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重生后依旧恶毒》演缘

11、弑君刀

　　地宫死寂如墓。霍临川那句“把他交给朕”如同冰锥，凿穿了所有厮杀后的余烬。他站在狼藉的祭坛边缘，玄衣无尘，仿佛脚下不是血污尸骸，而是御花园的卵石小径。大内高手如铁塔般拱卫左右，气息锁死了莫子凌所有退路。
　　莫子凌单膝跪地，惊鸿刀拄着染血的地砖，支撑着身体。肩头旧伤崩裂，血沿着飞鱼服的纹路蜿蜒而下，滴落在地，晕开一小片暗红。怀中，叶徽的气息微弱却滚烫，后背朱砂纹的金红光芒虽已内敛，皮肤下却如同有岩浆奔流，每一次微弱的脉搏都牵动着三股狂暴力量的撕扯。那粒暗金的朱砂痣，像一只不祥之眼，冷冷注视着这君臣对峙的绝境。
　　“陛下…”莫子凌抬起头，嘴角还带着血沫，眼神却像淬了火的寒铁，没有丝毫退缩，“叶徽…是臣的。” 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和一种近乎挑衅的疯狂。他手腕上那根朱砂绳，在昏暗光线下鲜红欲滴。
　　霍临川眉梢都未动一下，仿佛听到一句无关紧要的陈述。“你的？”他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地宫回荡，带着无上的嘲弄与威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叶徽，是朕的臣民，更是…朕的‘容器’。”他的目光扫过叶徽心口，如同在评估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九转还魂丹救了他的命，也烙下了朕的印记。他体内的‘引魂’之力，是朕打开北狄王庭秘藏、掌控‘苍狼祭’的关键钥匙。莫卿，你护驾破邪有功，但此物…非你能驾驭，更非你能私藏。”
　　“钥匙？”莫子凌嗤笑，带着浓重的血腥气，“陛下是想用他，去开启北狄那传说中能召唤先祖狼魂、焚灭千军的‘苍狼祭’？还是想…成为那驾驭狼魂的…人间之神？”他毫不留情地点破了霍临川深藏的、超越皇权的可怕野心！
　　霍临川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那是被窥破隐秘的冰冷杀意。“放肆！”他身后的曹化淳尖声厉喝，东厂督主的手已按上腰间软剑。
　　“臣是否放肆，陛下心中自有论断。”莫子凌撑着刀，缓缓站直身体，将怀中昏迷的叶徽护得更紧，如同守护自己最后的逆鳞。“叶徽是人，不是钥匙！更不是陛下追求力量的祭品！他的命，从火场里被我抢出来那刻起，就刻上了我莫子凌的名字！陛下想要…”他猛地扬起惊鸿刀，刀锋直指霍临川，幽蓝的刀光映着他决绝的脸，“除非，踏过臣的尸体！”
　　“护驾！”曹化淳尖啸，数名大内高手如鬼魅般扑上！刀光剑影瞬间撕裂了地宫的沉寂！
　　莫子凌不退反进！惊鸿刀化作一道咆哮的幽蓝怒龙！刀势不再是以往的诡谲狠辣，而是大开大阖，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惨烈！他完全放弃了自身的防御，每一刀都只为逼退靠近叶徽的敌人！刀锋过处，血花飞溅，一名大内高手的手臂齐肩而断！但代价是，他后背硬生生挨了曹化淳刁钻的一记软剑，深可见骨！
　　“呃！”莫子凌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却死死抱着叶徽，半步不退！鲜血染红了怀中的大氅，也染红了系在两人腕间的朱砂绳。叶徽似乎感应到那滚烫的液体和剧烈的震动，睫毛剧烈颤动，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心口的朱砂痣骤然爆亮！一股混杂着赤金龙气、幽绿邪力与朱砂灼热的气息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来！
　　“压制他！”霍临川厉声下令，眼中精光爆射！他要的“容器”绝不能在此刻失控自毁！
　　更多的攻击如潮水般涌向莫子凌！他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孤舟，刀光逐渐被压制，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脚下汇聚的血泊不断扩大。每一次格挡都沉重如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视线开始模糊，唯有怀中叶徽滚烫的温度和那根绷紧的朱砂绳，是他最后清醒的支点。
　　难道…真要葬身于此？连带着他两世执念的…囚徒？
　　就在他刀势将颓的刹那——
　　“陛下！不好了！” 一个浑身浴血、盔甲破碎的御前侍卫连滚爬地冲下石阶，声音嘶哑绝望，“景阳宫…兰嫔娘娘…小殿下他…被劫走了！”
　　如同平地惊雷！
　　霍临川脸上那掌控一切的冰冷面具，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什么？！” 他猛地转身，眼中是难以置信的暴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龙嗣！那是他皇权的根基！
　　“是…是姚庶人！寒潭院…她…她不知如何挣脱了铁链，还…还有北狄残党接应！他们杀了严嬷嬷，劫走了小殿下！朝着…朝着北面玄武门方向去了！”侍卫说完，力竭昏死过去。
　　姚依依！寒潭院！北狄残党！劫持皇子！
　　霍临川的胸膛剧烈起伏，所有的算计、从容在这一刻被彻底打乱！他苦心孤诣制造的“容器”就在眼前，可他唯一的子嗣却命悬一线！天平的两端，一端是掌控力量的终极诱惑，一端是皇朝传承的根基！
　　电光火石间，霍临川做出了决断。他眼中属于帝王的冷酷重新压倒了那丝惊惶，但目标已然转变。
　　“曹化淳！带人封锁玄武门！调神机营！不惜一切代价，给朕把皇子夺回来！姚氏…格杀勿论！”他厉声咆哮，再不复之前的平静。下达完命令，他冰冷的目光如同淬毒的箭矢，最后一次射向摇摇欲坠的莫子凌和他怀中的叶徽。
　　“莫子凌，”霍临川的声音带着刻骨的寒意，“带着你的‘东西’，滚出朕的视线！今日之事，朕记下了。待朕迎回皇子，再与你…好好清算！” 他不再看叶徽一眼，仿佛那唾手可得的“容器”在皇嗣安危面前，暂时失去了价值。他拂袖转身，在高手护卫下，疾步冲向石阶，身影带着雷霆之怒，迅速消失在通往地面的黑暗中。
　　地宫瞬间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残存的硝烟，以及…劫后余生的死寂。
　　压力骤然消失，莫子凌紧绷的神经一松，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血泊之中。惊鸿刀脱手，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低头，看着怀中依旧昏迷、但体内力量因外界压力骤减而暂时趋于某种危险平衡的叶徽，又看看腕间被两人鲜血浸透、红得刺目的朱砂绳，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嘶哑破碎，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一丝扭曲的快意。
　　“呵…呵呵…霍临川…你也有…失算的时候…”他咳着血，用尽最后力气将叶徽冰冷的手攥得更紧，“叶徽…你看到了吗…你的命…连皇帝…都抢不走…”
　　地宫深处，邪神像的裂缝中，一丝残留的幽绿光芒，如同怨毒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血泊中相拥的两人。而遥远的寒潭方向，一股混合着疯狂与毁灭的气息，正如毒蛇般，缠绕着啼哭的龙嗣，急速掠向冰冷的玄武门。
　　风暴，只是暂时绕过了他们，却远未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