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出贵子》慕薏

11、童生考试

　　董老秀才看了看二人，终是缓缓开口，回忆道：“具体事情，老夫不好多说，但峻哥儿第一次跟我说，希望参加乾元二十六年县试、乾元二十七年府试的时间，应该是贵宅大姑娘出嫁后不久。”说完这话，董老秀才端起了茶杯。

　　庄老爷子两人见状，知道该告辞了，一起站了起来，再次谢过董老秀才后，心绪难平的回家了。

　　快进村的时候，庄老爷子说道：“既然峻哥儿不想说，我们也就不要多问。今天的话，烂在肚子里，跟你媳妇也不许说。”

　　“爹，儿子明白的。”

　　晚上，用过晚饭后，庄老爷子对庄林说道：“老大，明天你去趟镇子上，跟明哥儿说一下，让他请10天假，陪峻哥儿去一趟县城，参加县试。”

　　“好的，爹，我明天一早就去。”

　　庄仁峻也对自己的身体，没有太多信心，家人有这份心，他也不会外道的往外推，站起身来，作了一揖，说道：“谢谢爷爷，谢谢大伯。”

　　庄林摆了摆手，招呼大家出去整理明天早上要带到镇子上卖的物件。毕竟是临时通知、决定的，啥也没有准备。

　　时间一晃，就到了集合出发去县城的日子，庄家由庄山、庄仁明陪庄仁峻去县城考试，因同村还有严皓也去，所以两家合租了一辆马车，也能省些车马费。

　　他们赶到董老秀才家的时候，院外已经停了两辆马车，董训、陈明一起合租了一辆马车，董老秀才坐钱涛租的马车。人一到齐，大家就出发了。

　　因着董老秀才年纪大，庄仁峻体弱，马上赶得不快，以免颠簸，所以等他们到县城的时候，差不多6时了。

　　因各家之前已经托人在县城租好客栈或民房，所以约定了今天下午7时在县衙门口集合，报名、交保举书后，就各自散开了。

　　等马车到了庄仁晨租的民房，他们一下车就看到等候在此处的庄仁晨。

　　庄仁晨一见到他们，忙笑着迎上来拿行李，说道：“爹、大哥、峻哥儿，可算把你们盼到了。”说完后，单独对着严皓父子说道：“严叔、皓哥儿，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去房间。”

　　严叔脸上带笑，回道：“麻烦晨哥儿了。”

　　“严叔客气了。来，大家赶紧进屋，午饭已经备好了。”

　　一进院门，对门有三间房，一间正堂和二间卧房，左侧一间卧房，右侧一间厨房。

　　按之前两家谈好的，严家两人住正堂右边的卧房，正堂左边的卧房和左侧卧房，庄家四个人居住。

　　大家用过午饭，庄仁晨主动揽过洗碗的差事，让大家先歇息三刻钟，再出发去贡院报名。

　　大家坐车确实也累着了，没有推辞，都各自去休息了。

　　庄仁峻、严皓都是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到县城，两个人走在去贡院的路上，看什么都稀奇，特别是古代县城跟现代县城区别很大，庄仁峻更是好奇不已。

　　庄山等人走在他们俩后面，都了然的笑了笑，他们第一次进城时，何尝不是如此呢。

　　庄仁晨租的民房，走路到贡院，大概一刻钟，可以说地理位置颇好，他们到了后，等了一会，董老秀才和另外三位学生也陆续到了。

　　董老秀才拿出身份文书给贡院门口的衙役核实了身份，带着五个学生进去了。他们还未走到报名点，已经看到排在报名院落外的秀才、学生队伍。

　　为便于管理，每次都是一位秀才带着他作保的学生进去，等他们出来后，下一队再轮上。

　　大概等了二刻钟，轮到了他们，他们一走进院门，一眼就看到坐在前面台子上的知县大人，再然后看到坐在左侧书桌后的主簿大人，及主簿大人身后的2位衙役。

　　在这个时代，想见到知县，不亚于在现代想见到市长。他们中的很多人，可能只有这个时候可以看到知县了。

　　你要问，为什么县试报名，知县大人要亲至？

　　那是因为教化之功，在官员考核中，排在首位，知县也很想了解，今年有没有什么好苗子，能为他的升官之路铺台阶呀。

　　这是许知县在浦山县的第5年了，明年就是三年一评的考评之年。如果今年还没有好苗子，说不定他还得在浦山县待三年。

　　谁让他朝中无人，又没有拿得出手的政绩，考评能得乙等已经算不错了。

　　许知县在贡院连坐了两天，看到了很多的熟面孔，本来都要无望了，然后就看到脸熟的晋源镇董老秀才带着学生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大多是17、18岁的少年郎，再一细看，最后面还跟了一位12岁左右、面容白净秀气的男娃。

　　这一下，许知县来精神了。

　　董老秀才带着学生们，先对着主簿大人作了一揖，然后将秀才文书拿给主簿大人查验身份。

　　主簿大人点头后，他再将五人的保举书交给主簿大人唱保。一系列程序做完后，董老秀才带着五人走到许知县面前，作了一揖，说道：“学生见过知县大人。”

　　钱涛、严皓、董训、陈明、庄仁峻等人从左到右，站在董老秀才身后，也跟着作了一揖，说道：“学生见过知县大人。”

　　许知县点了点头，问道：“你们几岁启蒙的呀？”

　　站在最左侧的钱涛先回答：“学生7岁启蒙”，然后大家依次说道“学生7岁启蒙”、“学生7岁启蒙、“学生7岁启蒙”、“学生8岁启蒙”。

　　许知县心里咯噔了一下，年龄最小的，启蒙也是最晚的，看穿着也不像有钱人家的少年来混个考试经验，难道真有真材实学，他这回要捡到宝了。

　　既然开场白已经有了，他直接对着庄仁峻问道：“庄仁峻，你小小年纪就有勇气来参加童生考试，后生可畏。本官现在问你一问，可敢作答。”

　　庄仁峻又做了一揖，回道：“学生之幸。”

　　许知县问道：“有典谟，有训诰。下一句。”

　　庄仁峻马上接道：“有誓命，书之奥。”

　　“果珍李柰，菜重芥姜。下一句。”

　　“海咸河淡，鳞潜羽翔。”

　　“因民之所利而利之，背诵这一段话。”

　　“斯不亦惠而不费乎？择可劳而劳之，又谁怨？欲仁而得仁，又焉贪？君子无众寡，无小大，无敢慢，斯不亦泰而不骄乎？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

　　庄仁峻能在许知县提问后，没有一丝停顿的接上下一句，不仅说明了他的基本功或者说记忆力不错，更说明了他的心理素质不错。

　　这样大的男娃，第一次见知县大人，能不却场，且语速平缓、语言清晰的回答问题，让许知县心里的底气又加了一层。

　　庄仁峻回答完三个问题后，许知县没有再提问，微笑着说道：“基本功不错。”

　　然后对着他们五个人说道：“你们都是朝廷未来的栋梁之材，回去好好准备，祝你们金榜题名。”

　　众人又是一揖，异口同声道：“学生谢过大人。”然后董老秀才带着他们出去了。

　　能被知县大人问话、祝福，对于考生来说，是莫大的幸事。这不，一出贡院大门，学生们辞别先生后，就跟家人说开了。

　　因为有严皓在向大家热情述说，庄仁峻反倒省事，边走边想着刚刚的事情。

　　他总感觉，知县大人对他比对其他四人更热情，但又想不清缘由。

　　庄仁峻这时候，还不知道政绩一事，董老秀才也没有跟他说过这事。董老秀才可能也是出于保护他，不想他想太多，心思过重，反而不美。

　　回到民房后，庄仁峻回屋补觉，养身体去了。严皓没有这顾虑，心里又兴奋得不得了，在家也坐不住，跟他爹逛县城去了。

　　庄仁晨在酒楼做跑堂伙计，现下因学生们赶考，正是酒楼最忙的时候，他也不能请太长时间的假，跟他爹说了晚上回来住，就去上值了。

　　庄仁明拿出带来的药材、大米，给庄仁峻炖药膳粥。

　　庄山也拿出家里带来的面粉，发面、省面、做饼子，准备今天的晚饭和明天早上的早饭。

　　二月十七日，庄仁峻上午跟着大哥庄仁明在县城逛了一圈，特意去看了一下县衙和他哥工作的福泰酒楼，下午睡觉补身体。

　　严皓今天倒安分多了，在民房呆了一天，哪都没有去，为明天开始的考试做准备。

　　二月十八日，县试第一天，早上3时四刻（即7点），贡院开门，已提前进入贡院查验房的秀才们，等在这里为学生们作保。往后四天，秀才们都将如此，以保证每场考试的学生身份无疑，没有假冒之人。

　　县试连考五天，每天考一场，4时四刻（即9点）开考，6时结束，前四场均在当天8时放榜，公布次日可参加考试的学生名单。

　　今天第一场考默义和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默义内容是“三百千”和四书中任意二篇，默义的题型跟现代的完形填空、默写文章片段差不多。

　　衙役发下考卷，庄仁峻先将卷面题目全看了一遍，默义题有九道，他都可以做出来，就是试贴诗不是他的强项，按董老秀才的话，中规中矩。不过整体下来，虽然名次不可能太高，但通过应该不成问题。

　　中午结束考试的铜锣声一响，庄仁峻收拾考篮往外走，临近门口，碰到了同窗董训，两人相视一笑，从表情上看，都感觉得到对方考得不错。

　　庄仁峻一出贡院大门，他爹就迎了上来，接过考篮，小声问道：“咋样？”

　　庄仁峻保守地回道：“每个题目都答了。”

　　他一听，心里有了些数，“走，回家去，你大哥在家给你做了红烧狮子头。”

　　他们俩回家不久，严皓父子俩也进来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有谈论考试，各自回房洗漱，吃饭去了。

　　下午7时四刻，庄山就去贡院门口等着放榜，庄仁峻劝都劝不住，依他爹原话“在家也坐不住，还不如过去等着”。

　　庄仁峻身子弱，担心被人群挤着，打算提前一刻钟，再跟庄仁明一起过去，等大家散了，看榜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