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thy传》高廿一

4、暗夜奔袭

　　石塔地牢的阴冷仿佛渗进了骨髓，但Marthy胸腔里燃烧的火焰足以驱散任何寒意。断裂的银戒棱角硌着她的掌心，那份冰冷尖锐的触感，是誓言，也是彻底斩断的过往。她抬起眼，灰蓝色的瞳孔在昏暗光线下如同淬火的寒冰，牢牢锁住Ruizi。

　　“王后？”Marthy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音节都带着难以置信的锋锐，“Cayuin王后？”

　　Ruizi用力点头，苍白的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坚定：“是她！一直以来…都是我唯一真正效忠的人。国王的命令…他所有的秘密…甚至包括他安□□在你身边…都是王后默许，或者…是她通过其他渠道得知后，再告诉我该如何应对国王的询问。”她急促地喘息了一下，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王后知道一切，Marthy！她知道Niamn和私生子的事，知道国王的猜忌，也知道…今晚的绞刑命令！”

　　Marthy的思维在飞速转动。王后Cayuin？那个宴会上永远苍白沉默、仿佛被抽离了灵魂的玉雕？那个只专注于手中永远无法完成的荆棘玫瑰刺绣、对周遭一切视若无睹的女人？她竟然是这一切的幕后知情者？甚至是…推动者？

　　“为什么？”Marthy的声音依旧冷静，但冰层之下是汹涌的暗流，“她为何要救我？又为何让你潜伏在我身边？”

　　“为了公主！”Ruizi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和深沉的痛苦，“为了Lilyana公主！我的王后…她从未真正麻木！她只是…把所有的痛苦和愤怒都埋在了最深的地方，像荆棘一样生长，等待着刺穿敌人的时刻！国王的昏聩、Niamn的野心，还有那个藏在暗处的私生子…这一切都威胁着公主的未来！王后比任何人都清楚，Lychnis国王一旦铁了心要扶私生子上位，Lilyana公主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或者比死更糟！”

　　Ruizi的眼中再次涌上泪水，这次是为那个她从未真正亲近过，却一直默默守护的王后：“王后需要一个力量，一个足以在国王彻底倒向深渊时，能保护公主、甚至…撼动王座的力量！她观察了所有人，Marthy！她看到了你的正直，你的力量，你在边境军民中的威望，还有…你对王国现状那无法掩饰的不满！她选择赌在你身上！让我在你身边，既是向国王交差的眼线，也是王后观察你、并在必要时…向你传递信息的桥梁！”

　　真相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Marthy。原来她自以为的忍耐和忠诚，在王后眼中，早已是棋盘上一颗重要的棋子。被利用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此刻，这份“利用”却成了她唯一的生路，甚至…是点燃她心中早已酝酿的怒火的引信。王后的沉默不是懦弱，是蛰伏。她的荆棘玫瑰，刺伤的是她自己，最终也将刺向敌人。

　　“王后要你做什么？”Marthy的声音斩钉截铁，目光锐利如刀，扫过Ruizi的脸，“不仅仅是告诉我真相吧？”

　　Ruizi飞快地看了一眼紧闭的铁门，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王后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天！她暗中经营多年，石塔地牢的守卫中，有她的人！钥匙！”她从斗篷深处飞快地摸出一把样式古旧、却打磨得锃亮的黄铜钥匙，塞进Marthy被铁链锁住的手中，钥匙带着Ruizi手心的微温。“西侧廊尽头，第三个火把支架下方，有一道暗门，通往旧马厩的废弃草料通道！通道尽头，有一匹马！是王后能调动的、最快最稳的‘夜风’！外面…已经准备好了！”

　　Marthy握紧了那把钥匙，冰冷的金属触感如同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王后Cayuin，那个看似被遗忘的女人，竟然在国王的眼皮底下，在Niamn的阴影中，编织了一张如此精密的网！

　　“外面准备好了什么？”Marthy追问，手指已经灵活地摸索着锁孔的形状。

　　“混乱！”Ruizi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王后的人会在绞刑架附近制造混乱，吸引卫兵的注意！给你争取时间！你出去后，立刻离开王都！一刻也不要停留！返回你的北境鹰巢堡！召集你的封臣和军队！”她的语气急促而充满力量，“王后说…当鹰巢堡的烽火点燃时，她会确保公主殿下站在你这一边！这是…王国唯一的生路！”

　　“咔哒！”

　　一声轻响，在Ruizi话音落下的瞬间响起。Marthy手腕上沉重的铁链应声而开！她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失，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和冰冷的杀伐之意。

　　她迅速站起身，将断裂的银戒小心地塞进贴身的内衬。然后，她看向Ruizi，目光复杂：“你…跟我走。”

　　Ruizi却坚定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凄然却解脱的微笑：“不，Marthy。我的任务完成了。如果我跟你一起消失，国王和王后的眼线立刻就会怀疑到王后头上，甚至可能危及公主。我必须留下。”她深吸一口气，“快走！记住，鹰巢堡的烽火！为了公主，为了王国！”

　　沉重的脚步声和铁甲的铿锵声隐隐从走廊深处传来，越来越近！是换岗？还是行刑队提前到了？！

　　没有时间了！

　　Marthy深深地看了Ruizi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震惊、愤怒、一丝被利用的不甘，但最终，都被对眼前这个勇敢女子和王后那惊人布局的敬意所覆盖。她猛地转身，像一头被激怒的母豹，身影迅捷无声地融入了地牢更深的阴影中，朝着Ruizi指示的西侧廊方向潜行而去。

　　Ruizi迅速将空篮子盖上布，重新拉上兜帽，遮住苍白的脸和眼中的泪光。她退到牢房角落的阴影里，心脏狂跳，默默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