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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起嫁应佳人（其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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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宵灯，吃食，玩乐，全是唐小公子买单。
两家也因此莫名搭上了关系。
都是玩笑话啦，那会儿唐景姚十二岁，胡澜语差不多四百岁，当然做人的年纪是十岁。
权当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啦。
胡澜语自己都忘了这事儿了，他毕竟是个男孩，只是跟姐姐亲罢了。
在变成人之前胡澜语一直住在道观里，压根不懂这些繁文缛节。
“喂喂，你想清楚，婚帖下了是不好退的，我不是人，我是妖怪，我也不是女子，没办法给你传宗接代的。”
酒楼里胡澜语特地用本相来见唐景姚。
“那无妨，我既心悦于卿，定不会负卿，只是胡卿可愿意与我长相厮守。”唐景姚看着胡澜语的脸，很认真地说。
“我……你不如娶我姐姐，我与阿姐长得很像的。”胡澜语听他如此正式，不免有些害臊。
唐景姚假装欣赏面前的茶杯，不去看胡澜语脸红“胡大小姐貌若天仙，只怕她看不上唐某。”
还怪有礼貌的。
胡澜语心里嘟哝两句，嘴里含一口凉茶给脸降温，咳嗽几声：“你你你，我阿姐看不上你，我就看上吗，还有，我什么都不会做，你怎么非要娶我，娶我干嘛。”
“因为真的心悦你，心悦于你，不是你阿姐，但倘若不肯，那我也不会强求。”
当晚胡府唐宅都有一盏灯亮了一整夜。
“阿姐，这怎么办。”
胡澜语斜倚在榻上，很是苦恼，干脆一头扎进被子里拒绝面对现实。
往后每一个日夜都如那夜的灯火般明亮，且，记忆深刻。
胡澜语叹了口气，不再回忆那些已经模糊的片段，再看来，唐景姚一直都长这样吗？恰好和景堂一模一样？
毕竟太久了，他真的记不住唐景姚具体长什么样了，画妖的幻境着实逼真，他真的有点分不清是回忆，是幻境，还是他自始至终都困在一场梦里从未醒过。
胡澜语小心钻出唐景姚的怀抱，披上衣服，大红的喜服松松垮垮挂在肩上。
他自嘲地笑笑，总不会景堂是唐景姚转世吧，什么老套的情节，哪怕是他也不会记得我，况且在等几个月，他就会杀了景堂给玄桑捏一个新的身体。
哪怕是又如何呢，死在自己手上何尝不好。
窗纱上糊着大红的喜字，单薄的月光透出星星点点，胡澜语推开窗子，一股风灌进来。
唐景姚肺不好，开窗会着凉的。
窗子刚打开一条缝就被关上。
一双手环住他的腰，唐景姚把脸埋在他肩窝里，声音闷闷的，气息挠得人痒痒的。
“睡不着么。”
“嗯，不困，你怎么醒了。”胡澜语的掌心覆在唐景姚的手背上，顺着指间揉他的指节。
“不开心吗。”
“没有，睡觉吧。”
“你不是不困么。”
胡澜语轻轻闭上眼睛，转身半推半就把唐景姚按到床上。
“休息吧。”
月色入户，却被窗棂挡下，揉成温和的泡沫。
案几上有半幅画，是唐景姚给胡澜语的画像。
半幅。
完婚后一连几天胡澜语只坐在榻边发呆，也不准备找画妖了。
幻境真的很逼真啊……
“这是你今天第七次叹气了。”唐景姚端着一盘糕点走进来，拈起一块送到他嘴边。
“如果你不在了怎么办。”胡澜语用拇指抹去唇角的糕点渍“我的寿命无比漫长，至少无论如何会比你长很多。”
“那就忘记我吧，世上好人那么多，你又那么好，我不在了就找一个更好的。”唐景姚握住他的手安慰“日子还长，别想那么多。”
胡澜语拿起帕子塞到唐景姚手里，后者拭了拭嘴角，悄悄把帕子收进袖内，不想还了。
门外有人唤他，有事务要处理。
还是太短暂了啊……
不过至少此刻，还好唐景姚不在，下手多一分底气。
从他看到画像的那一刻起就知道，画妖是谁。
是从前的从前，唐景姚在他出嫁前一晚为他画的画像。
在漫长的岁月中有了自己的意识，或许是出于对正主的嫉妒，将胡澜语拉进幻境。
这个时候画妖还没又自我意识，如果烧了画像，应该就能脱离幻境了。
画面不完整，还是半成品，胡澜语指间燃起火焰，抬起的手一点点靠近画纸——
焰色撩过纸面——
胡澜语收手。
算了，至少……再看他一眼，就一眼，没什么，反正一切都在眼里，不会出什么差错的，再看一眼，没什么。
“就让我……再待一会。”
屋外下起了小雨，胡澜语披上衣衫，挽起头发，撑起纸伞，跨出院门。
胡澜语本身就漂亮，身形纤瘦，远远看着分辨不出男女，所以他在内院里用自己本来的样子。
撑着伞一步一晃，下人们都感叹夫人的美貌，廊坊曲曲折折，胡澜语安静地走过庭院的的每一条走廊，在每一座凉亭里驻足。
弯弯又绕绕，胡澜语收起伞，整理好靠在门边，轻轻叩了叩书房的门。
“进。”
胡澜语推开门，进屋去把门掩上。
“澜语！你怎么来了。”书房里唐景姚正在处理公文，一抬头见着胡澜语，猛地站起，急急走上前来。
“无事，来看看你。”胡澜语扶着他肩，一下子挨得很近，气息声都清晰可闻。
胡澜语待唐景姚又坐回案前，也随意坐下，用手支着头，歪在案几的一角看着他批阅公文。
“可惜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厮情厮景，应为你端碗羹汤。”胡澜语笑道“所以，娶我有何用，陪你看书做书童不成。”
“我怎么敢让澜语做书童，若要吃喝，吩咐下人便可，你这手做不得家务。”唐景姚也笑，二指在案上做爬行状，勾住胡澜语的小指。
却反被胡澜语翻手握住，又恰好隔着胡澜语袖口一片薄薄的布料，纤长的食指点在唐景姚的手腕正中。
握个手而已。
确是一派无端的风月旖旎。
“嗳，专心。”胡澜语嘴上说着专心，手指却轻轻柔柔探进唐景姚收紧的袖口，拨弄着他的护腕。
“乖，别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