飞。二人不得不停下脚步,寻找掩护。
路寻樱在躲避子弹的过程中,不小心滚了几圈,然后迅速翻身蹲下。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还没来得及细想,便又开了几枪。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殷宛树和沈鑫如救星般赶到。他们每人手持一把手枪,边朝着二人跑来,边向日本士兵射击。路寻樱眼看着敌人往这边的增援来了,她朝着唐锦书喊:“快走!有炸弹!”见唐锦书跑远,增援的人近了几步,距离正好!她腾空而起,又是一声巨响!
殷宛树、沈鑫和唐锦书三人刚刚卧倒在地,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感觉到地面一阵剧烈的震动。他们挣扎着想要再次站起来,却发现周围的士兵们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
殷宛树见状,心急如焚,她顾不上身体的疲惫,立刻手脚并用,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她的脚步踉跄,仿佛随时都可能摔倒,但她还是咬紧牙关,踉踉跄跄地朝着士兵们躺着的方向冲了过去。
唐锦书见状,也急忙跟了上来。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一个深坑上,心中一沉:“这是地雷!难道……”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沈鑫在一旁焦急地喊道:“路大夫刚刚踩到地雷了?”
殷宛树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双腿一软,差点就直接倒在了地上。她强撑着身体,继续朝着深坑的方向走去。突然,她瞥见西边的花丛中似乎躺着一个人,心中猛地一紧,连忙跑过去查看。
“寻樱!寻樱!”殷宛树一边喊着路寻樱的名字,一边焦急地在花丛中寻找着她的身影。终于,她在花丛的一角发现了路寻樱,只见她正静静地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脸上也沾了一些泥土。
“寻樱!”殷宛树快步走到路寻樱身边,蹲下身子,将她轻轻地抱在怀中。她的手在路寻樱的身上摸索着,想要检查她是否受伤,声音因为担心而微微颤抖着:“寻樱,你怎么样?哪里痛啊?”
路寻樱咳嗽了几声,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是殷宛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地雷还是没有我快!”
殷宛树听了,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涌了出来。她紧紧地抱住路寻樱,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不停地问道:“寻樱,你到底伤在哪里了?快告诉我啊!”
路寻樱又咳嗽了一声,安慰道:“别摇了,刚刚被地雷震了一下,脑瓜子嗡嗡的!”尽管她的声音有些虚弱,但还是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
就在这时,楚陆离和路寻心也带着人匆匆赶到了现场。楚陆离一脸惊愕地看着众人,大声喊道:“你们怎么一个都没走啊?这里太危险了,赶紧离开这里!”
路寻心二话不说,立刻背起受伤的路寻樱,然后和其他人一起小跑着迅速撤离。
经过一番紧急商议,他们对撤离安排进行了稍作调整。沈鑫带领一部分人返回上海沈家,向沈家复命,并与叶晚会合。谢莹和唐镜如则暂时前往河北处理一些公事。唐锦书、周行之等部分组织成员则转移到天津的乡村地区,以躲避可能的危险。
张渡则负责返回北平,给殷宛华送信,告知他目前的情况。而越子骞则留在公司天津分部,密切关注外界的动向,及时向大家传递消息。
自从杜真真出月子后,杜简便来到了天津的医院与同行交流医术。之后,他在法租界与一位好友共同开设了一家私人诊所。这家诊所表面上是为了治病救人,但实际上却是组织的一个地下联络站。
楚陆离考虑到路寻樱的伤势,决定将她带到这家诊所进行治疗。殷宛树和殷世潮也一同藏匿在这里。然而,殷世潮心中有些担忧,这么多人聚集在这里,会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从而暴露他们的行踪呢?
楚陆离安慰他道:“殷老爷,放心吧,这里是法租界,日本人目前还没有权力在这里进行搜查。只要我们小心谨慎,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路寻樱已经昏迷了整整三天,这三天里,殷宛树一直守在她的病床前,几乎没有合过眼。她时刻关注着路寻樱的状况,不敢有丝毫懈怠。
终于,在第四天清晨,路寻樱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视线有些模糊,过了一会儿才看清周围的环境。而此时,殷宛树正好端着脸盆走进病房。
殷宛树一看到路寻樱醒了过来,激动得差点把手里的盆给摔了。她赶紧把盆轻轻地放在床边,然后拧干毛巾,温柔地对路寻樱说:“寻樱,你终于醒了!我来给你擦擦手。”
路寻樱顺从地让殷宛树擦拭着自己的手,她的目光一直落在殷宛树的脸上。看着殷宛树那消瘦的面容和布满血丝的眼睛,路寻樱不禁心疼地叹息一声:“你呀!我才不过几天没看着你,怎么就瘦成这样了?等我能下床了,一定给你煮些药膳好好补补身子。”
殷宛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说道:“好啊!你煮多少,我都能吃下去。”然而,她的心里却像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了一样沉重。
她想起了杜简曾经对她说过的话:“路大夫离那颗地雷太近了,她被伤到了五脏六腑,如今,只能用汤药慢慢调养,估计,只有两三个月……”
路寻樱缓缓睁开双眼,意识逐渐恢复。然而,随着身体的苏醒,一股强烈的疼痛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不禁皱起眉头,感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刺痛。
作为一名大夫,路寻樱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自然有着清晰的认识。她心知肚明,这种疼痛绝非寻常,恐怕是伤势颇为严重。尽管如此,她还是强忍着痛苦,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向杜简确认自己的病情。
终于,当杜简前来探望时,路寻樱抓住机会,委婉地询问起自己的伤势。杜简面露忧色,如实告诉她,情况确实不容乐观。路寻樱心中一沉,但她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惊慌,毕竟她早已料到会是如此结果。
想到这里,路寻樱不禁感叹命运的无常。按照吴大娘所说的生辰来算,作为陆樱儿的她,恐怕是无法等到十九岁的生日了。这个念头让她感到些许遗憾,但她很快便调整了心态,接受了这个现实。
与此同时,天津城内一时间风声鹤唳,人心惶惶。邵珊发表的文章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北平的报纸上引起轩然大波。国人对这篇文章拍手称快,因为它揭露了日本政要和亲日官员在那场婚礼中的死伤大半情况。然而,策划并实施这起事件的人却如同鬼魅一般,始终未能被找到。无奈之下,官方只能将其归咎于匪徒所为。
那么,那场婚礼的主角殷宛树又身在何处呢?各种小道消息不胫而走,有人说她事先逃跑了,有人说她与那匪徒是一伙的,还有人说她在婚礼上亲手杀死了新郎……众说纷纭,让人真假难辨。
而在这一片混乱之中,殷宛树悄然回到了北平。令人意外的是,她对这些传闻和指责一概没有回应,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正如路寻樱所期望的那样,汉奸的罪名最终并未落到殷宛树的头上。
在诊所里又度过了漫长的十天,外面的风风雨雨终于渐渐平息下来。路寻樱在这期间,早早地就将一些中药和西药的名称写好,拜托杜简帮忙去采购。而这些费用,则全部由殷宛树来承担。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春日融融。这天,阳光明媚,路寻樱心中不禁一动,转头对殷宛树说道:“安渝馆的樱花想必都已经盛开了吧,我们回去看看如何?”殷宛树闻言,微微一笑,随即从衣架上取下一件风衣,轻轻地披在路寻樱的肩上,温柔地说道:“好啊,我们去年一起种下的那些树,可都是上佳的苗子呢,现在应该开得很繁茂了。”
就这样,两人一同离开了诊所,踏上了返回安渝馆的路途。而与此同时,殷世潮和楚陆离则先行一步回到了北平。
沈家沈老太太前两日就派人来,这等殷父离开天津不久后,便将殷宛树和路寻樱秘密接到了上海。同时,沈老太太对外宣称,她作为殷宛树的义母,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于是,在婚礼当天,她已经派人将新娘偷偷换掉了。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不过,也正因如此,日本方面最终放弃了对殷宛树的通缉。毕竟,他们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而得罪沈家这样的名门望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