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野玫瑰》一只熊猫君

7、恨海情天

　　她哭的这样绝望，言述听着揪心，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人拉起来。
　　盛佳楠和言述是高中同学，言述高中毕业后就去了美国读法，算起来他们也有很多年没见了。高中三年，她一直知道他是个可靠的人。或许这夜实在捱人，她迫切的需要逃离。
　　她没有地方可去，更不想回到婚礼现场，言述也只是犹豫了几秒钟就把她带上了自己的车。他指指她的安全带，“如果你没有地方可去的话，要不要先去我家？”
　　言述在中环有一套地处优雅僻静的大平层，盛佳楠一只脚刚迈进去人就晕了。还好言述眼疾手快把人抱住没让她摔下去，绵软的身躯落在他怀中，他一只手礼貌的撑着尽量不去触碰她裸露在外的肌肤。
　　“你怀孕了。”
　　这是她醒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刺眼的灯光晃的她眼睛疼，她缓了很久人才彻底清醒过来。手慢慢移到小腹上，她是在两周前得知这个消息的，医生告诉她这个小生命已经一个月了。
　　这本该是作为一份礼物的。
　　如果今天沈之洲没有缺席这场婚礼，那么新婚之夜她就会甜蜜的与他一同分享这件事情。
　　言述为她倒了一杯热水来，盛佳楠说了一声谢谢，才发觉身上的婚纱已经被换下了。言述急忙为自己辩解，“我让楼下的阿姨给你换的，你的婚纱在那里。”
　　那件华美的婚纱已经被小心的叠好并稳妥的放在沙发上。她只看了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喝完了那一杯热水她人也恢复了一些力气，就急着要走。她身无分文，本意只想问言述借一点打车费，但良好的教养让言述不能容忍让她一个弱女子独自在深夜里回家。
　　他坚持要送，盛佳楠拗不过他，“那就谢谢了。”
　　临出门前言述的目光看向那件婚纱，“那……这件婚纱我给你装起来吗？”沈虞两家的婚事圈内人尽皆知，言家也是今夜受邀的宾客之一，但言述另有事情这才没去。
　　他没去，却在僻静的街口捡到了这个可怜的新娘。
　　他同沈之洲有过数面之缘，但并不熟稔，不过沈之洲母亲被虞莲插足婚姻直至最后自杀身亡的事情在圈子内不是秘密。
　　言述无意窥探这些私人秘辛，作为一个局外人他没有资格去置喙，但他望着盛佳楠现在这幅虚弱的模样实在是于心不忍。他想到家庭医生离开前的话，说盛佳楠很虚弱，孕妇是需要保持良好心情的，不然对母体和胎儿都不太好。
　　“你准备告诉他吗？”言述问她。
　　盛佳楠沉默，言述叹叹气，“他是孩子的父亲，他有权知道的。”
　　言述将她送回了沈宅，下车前盛佳楠侧身跟言述道谢，“谢谢今晚你让我不至于流落街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帮我保密。”孩子的事情她暂时还不想说出去。
　　虞莲找她都快找疯了，连最坏的后果都想到了。眼下人平安回来了，她一口气泄下去，半天没缓过来。
　　盛佳楠扫了一圈，虞莲拉着她慢慢坐下，“这件事沈家一定要给你一个交代的。沈新已经去找人了，无论如何，沈之洲都必须跟你道歉认错。”
　　她一夜未眠，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透着一种艰辛的疲惫。眼下她什么都不想做，更不想见到沈之洲。
　　他打定主意不要她了，她再去强求也是徒劳。
　　她摇摇头，这件事对她的打击确实很大，但并不会要了她的命。
　　她揉揉发胀的眼睛，“小姨，虞家到底还能拿出多少钱来？”
　　虞莲茫然地看着她，盛佳楠从没像这一刻这样头脑清楚过，“能拿多少就全拿出来吧！先把欠的工资补了，再把罚款还上，然后申请破产吧！不然，他只会赶尽杀绝。”
　　“小姨，我们离开沈家吧！”她握住虞莲的手，很真诚的说。
　　沈之洲的报复来势汹汹，沈家已经不能给她们任何庇护了。她想要用自己的一点力量去与之抗衡，至少能护着小姨就好。
　　虞莲摸摸她的额头，觉得她是在说胡话，“你在说什么呢？为什么要离开沈家？对不住你的人是他，怎么会是我们走呢？”
　　她想说话，却被电话打断了。虞莲接通后没几秒后神色就变了，她亲眼看着小姨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朝后仰倒，幸而她眼疾手快把人扶住了。
　　挂完电话后虞莲遍体生寒，她紧紧抓住盛佳楠的手，眼泪不自觉流下来，“你外公不行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盛佳楠浑身无力，昨晚悔婚只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而真正的大戏就要拉开序幕了。
　　他早就搭建好了戏台，只等着开场罢了。
　　虞松人已经昏过去送到医院了，盛佳楠跟虞莲赶过去后已经下了病危了。赵若玫看见盛佳楠抬手就要打她一巴掌，却被盛佳楠握住了手腕，“舅妈要发疯也请看看现在是在哪里。”
　　“你还有脸来！”事发之后虞家怎么也联系不到沈之洲，这会看见盛佳楠自然是把怒气全发在了她身上。
　　赵若玫活剐了她的心都有，“沈之洲把虞家害成这样！你不赶紧去想办法，难道是想眼睁睁看着你外公死吗？”
　　“我能想什么办法？昨晚你不看到了，他都不要我了。我现在喊他停手，他就会听我的了？”盛佳楠扔开她的手，往前走了几步，隔着门上的玻璃静静地瞧着里头躺着的虞松。
　　虞老爷子现在是最危险的时刻，医生并不允许他们随意进出。盛佳楠看着老人身上的各种管子，实在很难想象就在几天之前这还在跟她说话的人。
　　沈之洲的不留余地打的虞家措手不及。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饶过虞家，光是想想这一点她都觉得无比害怕。
　　虞莲想让她先回去，又怕她一个人会胡思乱想。虞诚满脸疲惫的走到她们面前，“宁宁，能不能想办法让我见沈之洲一面？”
　　盛佳楠苦笑，“舅舅不是我不肯帮你，事实上我也联系不到他了。你们还没看出来吗？他不是真心想娶我的，他就是想一步步把虞家逼到死路而已。”
　　虞莲面色惨白，赵若玫情绪崩溃，差点都站不稳了，“报应啊！你自己无耻做下的恶事，却要虞家全家给你买单！当年你害死人家妈妈，如今人家反过来要你家破人亡！虞莲，怎么死的人不是你呢！”
　　字字诛心。
　　杀人也不过头点地。虞莲摇摇欲坠，盛佳楠静静地搀扶住她，勇敢的迎上赵若玫，“舅妈，你确定要在这里吵起来吗？”
　　发周遭的人已经把目光全对准了他们这一家子，赵若玫脸色隐隐发烫，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盛佳楠后才走到一边去站着。
　　虞松的情况一时半会也好不了，盛佳楠劝了很久才把虞莲带回去。老宅里一个人也没有，盛佳楠给她倒了杯水，“小姨，你先去歇一会，外公那里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心力交瘁的虞莲满眼都是浓浓的疲倦，她握紧外甥女的手，“宁宁，对不起，是小姨不好，都是我害了你。”
　　虞莲是有对不起沈之洲的对方，可她对得起盛佳楠。
　　“当初我不应该把你带进沈家的，或许早早地把你送出国就好了。沈之洲现在只手遮天，沈新管不住他，我更没有本事和他抗衡。这原本就是我和他的恩怨，如今把你牵扯进来，全都是我不好。”
　　“你现在就走！我账户里还有一些钱，趁现在还没被冻结，你赶紧出国，再也别回来了！”虞莲翻箱倒柜要去找证件，只恨不得连夜将她送出去。
　　盛佳楠用力抱住她，“我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抛下你呢？当年他们都不肯要我，是你一直带着我的。现在我也不会丢下你的！”
　　“你根本不明白！沈之洲就是冲我来的，他心狠，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虞莲惊出了一身冷汗，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有了后悔的情绪。
　　年轻的时候她放纵自己的任性，那会她不觉得自己有错。
　　她为了爱情，她哪里错了？
　　沈新爱她，那他们就得在一起。可她心里也清楚，这份爱不光彩，是建立她人的痛苦之上的。
　　她也知道沈之洲恨她入骨，可报应真的来临的这一刻，她也是真的害怕了。
　　“宁宁，离他远远的，再别跟他扯上任何瓜葛了。”虞莲卸了所有力道，她拥住盛佳楠，仰着头，可眼泪一直没有断过。泪水淌过她保养得宜的面庞，她骄傲了大半辈子，没想到也有走投无路的这一刻。
　　以前老人总说不要把事情做绝，当时的虞莲还不能够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但现在她懂了，她当年没有给许令仪留一条活路，那如今沈之洲也不会让她好过的。
　　情况远比她们想的还要糟糕。前些年虞诚有好几个项目都巴上沈家，而如今沈之洲一一撤资。虞诚被逼的焦头烂额，电话打过来问她能不能先凑个几千万出来。
　　而沈新一直也没有回来，天亮之后陈森过来送了一份文件。
　　是沈新和虞莲的离婚协议书。陈森面无表情，“鉴于虞莲女士和沈新先生结婚多年，名下财产一时之间难以清算，所以沈新先生方已经申请了财产冻结，直到清算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