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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当然认识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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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知来到班里,正巧碰上大家去楼下做大课间活动了。
她看见了个角落的靠窗空位,就提着包坐了过去。
余弈择的书三三两两摆在桌上,桌洞里化学课本边上还有着一包白桃味的软糖她双手环抱着书包,两眼空洞的望着窗外,班级在一楼,窗户是大部分时间都打开的。
“同学小心!”三两个男生小跑了过来,篮球一下子从窗户外越了进来。
江栩的胳膊顺势挡在了霜知前。
霜知站起身,将篮球扔给了窗外的几个男生,有些慌张失措的看着江栩,“谢谢,不过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他皮糙肉厚着呢。”
余奕择从后门走了进来。
“其实,还是有点疼的。”江栩装作吃痛的样子揉了揉自己的胳膊。
余奕择看破不说破的坐了下来,还顺带比了个“你厉害”的手势。
“啊,那要不要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
霜知拿起钱包,绕过了余奕择。
“好。”江栩跟在霜知身后,嘴角微微弯起一抹弧度。
“不是,你小子,心眼这么多。”
余奕择调整了一下坐姿趴了下去。
霜知停住脚步回过头,她又看向了江栩。
江栩被她这么一看根本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就连呼吸都快忘了。一股燥热的感觉顺着他的脸颊爬上耳根。
“他说什么?”霜知问。
“我也没听清,兴许是说梦话呢吧。”他回应道。
虽然是霜知说她要带江栩去医务室,可毕竟第一天来,还是不知道医务室的路怎么走,不能太逞能,所以她只能默默跟在江栩身后。
从报告厅台阶上去,上一层就是医务室,医务室的门是敞开的,旁边摆放着一些花花草草。
其中有一盆是前些天刚搬来的白玫瑰。
“老师,他胳膊刚刚被篮球砸了,说是有点疼,你看看呢。”
霜知迫切的看着医务室里边的人拿起一瓶云南白药。
“这是,上演英雄救美了?”老师调戏道。
“要不然这么老实一孩子,还能跟人打架不成。”
“他是为了我才这样的,我当时没注意那篮球就一下子飞过来了。”霜知低下头,看着老师给江栩胳膊上药的画面。
“我自愿的。”江栩缓缓开口。
“哎,老师。”霜知看了眼门口那盆白玫瑰问,“那玫瑰是谁买的,好好看。”
“哦,那没人要,主任让我养着,说等以后卖了。”
霜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哦。哦。”
“你很喜欢吗?”江栩抬头,似乎看破了她的心事。
“就是觉得挺好看的。但我要肯定没什么用啊,而且就算搬到了我们家,也不知道能存活多久…”
霜知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好了,药上好了,这瓶给你们拿去,这几天尽量别扭着了。”
走在路上,江栩抿了抿嘴问,“其实我刚刚就想说,你这手怎么了,有点青了。”
“被猫挠的。”霜知不在意的走着。
“呐,你的东西就由你自己保管好了。”她将手里的红花油递给了江栩。
两个人就这样并排走到了教室。
“你们两个去哪了。”老李看见说道。
“呃…”江栩舔着脸去扶老李的肩膀,说,“这件事说来话长,反正我们去医务室了。以后有空我再跟您细说。”
“那正好,霜知同学也来了,就让她给我们大家介绍一下自己…”
老李喝了口茶水,吐出了几口茶叶子。
“大家好,我叫霜知,下霜的霜,知心的知…”
她站在讲台上,宛如一只高傲冷清的白玫瑰,一只优雅知性的白天鹅。
江栩目不转睛地盯着,思绪不禁飘回到了五年前的那天。
初一那年。
“你为什么喜欢我啊江栩。我们现在都还小,谈婚论嫁,是大人的事。”
“我马上就要搬走了,我们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霜知很认真地看着江栩,“我爸爸妈妈说了,要带我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治病,我会忘了你的。”
江栩不知道什么叫分别只抓着霜知的手不放。
“你生什么病了?留在我们这治不好吗?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要忘记我。”
他想着想着就不自觉攥紧了手里的易拉罐,“为什么要忘记我。”
余奕择坐在后边一脸震惊的看着江栩,支支吾吾小声开口,“你怎么,你别吓哥们啊。”
江栩缓过神来,这时霜知已经回到了座位上。
“你们昨天有布置什么作业吗。”
霜知开口道。
“就英语抄写…”余奕择话音还未落,江栩的手已经拿着英语抄写从前边递了过来。
“啊,谢谢,不过我就问问,我没打算写。”
霜知将一缕头发别到耳后,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江栩顿了顿,将目光移向余弈择,“哦,我这是给他的,我就知道你小子没写对吧。”
他似笑非笑的拍了拍余弈择的肩膀。
“我没…”
“嗯?”
余奕择吃了哑巴亏,点了点头。
“哦,好。”霜知挠了挠头发,拿起了铅笔袋。
“你装什么啊,被拒绝就被拒绝是了。”余奕择看着他没出声。
“这是一个男人的尊严。你懂什么。”江栩同样没出声反驳。
*
“晚上辉哥请吃饭,你要一起吗。”江栩不知道从哪顺来了一瓶玻璃罐装的酸奶,塞进了霜知手里。
“不了吧,我家里门禁严,十一点熄灯。”
霜知顿了顿,看了眼手里的酸奶又抬头看了眼门口的表,“哦对,好像等那时候有雨,你们别忘了带伞。”
她拿起书包就走出了教室。
“我送你?我今天新提了一辆车。哥带你去兜兜风。”江栩站起身,扯下椅背上的外套。
“不麻烦了吧,我家就在前面那个小区。”
霜知对着两个人笑了笑,“而且,我爸他不让我带男生回家。”
说完,只留下了一道背影。
校门口,霜知扫了辆共享单车。
小区门口新开了家麻将馆,霜知停好车之后,看见了玻璃门内一个熟悉的身影。
“爸?”她快步踏上台阶,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屋内几人看见莽然走进来的小女生都渐渐停住了打麻将的动作。
“这谁家姑娘啊,来找谁的。”
“长得还真不赖来着,你来找谁啊哈哈哈。”
“你怎么来了。”霜桦南抬眼看去,掐掉了半支烟,“你出了五万是吧,老江。”
他看着江靳伟说道,“我有两个五万,哎,碰,给钱给钱。”
“爸,时间不早了,咱回家吧。啊。”
霜知抿了抿嘴,做了好久的思想工作才缓缓开口。
“这是你女儿啊老霜,长得可真漂亮啊。”
“那还不是我霜家基因好,但她到底没遗传到她老子我的优点。全是遗传她妈的,性子软的不行,这要是在外边还不得任人拿捏。”
“性子软好啊,这一看就很顾家,等过两年嫁到我家来啊,给我家儿子当媳妇,伺候伺候我们…”
其中一个牌友打趣道,言语里却竟都是些讽刺。
霜知一脸茫然若失望着霜桦南。
霜桦南吸了口烟缓缓开口,“哎,那你打算出多少彩礼啊,没有六十六万可不嫁。”
她的心一下子碎了,原来在自己父亲眼里,养自己长大竟然就是为了嫁人好给他赚钱。
“我记得她妈当时嫁我的时候啊,可是倒贴的呢,倒贴了好几万嫁妆,不过我实话说啊,等她以后嫁人,我可不给钱准备嫁妆,我哪来那闲钱准备,我打麻将还没钱呢。”
“我们那时没车没房,全都是她妈家里边给补贴的…”霜桦南不自觉露出一抹笑。
一抹很得意的笑。
霜知攥紧手里的酸奶瓶,眼眶微微发红。
霜桦南像是讲上瘾了一般,还在开口讲他的当年。
“我家霜知妈啊,爱我爱到不行,当时在我们村,一大把人追她,可她就偏偏对我死心塌地,像个狗皮膏药一样,每天我走里跟里,走外跟外的,甩都甩不掉。”
“如果不是我愿意,就算她把她全部家当都给我,我也不会看她一眼的。”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时,霜知忍无可忍的将酸奶瓶砸到了霜桦南后脖子。
“啊!”霜桦南捂着脖子站起身,侧过头恶狠狠看着霜知。
“你是不是活腻歪了?连你老子我都敢打了?”他将刚刚捂在脖子上的上拽住了霜知的头发。
“哎?老霜,你这是干啥,快松手。”
“干啥也不能打孩子啊,在外边给孩子留点面子。”
一个看不下去的人开口道。
江靳伟也摁住了霜桦南,没有送手,生怕他下一秒就直接在这把霜知打个半死。
他一下子意识到在外边,又连忙松开手,尴尬的朝着周围打麻将的牌友笑了笑。
然后又没出声对着霜知说了句,“你给我回家等着,我不把你打个半残我就不姓霜。”
“霜桦南,你欺人太甚。”霜知劫后余生的倒在一边的皮质沙发上,“我妈都已经入土了,你搁外边就这么编排她的?你还记不记得她临终前说了什么?”
她颤颤巍巍的从书包里掏出手机,打开手机屏保对着霜桦南,“你记不记得她是怎么死的?她是因为你!”
“我这两天都会搬到同学家住,以后你再也不是我爸。”
她站起身,捋下扎头发的皮筋,披着头发走出了麻将馆。
夜,是那般静,雨水打在脸上很疼很疼。
霜知找了个没人的屋檐蹲了下来,手机还剩十多个电就没电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去哪。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霜知抬头,一把伞微微倾斜偏向她,江栩黑眸紧紧盯着她。
“我跟我爸吵架了,不打算回去了,你呢,为什么来这。”她偏过头,不让他看见自己的不堪。
“哦,我来接我爸的,他在那边打麻将。”
江栩缓缓开口,“我听我爸说他们那今天来了一位新的牌友,应该…”
“是我爸,不过以后不是了。”霜知抢一步回道。
“那你介意,今晚先去我们家吗?我家有个妹妹,比你小不了几岁,你去她屋住,应该聊得来。”
霜知站起身,眼神湿漉漉的看着江栩。
“谢谢。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