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欲之遇

1、禾城

　　禾城拿着一瓶绿茶问向坐在收银台不知在捣鼓什么物件的老板：“你好，多少钱。”
　　老板听到动静抬头，发现眼前站有一人，此时是上课期间，很少有学生来买东西，基本上也只有是上体育课的学生才会来。
　　许是眼前的人长的太帅，亦或是脸上有道已经愈合，但依然明显的伤口，老板一时愣住。
　　“这瓶水多少钱。”眼看老板这么盯自己，禾城感到不耐，语气不由加重了点。
　　“哦哦，三块。”老板尴尬地笑了笑，直到禾城付完钱走了，还在想着刚刚那人。
　　这节体育课禾城是逃课过来的，老师让跑完两圈就解散，不得跑出操场外，可他权当没听见，一刻也不想多呆。
　　他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也不回去，路过的学生看到他都脚步加快，跟避瘟神一样。
　　禾城早习惯了周围的反应，谁让他是学校出了名的能打。不过他可不是那所谓的校霸，一没有招揽小弟，二不仗势欺人，顶多算正当防卫。
　　他入学第一学期便被迫荣获大大小小几次光荣战绩，除了高年级有积怨的学长和隔壁学校那帮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的傻逼隔三差五没事找事，没人敢对他怎样。
　　因为自己有分寸，没下多大狠手，至少休养一天手下败将又能活蹦乱跳了，所以学校也不好做多严重处理，一般都是口头教育，谁让他占理呢。
　　裤兜突然震动了一下，禾城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看了一眼。
　　叶郑杰：“禾哥你在哪里啊，体育课解散就不见人，你是不是又逃课了，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啊。”
　　叶郑杰：“委屈.jpg。”
　　禾城：“SB，我在教学楼附近，现在要去班级，想我了就来班级，别发牢骚。”
　　喝一口水，禾城直接往教室走去。
　　上体育课教室门窗都关着，他进去把窗户打开通风后，就回到自己的位置静静地看向窗外。
　　“禾哥，禾哥，禾哥。”叶郑杰一声声叫唤着，直到第三声才见眼前的人回应。
　　“有事说事。”思绪被拉回，禾城不耐地说。
　　“你最近咋回事啊，老心不在焉，魂不守舍，好几次叫你都没反应，不会痴呆了吧。”叶郑杰说着说着就自觉地把眼前的水拿起来喝了。
　　禾城忍着把好兄弟从三楼扔下去的冲动，咬牙切齿道：“你他妈才痴呆，不会说话就给老子把嘴巴缝上，还有是你的水吗你就喝？这么自觉不要命了？”
　　“嘿嘿嘿，我当然知道，这不是忍不住嘛，刚跑完操场就马上来找你，渴死我了，我这小身板快要不行了。”
　　禾城面无表情地打量他这位壮如熊的小身板，刚刚忍下去的火又飙了起来：“你管你这叫小身板？我踹你一脚我估计还要倒退两三步，叶郑杰我劝你三秒离开我视线，不然我让你出这间教室是爬着出去的。”
　　叶郑杰知道禾城也就是随便说说而已，不会真的动手，所以也不怕：“禾哥，你吓吓别人可以，吓我可没用，对了等会放学去不去网吧，我叫上庞柯他们一起开黑”
　　“行。”
　　放学时间里城高中的门口还是很热闹的，人流车辆络绎不绝。
　　“禾哥你看那。”
　　禾城照着叶郑杰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偏瘦，比自己矮半头但也有大约175的男生和一个浓眉大眼、虎背熊腰的大叔，具体一点那就是教导主任，往教务处走了过去。
　　“怎么了，估计又是一倒霉小伙被叫去训话了，你怎么大惊小怪的。”
　　齐湟给禾城介绍：“不是啊禾哥，他叫陈轩，是我们学校年级次次第一的超级大帅哥，当然比你差一点。”
　　听闻此言，这下禾城又仔细看了一眼，可惜还没来得及看车便来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上车前所谓的年级第一回头看了他一眼。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看到他嘴角微微起伏了一下。
　　坐在车上百无聊赖的禾城把车窗开了下来默默点起一根烟，听着另外两位好兄弟有说有笑。
　　他看向窗外，他从小在这里出生，也是在这里长大，可是他却厌恶这里，因为有一个恶心的人也住在这座城市。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目的地 “彩虹网吧”，这里是他们常来的地方。
　　隔壁班的两个朋友已经先到了，事先帮他们开好机，坐下就直能接玩了。
　　庞柯打开游戏：“来来来，现在十二点出头，我们十四点才上课，就让我们用这两个小时征战峡谷吧。”
　　“得了吧你，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你躺遍峡谷每个角落，还是我们禾城带你飞的，你说是吧大佬？”江旭问向一做进来就没有说过话的禾城。
　　“有时候我对认识你们几个感到丢脸，能不能好好玩，再吵我……”
　　嘟嘟嘟……
　　禾城话说到一半电话被打响了。
　　坐他旁边的叶郑杰见他表情慢慢冷了下来，顿时知道坏了。
　　虽然平时禾城也会生气，但都是和他们闹着玩，现在他的冷让他感到害怕。
　　果然，下一刻印证了他的猜测，禾城起身急急忙忙地丢了一句“你们先玩”冲了出去。
　　刚刚家里领居来电话说他家里的人好像犯病了，把家里弄的哐哐响。禾城知道这根本不是犯病，因为这件事发生过不止一次，而是那个另他感到恶心的人又在恶心他。
　　家里离网吧不远，离学校也近，处于两方之间，禾城跑到家里也就用了差不多十一二分钟。
　　看着周围一片狼藉的屋子和倒在地上手上还拿着啤酒罐的男人，他把憋了一路的气爆发，朝地上的男人怒吼到：“你妈的禾青超，你不想住就滚蛋，别他妈一天天的在这发疯。”　　“呵，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那死婊子的崽吗，还是我射出来的，现在长大了，敢这么和老子说话了是吧。”禾青超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朝禾城走去。
　　“有种你在骂她一遍试试，禾青超。”禾城的声音已经低了下来，但是他的怒意却越来越旺。
　　看着眼前冷静得吓人的儿子，禾青超的醉瞬间清醒大半，想着喝了酒行动不变，再加上这几年已经学会反抗，慢慢开始打不过的儿子，他丢下一声“草”就走回了自己房间，把门重重关上
　　禾青超消失在眼前，禾城慢慢的走进房间靠墙蹲下，眼睛闭上。
　　原以为这么多年自己应该习惯，可每次发生都还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无论禾青超怎么说他，他都会嗤之以鼻，却就是接受不了连带已故的妈妈也不放过。
　　等眼睛再次睁开离开房间，禾青超已经不在了，看了下手机未读消息几条全是叶郑杰发的，想来大概猜到他是出了什么事。
　　叶郑杰：“你没事吧，禾城。”
　　叶郑杰：“出什么事了？”
　　叶郑杰：“怎么不说话啊哥，别吓我。”
　　叶郑杰：“老余上课时间要到了，需不需要我帮你请假？”
　　叶郑杰：“语音通话未接听。”
　　禾城把心情平复一下，慢慢地回过去消息。
　　禾城：“没事不用，我现在来。”
　　等禾城把屋子收拾完再赶到班级时，老余已经上课几分钟了。
　　老余是他们班班主任，名叫余瑜，带了个框架眼镜，明明快四十了还和二十七八岁一样年轻漂亮。
　　看着教室门口的禾城，老余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进去吧，下课来办公室一趟。”
　　老余教的是数学，平时上课就想犯困的禾城此刻反而怎么也睡不下去。
　　发现禾城状态不对，身为同桌的齐湟关心问：“你没事吧禾城，看你中午接个电话，游戏不打就冲出去，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禾城冷漠又带点烦躁的说：“没什么，你不用管我，让我静静。”
　　铃声想起，老余拎着包走出教室：“下课，禾城来办公室一趟。”
　　禾城起身跟了过去，直到到了办公室老余坐下才开始说话。
　　“说吧，为什么迟到？你说你自从开学第一天到现在旷课加迟到多少了，有作为学生的样子吗？要不是我一直帮你压着，你现在已经被警告处分了知不知道？”
　　“……”禾城就站着，默不开口。
　　余瑜皱眉道：“不说话是吧，行，我打电话叫你家长来一趟。”
　　他把办公桌上的学生档案拿了过来，找到了属于禾城的那一行拨通了家长电话。 这时办公室外来了一个人，禾城感觉有点眼熟，却又记不起来在哪见过。
　　九班班主任看着面前最骄傲的学生感到无比惋惜，毕竟可能不是自己的了。
　　“陈轩，你来了啊，这次叫你过来呢是想和你探讨分班问题，我们学校打算这周末把十二个班合并成十一个班。我们所在的就是要被打散的班级，你有想去的哪个班吗？可以安排一下。”
　　陈轩瞥了眼旁边站着等父亲接电话的禾城想也不想地说：“我想去二班，我喜欢这个数字。”
　　虽然每个叫过来的学生他都会询问他们意见，但是这个理由还是让他怔了一会：“行吧，等下上课了，你先回去，下周你就可以搬东西去二班了。”
　　本来禾城听到这位要来他们班，打算先看看是什么人，又想起他的名字是叫陈轩，和齐湟说的年级第一名字一样，结果对上对方的视线。
　　是挺帅的，长像偏乖巧，比我差点，没我有男人味，头发多，睫毛长，鼻子挺，可以说很难找到瑕疵。
　　尽管匆匆挪开视线，禾城却搞不懂对方明明没什么表情，自己为何总觉得对方看他的眼神怪怪的，来不及思考，一声熟悉且厌恶的声音传来。
　　“谁？什么事？我现在没空。”
　　“是禾城家长吗？我是他班主任，今天下午他上课迟到，之前也经常这样，甚至出现几次旷课现象，你看能不能来学校一趟。”
　　禾青超听到旷课就知道是因为中午的事情，一想到自己当时这么难堪的回房间，在自己儿子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那逼崽子谁管他，他爱怎么样怎么样。”
　　“唉，你怎么……”老余放下被挂断的电话当场沉默了。
　　其实禾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不过老余怀疑人生了，当了这么多的班主任，啥样的家长没遇过，这个属实给他整懵了。
　　她抬头对面前自始至终都一副没有情绪的脸道：“你不解释一下？”
　　禾城镇定自若地说：“有必要解释吗？你不都听到了，我没有妈，更没有爸，还有什么要问的没？”
　　禾城的爸爸还活在世上，他却直接说他没有，究竟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这样的孩子。
　　他没有妈余瑜是知道的，档案上有写，可她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回答，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她头疼地把人放走：“算了你先回去吧。”
　　经过这么一闹，禾城课哪还有心情上，索性在厕所洗了下脸，点了根烟，用力一吸，再慢慢吐出去。
　　照着镜子里的自己，有和某人相像的地方，他恨不得一拳把自己捶死。
　　禾城着低头叹气，把烟掐灭拿出手机。
　　叶郑杰：“禾哥，老余应该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禾城：“没。”
　　叶郑杰：“周末要不要出去嗨，到时候我问问看还有没有人。”
　　禾城：“随便。”
　　叶郑杰：“好嘞，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叶郑杰：“马上放学，等会儿一快去吃学校对面那家麻辣烫嘛，还有齐湟也来，好久没去了，好怀恋啊啊啊啊啊！”
　　“去去去，别叫了。”禾城看了下时间朝校门口走去。
　　由于快放学，校门口已经敞开，本来已经到麻辣烫店门口，结果迎面走来几个面色不善的人。
　　“吴哥就是他，上星期把我差点打地下不了床，现在都还在痛。”
　　“听说你上个星期把我的人打了，真的是好大的威风啊，我的人你都敢碰。”一个右脸有一道长疤，手臂上纹着一条龙的人淡淡的说道。
　　禾城看着眼前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吴哥冷笑一声：“几个手下败将而已，打不过也就会叫人了，人多有用么，今天就让你们清醒一下，一起上吧，节约时间。”
　　除了吴哥剩下五人都上了，他只是站着摸了摸裤兜里待会要见血的工具。
　　“啊！”其中一人霸气侧漏的嘶喊，只见一道人影优美的被踹飞了倒在地上，蜷缩抱肚。
　　战场短暂的陷入了平静，五个人一起上都撂不倒，现在剩四个只怕更悬了。
　　眼看不争气的兄弟束手无策，吴哥也是站不住了：“一群废物。”
　　吴哥上了，剩下四个只好硬着头皮接着冲了上去，禾城躲过了一个人的拳击，下蹲侧踢还了一记回去，痛不痛不知道，只听一声倒地声音还是很悦耳的。
　　不过他也因此挨了身后的人一击，禾城马上反应过来抓住对方的手演示了一遍标准过肩摔。
　　“砰。”
　　只见对方抱着自己的腿喊的比刚才那个还响亮。
　　吴哥看准对方过肩摔无法躲避间隙果断抽出藏在口袋中的小刀，狠狠划在了禾城手臂上，禾城捂住伤口一脚踹了过去，他小刀脱落。
　　吴哥见禾城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有如此恐怖的攻击力，何况刀也没了，外加倒在地上的几个兄弟，他见形势不对，明显打不了，撂下一句狠话，叫上还可以站着的把动不了的带走了。
　　禾城捡起地上的刀扔进垃圾桶，就这么带着伤走进店里，借了个厕所清洗伤口，好像没有痛觉一样，凉水浇灌在伤口上的刺痛感，都无法让他皱下眉头。
　　禾城坐下没多久就听到叶郑杰那熟悉又带点震惊声音：“卧槽，禾城你是不是被打了，身上这么脏还有血，手上口子不会被刀划了吧。”
　　“你想的太多了，禾城是谁，高一刚进来就打到高中没人敢惹他，除了隔壁学校隔三差五一直来搞事情，谁敢惹禾哥，不过这手上的刀痕的确挺吓人的，咋回事啊。”齐湟担忧的看着这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禾城回忆最后他们走掉的场景不屑地说： “没什么，就上个星期打了一个叫什么吴哥的小弟，吴哥叫了六个人来堵我，乌合之众而已。”
　　“隔壁那群瘪犊子真不是人，六个人堵一个人还带刀，而且吴哥我听说过，每次都喜欢玩阴的。妈的，禾城这事就不能怎么算了，下次看到他们我们打回去。”叶郑杰越说越激动，就差拍桌子了。
　　“闭嘴吃你的面，要不是你心心念念这家麻辣烫，老子现在还好得很。”
　　禾城吃完就坐在店里随便玩了会手机，等天暗下来才回家，但看到屋子的亮随即停止脚步。
　　平常吵架禾青超都会几天不回家，今天显然是个意外。
　　大门是锁住的，禾城没带钥匙，叫里面的人开门是不可能了，他没过多犹豫直接往回走，另谋去处。
　　他最终还是决定住学校，禾城不怕冷，但一阵风吹过还是不由加快了脚步。
　　晚上校门紧闭，不过无碍，他熟练地从学校围墙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