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出贵子》慕薏

1、打上门去

　　庄家正堂，庄仁峻正在跟爷爷庄河商议庄氏族人往后的出路，谋划脱贫致富之策，就被外面闹哄哄的声音打断，隐约中听到“燕儿落水了”、“天杀的杀才，这是要毁了燕儿呀”、“那个小子，我认识，是钱家村的”、“对，我想起来了，上次我在镇子上还看见他跟一群泼皮混在一起哩。”。

　　爷孙俩均听得心下一惊，连忙站起来，往院门口走去。两人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浑身湿透的庄仁理背着同样浑身湿透、晕迷不醒的庄燕往这边走来，边上还跟着满脸泪水、衣服晕湿的庄鹊，脸色铁青的庄田、庄山，和一群或关切、或担心、或八卦、或兴灾乐祸的严家村村民。

　　同样听到声响从屋里走出来的庄家女人们，庄燕的母亲钱氏看到这一幕，眼泪直接流了出来，走过去扶着庄燕，问跟在身边的丈夫庄山，“当家的，燕儿这是怎么了？娘的燕儿呀，别吓娘呀！”

　　庄山看了看发妻，叹了口气，“媳妇儿，先回家安置好燕儿吧，旁的事情一会再说。”

　　等庄家人进了院，庄河庄老爷子对着跟来的村民们说道：“大家伙，这会家里实在是乱得很，不方便请大家进来坐，劳烦大家伙散了吧，回吧。”然后对着大家拱了拱手，让庄田将院门关了。

　　谁家碰到这种事不闹心呢，心里多少都能理解，然后互相招呼着散了。哎，人红是非多呀，之前的那些羡慕、嫉妒、眼红，突然就变淡了，看开了。

　　家里女眷们张罗着给庄燕、庄鹊换干净衣裳，以免她们受凉，庄仁理也下去换衣服了。

　　庄家正堂，庄老爷子敲了敲他的烟枪，问道：“老二、老三，你们俩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为事主的父亲，老三庄山开口说道：“我们那会在田里干活，听到河边有人喊“有人落水了”、“救命”，连忙跑过去帮忙，谁曾想，看到燕儿快被河水冲到河道中间，河里，河里还有一个后生正凫水要去救燕儿。”说到这，这位农家壮汉眼睛通红。

　　庄仁峻忙问道：“爹，是那个后生将姐姐救起来的吗？”

　　庄山回道：“那倒不是，是理哥儿下河将燕儿救上来的。”

　　庄老爷子问道：“那个后生是怎么回事？”

　　老二庄田接话道：“爹，我们到的时候，现场乱哄哄的，将燕儿救上来后，就赶忙回家了，也不太了解当时的情况。鹊儿跟燕儿一直在一起，等她更好衣后，听她说说啥情况。”

　　庄田话落没一会，老二媳妇孙氏陪着女儿庄鹊走了进来，庄鹊一进来，就跪在庄老爷子面前，哭着说道：“爷爷，都是鹊儿没用，才让二姐遭了难，都是鹊儿的错。”

　　庄鹊更衣时，已经简单跟母亲孙氏讲了一些，孙氏站着庄鹊边上，也是眼泪直流，“爹，都是那起子天杀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坏了庄家姑娘的名声，做秀才老爷的姐夫。”

　　庄家男人们一听，心下一凉，这是被人算计、被人眼红了呀。

　　庄仁峻走上前，将庄鹊扶起来坐到椅子上，说道：“三姐，你将事情从头到尾讲一遍，爷爷和我们了解清楚事件始末，才好想应对之策。现在这个时候，时间不等人，得越快处理越好呀。”

　　庄鹊点了点头，将事件从头到尾详述了一遍。庄老爷子、庄仁峻听得眉头直皱，庄田、庄山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庄老爷子看着幺孙沉思的表情，问道：“峻哥儿，你有什么打算？”

　　庄仁峻抬眼看着庄老爷子，坚定的说道：“打上门去。”

　　其实屋内众人都有这个想法，可事情闹大了，庄燕的名声就全毁了，以后可怎么过活。

　　庄老爷子看着这个年不过十四岁，为人低调的幺孙，一下子竟有些想不透他这么做的原由，他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先出去，他要跟庄仁峻谈谈。

　　庄燕在晕迷了半炷香后，终于悠悠醒转，看见坐在床边的奶奶、母亲等人，扑到母亲钱氏的怀里，号淘大哭。

　　在正堂与庄老爷子议事的庄仁峻听到哭声，向庄老爷子点了点头，急步往庄燕房间走去，看着大哭不止的姐姐，一直强忍心酸、难过的庄仁峻，脸上的表情再也绷不住，转过身去，眼泪将胸前的衣襟打湿了一片。等心情稍有些平复后，他擦干眼泪，转过身来，对着屋里众人说道“奶奶、大婶婶、二婶婶、娘、三姐，你们先出去一下，我跟二姐说会话。”

　　奶奶李氏等人看着庄仁峻煞白的脸色，脸上不禁露出担心之色，李氏劝慰道：“峻哥儿，气大伤身，千万不要动气呀！这事要怪，全怪那起子坏了心肝的。”

　　庄仁峻点了点头，“孙儿晓得。”

　　等李氏等人关上房门，庄仁峻倒了杯温水，递给了庄燕，直到看着她喝完了杯中水，又细心的接过茶杯放回桌案，方坐在床沿，看着庄燕说道：“弟弟知道姐姐心里难受、不好过，弟弟向你保证，今日姐姐受的委屈，弟弟定百倍千倍讨回来。只是现下有件事，需要姐姐亲自拿主意，不管姐姐做何选择，弟弟定护姐姐周全。”

　　庄燕眼含热泪的看着自个亲弟弟，委屈地哭道，“从小到大，你就只跟大姐亲。只要有大姐在的地方，你从来都看不到我。不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有趣的，你都只跟大姐说。明明我才是你的亲姐姐，为什么在你心里，我就不如大姐，为什么?”

　　庄燕今天受刺激不轻，竟是将以往压抑在心底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庄仁峻从未想过这方面的问题，此刻一听，竟愣住了，心绪翻涌间，胸口闷闷地疼。

　　庄燕看着他呆楞住的表情，心里委屈更甚，呜呜咽咽的又哭了起来。

　　庄仁峻拿出袖子里的手帕，一边给庄燕擦眼泪，一边叹息地说道：“姐，你是我亲姐，我怎会跟你不亲……”庄仁峻本还有话要说，可胸口闷痛不已，堵得说不出话来，突感到喉口一甜，庄仁峻赶忙转身面向床外，口吐鲜血，将地面染红了一块。

　　庄燕一惊，也顾不上哭泣，赶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庄仁峻，“峻哥儿，你怎么了，别吓姐姐呀。”然后冲着门外大喊，“爹、娘，你们快来呀，峻哥儿不好了。”

　　奶奶李氏等人本来就等在屋外未走，这会一听到庄燕的嘶喊，吓得大家伙赶忙推门进来，可进门一看，三魂七魄都快吓飞了。

　　庄仁峻看着受到惊吓的家人，想要安慰，可终究心有余而力不足，眼皮越来越重，终是慢慢合上眼。生理上的晕迷，反而让庄仁峻的思绪变得清晰，过往的七年光阴，竟像走马灯似的，一一浮现在脑海，似重走了一遍童年之路。

　　纪朝乾元二十年，浦山县晋源镇严家村，有一男童赶着一头老黄牛，沿着山间小路往不远处的严家村走去，从他的嘴里时不时重复哼出几句歌谣。

　　“我有一头老黄牛，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不知怎么哗啦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大家是不是觉得歌词很熟悉，也疑惑为什么会从一个古代男童口中哼出现代儿歌，这一切还得从7年前说起。

　　7年前，应届大专毕业生庄仁峻还在为找工作发愁呢，就因为交通事故身死，胎穿到严家村庄家三儿媳钱氏肚中，因脐带绕颈窒息而亡的小儿子体内，他拼着一口气爬出娘肚子，命虽然保住了，但也落下了体落多病的病症。

　　经过7年的调养，他的身体终于有了些起色，争取到一个能单独外出放牛的机会，向村里人更全面、更详细的打听、了解这个朝代。

　　庄仁峻上学时，历史学得一般般，不过得益于看电视、网文的经验，对“商、周、秦、汉、三国、唐、宋、元、明、清”印象比较深刻，对其他朝代最多有个模糊印象，可他怎么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古代有一个皇帝姓纪的纪朝，加上大家的穿着更偏向于电视剧里的宋朝服饰，庄仁峻大胆猜测，他这是穿越、重生到架空王朝了。

　　庄仁峻刚从田间小路转到家门前的小路，就看到母亲钱氏站在院门口往这边张望，忙挥手打招呼“娘，我回来了。”

　　钱氏终于松了一口气，笑看着他走近，欣喜又瞒怨道：“你身子弱，以后可不许这么晚回来，万一受了凉气，你让娘怎么活。还是跟你爷爷说，这个活，我们不干了。你也真是的，你四哥放牛放得好好的，你非要上赶着凑这热闹。”

　　庄仁峻马上讨饶、赔笑道：“娘，大夫都说了，我现在身体好多了，可以适当增加些运动，强健一下筋骨，您看我现在天天放牛，是不是连脸上气色都好多了。娘，能帮着家里分担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可开心了。还请娘就允了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