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出贵子》慕薏

17、族亲上门

　　五月初四，秀才宴。

　　庄山、庄仁明在院门口迎客，庄仁阳在旁边写礼单；庄林、庄田、庄仁理在内招呼宾客、乡亲；庄老爷子坐镇正堂，与庄江、庄湖、庄仁峻一起，陪着严村长、董老秀才说话；整个庄家，喜色满盈，热闹非凡。

　　庄山、庄仁明看着迎面走来的三位老者，两人互看一眼，眼中皆是茫然。

　　俗话说，上门即是客，庄山迎了上去，说道：“老爷子，你们从哪里来的呀？”

　　较年长的老爷子说道：“山哥儿，怎么，连你远伯也不认识了？”

　　站在他左侧的老爷子说道：“那会山哥儿才10岁，这一晃27年过去了，我们都老了，不认识也正常呀。”

　　庄山一听，仔细辨认了一下三人，不敢确认的说道：“您们是远伯、平伯、云叔？”

　　之前未开口的云叔笑道：“诶，对喽。”

　　庄山赶紧说道：“哎呀，远伯、平伯、云叔，里面请、里面请，我爹知道您们来了，指不定多高兴呢。”

　　庄仁明在庄远说话的时候，已经快步进院，去向庄老爷子汇报这一情况。

　　这会子，他们刚要往院里面走，庄老爷子三兄弟已经走了出来。

　　两方人马一相见，都停了下来，互相看着对方，想从对方脸上多找找往昔身影。

　　庄江率先开口：“阿远、阿平、阿云，这么多年不见，我们都老了呀，你们身体可还康健？”

　　大家互相寒暄着，皆有些老泪纵横，在庄林等兄弟的劝慰下，才相携着往正堂走去。

　　族兄弟多年未见，自然有很多话要说，絮絮叨叨的，时间就过去了。

　　庄家人送走了宾客、乡亲后，正堂留下了庄老爷子三兄弟和族兄弟三人。

　　庄老爷子作为东道主，开口道：“远哥，多年未见，此次登门，可是有事？”

　　庄远沉吟了一下，回道：“阿河，我们此次登门，确实有一要事相请，还希望成全。”

　　“远哥，我们兄弟这么多年虽然未见，但同根同族、同气连枝，有什么话，不必拘礼，直说就是。”

　　“是这样，这么些年，我们当时迁徙过来的同宗同族，散落在晋源镇四里八乡，如同这无根浮萍，没着没落。先前族人皆不争气，建朝二十七年，竟无一人考取功名。”

　　庄远说到这，庄平接着说道：“前些天，我们知道峻哥儿高中秀才，皆心中意动，有了一个想法，所以我们这三个村子的庄家族亲商议了一下，决定派我们三个人作为代表，来你家，与你们商议商议。”

　　庄老爷子三兄弟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也是心中意动不已。

　　庄江担心自己会错了意，说道：“大家就别兜圈子了，阿远，具体什么事，你来说。”

　　庄远脸色一肃，正色道“我们计划在严家村建宗祠，你们意下如何？”

　　这话一出口，在场六个人，皆是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说出来了。

　　庄老爷子三兄弟虽然心动，但这种大事，牵涉甚广，庄湖开口道：“建宗祠是好事，可建宗祠需要先建立宗族，创立堂号，撰写宗谱，置办族田，推举族长，这一桩桩一件件，可不易办呀。”

　　庄江也接着说道：“我们当初从祖地迁徙出来的那些族兄弟，路上散的散、没的没，到晋源镇的时候，族人不到二十户，人数加起来不过百来出头。这建立宗族，可是需要至少30户、200人呀。”

　　庄远回道：“我们来之前，已经算过了，庄家族人人数是达到了的。户数方面，加上严家村的五户，现在已经有二十八户。我们三家，打算各分出去一户，在严家村落户，这样加起来就有三十一户，户数是够了。”

　　“至于建立宗族，创立堂号，撰写宗谱，置办族田，推举族长，也是我们今天来商谈的重点。峻哥儿现在是秀才老爷，学识、品性，那是没得说的。我们三个村的庄家族人，先想问问他的意思，听听他有什么打算，到时我们四个村的庄家人，一起商议商议。”

　　庄老爷子问道：“我们族人迁徙到晋源镇后，大家少有走动，这么些年过去了，不知哪位族兄弟家中，有子侄中了童生呀？”

　　庄远三人一听，哑了火，没有接话。

　　庄老爷子三兄弟看三人表情，都以为族人中没有人考中童生，脸色也跟着低落了下来。

　　自进入庄家后，一向寡言少语的庄平看到庄老爷子三人表情，知道他们会错了意，赶忙说道：“我家老二庄朝在乾元22年考中了童生，现下已连考三次府试，皆名落孙山，哎，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呀。”

　　庄朝与庄田同龄，今年39岁，在这个平均寿命60岁的时代，已经属于中年迈入老年了，于科举一途来说，年龄已经偏老龄化了，实算不上好。而且已经连考三次，那代表庄朝也参加了今年的府试，落榜了。这真是一家欢喜一家愁呀。

　　庄江接话道：“朝哥儿能中童生，已是万里挑一的好学识了，这次差了些运气，下次府试必能金榜题名的。”

　　其他人也是附和道，让庄平放宽心，以后还有机会，庄平对着大家拱了拱手，“借大家吉言，谢谢，谢谢。”

　　庄老爷子接着问道：“族中除了朝哥儿，可还有童生？”

　　庄远三人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按律令，族长是必须在宗祠所在地落户的。

　　庄老爷子有些话不方便说，他大哥庄江却是听弦之音，问道：“阿平，你家这次打算安排哪位侄儿落户严家村呀？”

　　庄平一听，担心庄江等人多想，忙回道：“我家已经商量好了，安排老三落户严家村。”

　　庄江三兄弟一听，松了口气。

　　如果庄朝落户严家村，他将是族长的有力候选人，这万一成了庄氏族长，则容易形成君弱臣强之势。如果是老牌家族，这倒没什么，家族人才起起落落，是很正常、平常的事情。可对于一个新生家族而言，则是很容易被外人攻讦，影响家族团结，甚至导致家族瓦解的。毕竟一个新家族的诞生，代表多一个家族势力争夺现有资源，也会打破地方势力平衡。

　　言归正传，重新回到庄江三兄弟是否赞成建宗祠这件事上面。大家都一致的看向庄老爷子，毕竟要想建立新宗族，族中至少要有一位秀才老爷且要有秀才老爷提名作保，如果他孙子不同意，那其他的都不用谈了。

　　庄老爷子想得比他们更多、更远，这会见大家都看向他，他缓了缓说道：“峻哥儿自幼体弱，府试时又受了风寒，现下还在病中。建宗祠这等大事，我需得先与他商量商量，再回复大家。”

　　庄远等人，也没有一次就谈成的想法，自是点了点头，跟庄老爷子三兄弟约定了下次会面的时间，就告辞还家了。

　　庄家正堂留下来的庄老爷子三兄弟，就刚刚的事情商量开了。

　　庄江先说道：“建立宗族，需要族内至少有一位秀才老爷，因着峻哥儿的缘故，将宗祠建在严家村，这一点，是可以的。”

　　庄老爷子、庄湖听了，均点了点头，对此表示认同。

　　庄江接着说道：“可既然是四个村子合建宗祠，若只有他们三个村子各分出去一户，而我们严家村未分出去一户，这日子长了，可容易人心不齐呀。”

　　庄老爷子抽了抽烟枪，没有接话。

　　庄湖沉思了一下，“我们村五户庄家人，树根家现在没有男娃，五福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二哥家两个男娃在上学，都不合适，这样，我们家这次分出去一户。”

　　逃难的时候，庄江的二个儿子没了一个，只剩下了老大，老大家生了二子三女。庄湖的二个儿子，老大家生了二子一女，老二家生了二子二女。这样一说，还真只有他家最合适。

　　庄老爷子说道：“三弟，麻烦你了。”

　　庄湖摆了摆手。

　　庄江看着庄老爷子，说道：“二弟，你有什么顾虑，赶紧说出来。你这一直憋着，我看着都难受。”

　　庄老爷子无奈的笑了笑：“大哥、三弟，你们也都知道，峻哥儿身体一向不好，这么些年，虽然养好了些，但还是不能多思多虑，吃苦受累。这建宗祠是何等大事，事情何其之多，我担心峻哥儿受不住。”

　　庄江说道，“哎，理是这个理，可又有啥法子。到时候，让明哥儿、阳哥儿多帮衬着些，慢慢着来，不急于一时，也好让峻哥儿缓缓。”

　　庄老爷子叹了口气，“刚刚说的只是其一，更重要的原因是，峻哥儿本来只是承担了我们这一脉的未来和压力，可若是建立了庄氏宗族，那峻哥儿可是承担了整个宗族的未来和压力呀。峻哥儿现在才总角之龄，却要承受这么重、这么沉的宗族重担，我这个做爷爷的，于心不忍倒是其次，这万一要是峻哥儿有个万一，我们三兄弟如何面对宗族众人。”

　　庄湖赞同道：“升米恩，斗米仇。这往后的日子好了，大家伙倒没啥说的。这若是往后有个差池，还真不好说呀。”

　　庄江也是深以为然，可还是犹豫道：“话糙理不糙，可现下这么好的机会，真的要错过吗？”

　　谁说不是呢？这也是庄老爷子迟迟下不了决心，当场拒绝庄远三人的原因。

　　庄老爷子回道：“大哥、三弟，今天忙了一天，你们也辛苦了，先回家歇歇。建宗祠的事，我明天上午跟峻哥儿说说，看看他是个什么想法，你们看成不成？”

　　两人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各回各家去了。

　　晚饭的时候，庄家人看着庄老爷子一反常态，饭没吃几口，烟倒是抽得比平时勤快了，都很好奇庄氏族人今天跟庄老爷子他们谈了什么内容，导致庄老爷子这么反常。

　　奶奶李氏忍不住开口道：“当家的，远哥他们这次过来，究竟是有什么事呀？”

　　庄老爷子看了看老伴，叹了口气，直接起身回房间了。

　　这一下子，庄家人心里更是好奇心上来，一肚子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