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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疑虑增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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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知后觉简星宇笑笑,夜风吹乱他的头发,双手扶着栏杆,眺望远处的苍翠森木。
身后的祁景之沉默,简星宇回头看他,忍不住道:“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都说了是梦了。”
转回头,目视前方。
梦和现实相反、梦有时是预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简星宇不知道信还是不信,如果信,又应该听哪个。
简星宇没有说谎。梦里看到经历的就是这样,关系剑拔弩张,也像绷紧的弦,稍有不慎便会“啪”地断裂。
但简星宇没有说全,隐瞒了一部分内容。
隐瞒的部分是被祁景之按在墙上,掐着脖子质问为什么要骗自己,他不但不回答反而跟祁景之犟,然后把祁景之惹毛了,他们两个又开始无休止的争吵。
简星宇陷在刚才的梦中,这个梦像预兆,是在暗示未来有一天,他和祁景之会与梦境中的“自己”重合。
祁景之站在简星宇身边,拍着简星宇后背,“去睡吧。”
祁景之声音不大,带着一点点醒夜的困懒,简星宇在耐心他轻哄下逐渐平静,和祁景之回房睡觉。
睡得晚起得也晚,简星宇醒后已是隔天上午十点,简单洗漱一番后下楼吃早餐。
管家端出小米南瓜粥、水煎包、煎蛋和佐餐小菜,一一摆上餐桌,落座简星宇拿起勺子搅粥,吃喝了两口放下。
这时候买菜回来的孙姨走进别墅,看了眼吃早饭的简星宇,又看了一眼管家,“张管家,外边有位先生找星宇,说是星宇的爸爸。”
简星宇不为所动,继续吃他的水煎包和小米南瓜粥。
管家朝孙姨打了个手势,孙姨了然于心点头,进厨房准备午餐。
“您如果不想见,我可以先让您父亲离开。”
“让他进来。”简星宇说。
随后男人被管家引进别墅,当他看到简星宇时不由得一怔,张了张嘴:“……星星?”
简星宇不回应不抬头,慢条斯理用餐叉切开一颗糖心蛋,蛋黄缓慢流出,色泽诱人。
男人站在餐厅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不安又局促地搓着手,和这里每一样精心挑选、冷而昂贵的物品格格不入。
放下餐叉,简星宇搅着粥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语气平和的像聊家常。
坐到餐桌边,男人向给热茶的管家说了谢谢,又对简星宇说:“星星,你能不能帮爸爸一个忙?就一个小忙,不会耽搁你太久。”
“来要钱的?”勺子磕在碗沿,撞出清脆的声响。
男人脸色一变,硬着头皮开口:“上个月你爷爷查出身体里有个肿瘤,化验结果不太理想。爷爷年纪大了,医生建议采取保守治疗,但治疗费要二十万左右,我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
“拿不出钱就来找我,你把我当什么了,你们的提款机还摇钱树。”
“你们家种又不止我一个,我哥流着跟我一样的血,怎么不去找他要?”觉得好笑,以前对他们母子不闻不问,现在想到他的好,想拉下脸求和了。
简星宇平静地注视他,“我没钱。”
男人一听不乐意了,住这么大房子又有佣人服侍不可能没钱,就是有钱不想给,不想帮他们。
碍于是有求于自己小儿子,况且在别人家撕破脸难看,男人又说了很多无关痛痒的问候,然后把话题转向来此的目的,可简星宇压根没在听,自顾自吃冷掉的小米南瓜粥。
见自己说了半天得不到回应,男人面子有点挂不住,“星星,你一定要帮帮爸爸,爸爸求你了,你也不想看到爷爷他得不到治疗遭受病痛折磨吧。”
简星宇冷笑,“少德道绑架我。”抽餐巾纸擦嘴,继而道:“以前的事我不跟你翻旧账,咱们就说现在。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怎么找来这里,钱为什么不找我哥要。”
语调没有太大起伏,依旧保持平视对方的姿态,但就是这种眼神,无端让人升起由内而外泛起的压迫。
男人并不想说自己是如何找来的,刻意略过,回答下一个问题。
但男人回答第二个问题时,简星宇从他脸上捕捉到一丝不自然,“别提了,你哥这几年不知道在国外干什么,一分钱没往家里拿过,过年过节的不回来,现在回来宁可住酒店也不回家住。”
啪!
瓷碗掉在地上砸成碎渣。
有一瞬间简星宇失去表情管理,脸色变了又变。
玩毛球的布丁感知到主人的异样,轻轻一跃,跳到主人脚边,用毛茸茸的脑袋拱简星宇小腿。
瓷碗摔破的动静引来管家,管家看看失神的简星宇,沉默地拿来扫把清扫碎片。
男人再一次疑惑,问了和当年一样的问题:“你哥回来,他没告诉你吗?”
简星宇不知道怎么回答,找了个理由让父亲先回去,抓起布丁起后院玩耍。
管家望着简星宇离去的身影,拨通一个号码。
几秒后,电话接通。
“少爷,和您说的一样。简先生的确有点奇怪。”
“知道了。”轻叩办公桌桌面,祁景之说:“盯紧他,有任何异常随时告诉我。”
挂断。
林助理敲响办公室门,推门进入,“老板我查过了,简先生父亲近期并无异常,未曾出现简先生说‘来要钱’的情况,我还查到,简先生有向一个陌生账户汇款,金额共小两万。”
祁景之出于一种不安的直觉,吩咐林助理:“仔细查一下简星宇近几年情况,包括生平经历、人际关系,以及他和我身边可能有的任何交集。”
林助理应声:“是。”
仰头后靠,闭眼祁景之低语,“简星宇,你最好不要被我查出什么。”
别墅后院。
简星宇坐在秋千对手机发呆,屏幕停在聊天界面,聊天框里的文字删删改改,改到最后一条消息也没发出。
布丁跳到简星宇大腿,依偎在简星宇怀里求陪玩耍,可他现在没这个心思,挠挠布丁下巴,“布丁乖,你现在自己玩会儿,我现在有事情要忙。”
布丁“喵”了一声,乖顺地从简星宇身上离开。
越想简星宇越觉得心烦,这段时间的反常没准引祁景之怀疑了,假如祁景之真去调查他,过去那些事全扒出来,那就不是一句两句能解释清楚的。
心中的凝重深了几分,不安与煎熬随之增长,简星宇开始变得敏感焦虑,没胃口吃饭、睡不着觉,短短两周不到,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大圈。
祁景之用筷子敲敲他的碗,“饭菜不合胃口?”
“不、不是……”突然的提问让他措手不及,低头错开视线,“四点多的时候吃了一块蛋糕,有点吃不下。”
说起蛋糕祁景之想到了,冰箱里的蛋糕只剩四分之一,其他一些甜品也在锐减。
祁景之夹了只虾放简星宇碗里,又夹了一筷子卷心菜,“以后晚饭前少吃点甜的,要不然又说没胃口不想吃。”
简星宇盯着碗里的虾,忽然产生一种冲动。
他不想再这样下去,想在拆穿前把所有事情坦白,但强烈的恐惧包围了他,失去现有的一切、祁景之的愤怒、被羞辱被抛弃等等,这些都令他望而却步。
“祁景之。”简星宇叫他,“如果,我是说如果,我骗了你对你有隐瞒,你会怎么样?”
“你骗我?”
“你有什么理由要骗我,说来听听。”两人不在一个频道,简星宇说认真的,他跟简星宇说笑。
简星宇哪有心思插科打诨,轻啧一声,道:“我和你说正事呢,拜托你认真点。”
祁景之仍旧懒散样,不咸不淡道:“我以前说过。原则性问题,不管出发点如何,错了就是错了,不存在错多错少或错的轻重成分。”
“你也一样简星宇。”
“如果你真的骗了我,那你好自为之。”
祁景之的话犹如审判,将简星宇最后的侥幸击的粉碎。
晚饭结束祁景之又去工作,简星宇呆在客厅写脚本,写完脚本已经快十点,去厨房端了两杯牛奶上楼。
简星宇放下其中一杯,瞟了堆满文件的书桌眼,“你每天都要处理怎么多文件?”
翻着财务报表祁景之说,“不是每天,但也差不多。”
然后简星宇就没说话,握着牛奶杯,安静地坐在一旁看iPad。祁景之看了过去,自来卷的头发,白皙透亮的皮肤,清澈勾人的双眼,和刚来的时候几乎一样,还是活泼动人的明媚小太阳。
处理到最后简星宇睡去了,歪着脑袋,胳膊垂到地板,眼圈下方的黑眼圈清晰可见,看样子是有段时间没睡过好觉。
尽可能放轻抱的动作,简星宇还是醒了,揉着眼坐起,被祁景之制止:“没事没事,你睡好了。”
简星宇太困了,含糊点头,两眼一闭陷入昏睡。
祁景之抱简星宇回卧室,掖好被子退出房间,查看十分钟前林砚发来的消息。
【林砚:周六晚上华庭大酒店,会有一场宴会。】
祁景之皱眉,发过去一个问号。
不一会林砚发来一张图,照片中的人身形修长,戴着深蓝鸭舌帽,蓝绿撞色冲锋衣大咧咧敞开,破洞牛仔裤包裹笔直修长的腿,那人懒洋洋靠在吧台,单手握酒杯,拥有漂亮到具有攻击性的脸的主人,对着镜头勾起挑衅的笑。
被拍照片的人好像知道自己被盯上,知道相机的存在,知道这张照片会流向何处。
祁景之目光死死钉在那个挑衅的笑容。
不会错的。
那张脸,那个眼神,即使充满恶意,仍然能在一瞬间将他拉回年少的回忆。
七年时间将他打磨更成熟,穿着随性难掩气质,那种骨子里自带的高傲感,根本半分未减。
良久,祁景之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平日大半的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