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出贵子》慕薏

19、宗祠事成

　　在这半个多月里，族亲们进进出出来了几次，总算将事情议定了。庄仁明从镇子上雇了辆马上，到家接了庄老爷子和庄仁峻，启程往县城去了。

　　庄仁明、庄仁峻两人站在县城院子门口，心生感慨，没想到过了一年多，又回来了，而且这院子现在是自家的了。

　　庄仁晨扶着庄老爷子进屋，对他们喊了声,“咋了，不认识了，赶紧进屋用饭。”

　　庄仁明、庄仁峻两人相视一笑，往院内走去。

　　等用过饭，庄仁晨好奇的问，“爷爷，你们这趟来县城，办什么事呀？”在他的印象中，庄老爷子就没有离开过村子，这次却来了县城，实属反常，但他又探不出口风，哎。

　　庄老爷子敲了敲烟枪，说道：“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庄仁晨知道庄老爷子不说，他问庄仁明两人也没有用，挑了下眉头，说道：“爷爷，你们先休息，我去上值了。”

　　下午7时，庄老爷子三人刚到县衙门口，就碰到同样要进县衙的吴班头，说道：“吴班头，近来可好呀？”

　　“吴老太爷，什么风将您吹来了。这两位是？”因着他两次去报喜时，庄仁明、庄仁峻都还没有归家，所以对他们没有印象。

　　“吴班头，我给你介绍。这是我的大孙子庄仁明，在镇子上的济仁药堂担任药师。这是我的小孙子庄仁峻。”

　　吴班头一听，哟，原来是那位少年秀才，对着两人作了一揖，“见过庄药师，见过庄老爷。”这个时代，你中了秀才，不管年龄大小，大家见了，都称一句老爷表示敬重。

　　庄仁明两人还了一礼后，庄老爷子问道：“吴班头，知县大人在衙门吗？”

　　这年头，老百姓有事，衙役能解决的，决不让班头解决；班头能解决的，决不让主簿大人或县丞大人解决；主簿大人或县丞大人都不能解决的事情，那就真的是大事了。

　　吴班头一听，求见知县大人，眉头一皱，询问道：“吴老太爷，不知所谓何事呀？”

　　庄仁峻这次接话道：“吴班头，我们庄氏族人在20年前，从其他州府迁徙至晋源镇，幸得朝廷护佑，知县大人治下有方，经过数代繁衍，现下已有三十二户，二百一十六人，所以想向知县大人申请，在严家村建宗祠。劳烦您帮忙通报一声。”

　　吴班头一听，喜事呀，如释重负笑了起来，“这是好事呀，您们稍等，我去去就回。”

　　许知县坐在正堂主位上，说道：“呈上来。”

　　吴班头从庄老爷子手上接过文书、宗谱等物，呈送给许知县。

　　许知县打开文书，见上面大致写了“在严家村建立庄氏宗祠，族内三十二户，共计二百一十六人，创立堂号“忠厚堂”，置办族田“中等良田8亩”，推举族长“庄河”，族中作保秀才“庄仁峻””，又翻了翻叠在下面的“庄氏宗谱”及四份落户文书。

　　许知县心下点了点头，该有的都有了，这个庄仁峻还真是他的福星，今年不仅教化之功有了，现在治下之功又多了一笔。

　　许知县在建宗祠文书上，批了个“准”字，然后吩咐吴班头拿给主簿大人去操办此事。

　　待吴班头步出正堂，许知县笑着恭喜庄老爷子，“恭喜老爷子成为一族之长，望庄族长往后好生教化族人，鼓励后生进学，多为朝廷培养像您孙儿一样的有才之士，为朝廷效力。”

　　庄老爷子对着许知县作了一揖，“谨遵大人教诲。”

　　许知县又看着庄仁峻说道：“小友身体可好些了。”

　　没想到许知县还记得他之前受了风寒，庄仁峻受宠若惊，先作了一揖，“学生好多了，多谢大人挂心。”

　　“好了就好。王教谕那边，我已经说好了，记得准时报道。”

　　“谢谢大人，学生记下了。”庄仁峻一语双关，许知县很受用。

　　然后爷孙两人又去了一趟主簿大人办公房，领了盖印的建宗祠文书、宗谱、落户文书，在吴班头的陪同下，出衙门与庄仁明汇合。

　　办完正事，大家心里松了一口气，庄仁峻提出带庄老爷子逛逛县城，去看看贡院、县学，晚些时候直接去三哥上值的福泰酒楼用晚饭。

　　这是庄仁峻第四次到县城，真是每次来都有不同的感触和体会，之后还将在这里生活、学习三年，也算自己人生中第一个重要转折点了。

　　庄仁峻一行三人在8时二刻走到了福泰酒楼，这会还有些早，酒楼一楼只零星做了一、二桌客人，因之前没有跟庄仁晨说过他们会来，这会他正在后面忙活。

　　庄仁峻扶着庄老爷子上二楼，找个了靠窗、视野好的位置坐了，庄仁明找了一位伙计简单交待了一下，跟着上去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庄仁晨从楼下走了上来，“爷爷，你们过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在门口等你们呀。”

　　庄仁明替庄老爷子回道：“事情办好了，就过来了，赶紧将你们这的招牌菜点上，请爷爷品鉴品鉴。”

　　“这还用大哥你说，我已经安排好了。我刚刚也已经向秦掌柜告过假了，今天陪你们喝几杯。”

　　庄仁峻打趣道：“那今天说好了，三哥你请客呀……”

　　“峻哥儿，你学坏了呀……”庄仁晨做出痛心疾首的表情，然后接着说道：“这才一个下午的功夫，事情就办好了，说说呗。”

　　庄仁明从怀里小心地拿出宗祠文书，递给庄仁晨，示意他自己看。庄家虽然只有庄仁阳、庄仁峻进学，但因着庄仁峻的原因，除了庄仁明是在医馆做学徒时认的字，庄家第三代多多少少也跟着学了些，至少是将三百千认全了的。庄仁晨能到县城酒楼做学徒，除了头脑灵活、口才好，能识字、写字也占了很大的优势。

　　庄仁晨将文书从左到右看完，将宗祠文书郑重的还给庄仁明后，笑道：“今天大喜，值得多喝几杯庆贺。”

　　庄老爷子这会发话了：“今天我们爷孙浅酌几杯庆贺庆贺，但不可误了明天上午的正事。晨哥儿，你对县城熟悉，明天陪爷爷走一趟牌匾店，将堂号的牌匾定下来，宗祠建成前，你带回去。”

　　“是，爷爷。”

　　酒楼跑堂伙计小陈，带着人将酒菜端了上来，然后一一为庄老爷子他们斟酒，到庄仁峻时，换了茶壶，给他续了半杯茶。

　　庄仁峻挑了挑眉，问道：“怎么只给我倒茶？”

　　“师傅说了，师叔您不宜饮酒。老太爷，师伯、师傅、师叔，您们慢用。”然后带着人下去了。

　　庄仁峻与庄仁晨是亲兄弟，加上他又是家里最小的，平日里跟庄仁晨互相打闹最多，这会又打趣道：“三哥，不错呀，已经有这么大的徒弟了。”

　　庄仁晨还嘴道：“咋地，是不是羡慕了、嫉妒了？”

　　“真被三哥说对了，我可没有这么大的徒弟孝敬我哟。”

　　“你们俩别贫了，爷爷还看着呢。”庄仁晨打断道。

　　庄仁晨、庄仁峻这才停了嘴，等庄老爷子动筷后，倒是都安安静静起来。庄家虽是农人家，但因为庄老爷子重规矩，一直都是遵行食不言的规矩。

　　酒楼秦掌柜观察了一会，心下暗暗点了点头，去了趟后厨，带着一位端着托盘的跑堂伙计上了楼，走到庄老爷子这一桌，说道：“老太爷，您老好呀。”然后示意跑堂伙计将他特意加的2道菜端上桌，“这是我们酒楼的招呼菜，您老尝尝。”

　　庄仁晨赶忙站起来介绍道：“爷爷，这是我们酒楼秦掌柜。掌柜的，这是我大哥庄仁晨、五弟庄仁峻。”

　　双方站着见过礼后，庄老爷子先开口说道：“谢过秦掌柜。我孙儿在酒楼多得您的照顾和提携，老爷子我感激不尽。”说完又作了一揖。

　　秦掌柜忙侧身避过，“老太爷客气了，晨哥儿为人机敏聪慧，务实本分，是块好料子。能为东家培养人才，也是我的份内之责。您老不必客气。老太爷，您坐，大家都坐下吧。”

　　庄仁晨走到庄仁峻这边，与他坐在一处，将座位空出来给秦掌柜坐。

　　“去年听晨哥儿说起家中小弟13岁得中童生，敝人就觉得小友不凡，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自建朝以来，我们州府还未有14岁的秀才老爷，真是开了先河了，恭喜恭喜。”秦掌柜微笑着对着庄仁峻说道。

　　庄仁峻谦虚道：“秦掌柜过奖了，运气而已，不足挂齿。”

　　秦掌柜见其心诚，笑着回道：“小友不必过谦，没有实力，光有运气可成不了事。再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小友觉得呢？”

　　秦掌柜能做到连锁酒楼在县城的掌柜，确实见识毒到，庄仁峻心下认可，“学生受教了，多谢秦掌柜。”

　　秦掌柜摆了摆手，说道：“客气了。不知敝店是否有荣幸，敬请小友惠书一份墨宝呢？”

　　酒楼请文人留墨宝，是雅事，时常有之。能被酒楼邀请留墨宝，也是对其才学的一种社会认可。庄仁峻中童生、秀才时，酒楼都有送重礼，再加上庄仁晨这层关系，万没有推辞之理。

　　庄仁峻回道：“承蒙厚爱，学生恭敬不如从命。不知，秦掌柜想写些什么？”

　　“小友凭心而为即可。”随后秦掌柜吩咐伙计将酒楼常备的桌案、笔黑纸砚端上来。

　　这会正时值酒楼客人最多之时，大家一听州府最年轻的秀才在此留墨宝，纷纷聚集了过来，想一睹其风采，沾一沾文气。

　　只见桌案前，站着一位看起来十二、三岁的秀气少年，其面上沉着冷静，未受一丝周遭纷扰环境的影响，正用右手慢慢磨墨。众人见了皆称奇、赞叹不已，真是少年英才，江山代有才人出。

　　而此刻的焦点，庄仁峻的心里却有些打鼓，文人留墨宝通常以写诗、题词、作画为主。

　　写诗、作画，这些都不是他的强项，他读书时的精力全用在应考考题上了，于这些，实在不精，也没有心力。

　　题词，他平时练字，多是以应考的楷书为主，横平竖直，端正板正，没有几位文人用应考楷书留墨宝的，现下真是诗不精、字也不出彩，实在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