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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提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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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当今在学问和文章上最有名的是谁,那就非丞相谢正庸莫属了。
天下的文人学子只要读过其文章莫不向往一睹其尊容,陆濯当然也不例外。
天下文章汇聚于此,处了科考,也同样是为了涨涨见识。
陆濯回去后,精挑细选了一个距离中心不远价格也说的过去的客栈。
谢小公子给的钱他没动,而是向书店递了几本自己抄的书拿去卖。
按照惯例,他开始向京中各个有名的官员递送行卷。
他先在相对没有那么盛名的官员家投去了自己的诗文,他投了三家,都成功登门拜访了对方,交谈一二,心理也有了数。
一周后他将这一套形式摸了个大概,才终于去叩开了相府的大门。
陆濯将自己写的一首干谒诗和两篇文章递送给门房。
送行卷贵在精而不是多,听说前几年有位进京的学子自信满满的推了一车的作品,结果还不如交了一份那个,弄了个笑话。
不一会,门房过来通禀,说是邀他入内。
这相府在他拜访的官员的府邸中不算是顶奢,却胜在雅致,内里建了一处园林,青石流水,雕梁画栋,每一处都像是被精心打理过。
没有一处透着张扬,也没有一处不显尊贵。
陆濯被门房领入了正厅,他向堂上看去,发现不仅坐着丞相,一旁还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
这位应该是丞相妇人,也是当朝的长公主,只是这种场合夫人应该是不会出现的。
“见过相府大人,长公主殿下。”陆濯躬身行礼。
“不必多礼,阁下请坐。”丞相谢正庸指了指一旁下首的位置。
“多谢。”
“适才看了阁下的文章,文风质朴,却颇具风骨,见解独到,想来也是花了心思。”
“大人谬赞。”
“不过此处列举‘推恩令’却是不太妥当……”
陆濯赶忙起身恭听,探讨了近半个时辰,真不愧是当代最文名的学者,陆濯顿感受益良多。
不知不觉近了午膳时候,一旁的长公主出言打断:“到了午膳时候了,都起身用膳。”
随后将目光转向陆濯道:“陆小友也一并留下吧。”
“却之不恭,多谢夫人。”
相府的吃食并不奢靡,也无那么多冗繁的规矩,因这有他这个客人,才多弄了几个菜。
席间,长公主似是不经意的问询“陆小友,不知几年几何?”
“二十有一。”
“家中可有什么人?”
“未有,从十四岁起便一人了。”
“如今也到了适婚年纪,可有钟情之人?。”
陆濯顿时心里一突,但这话不可不答。
“未有。”
果然,就见长公主和丞相对视一眼,随后转头看他:“我家幺儿与小友年岁相仿,不如介绍给你认识?”
“在下如今尚未考取功名,暂无成家之意,望二位海涵。”
随后,他在脑中过了一遍相府中的幺儿,那日那个骄矜张扬的身影浮现在他眼前。
丞相家的幺儿,谢锦谢小公子,长得确实好看,但,但那确实也是位男子。
想到这,陆濯不由得诧异抬眼望向面前的两人。
丞相被他看的老脸有些挂不住:“明玥,还是你来说吧。”
原来谢小公子那日和陆濯分别后,在关禁闭的这几天就想得了相思病一样,尤其是心思被戳破后,干脆装都不装了,直言自己是个断袖,喜欢上了陆濯。
在从小被当成眼珠子疼的谢小公子软磨硬泡下,这才在递送行卷时提了此事。
陆濯:……
长公主道:“陆小友若是不同意,我们也不会强求,只是那孩子和得了相思病似的,一天天的磨人,你与他相处几日,若实在不行,那便罢了,免得他终日中日惦记。”
“陆小友可在此处暂住,我家中有一藏书阁,陆小友可以随意翻阅。”丞相说道。
当父母的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连藏书阁都搬出来了,再拒绝就显得不识好歹了。
况且……那日的身影浮现在眼前……
对方一位世家子弟,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说不定看他不过几日新鲜,过几日便看不上他了。
但左右他没什么损失,那小公子是个豪爽之人,说不定还能向上结交位好友。
见陆濯同意,长公主才向一旁的侍者道:“把锦儿叫来吧。”
没过多久,一阵轻快脚步声伴随着清朗的的少年音越来越近。
“娘,是陆郎君过来了吗!”
来人显然走的很急,三步并作两步的迈了进来。
来人穿的与那日利落的骑装不同,穿了件日常的月牙白的直裰的长袍,腰间系这玉带,头发用发簪扎起,那袍子上用金线绣着竹纹,随着来人而不断摆动。
“多大的人了,不知道稳重些。”丞相看他这幅样子不由道。
谢锦立马站直了身体,与正要起身的陆濯对上了视线。
他眼睛一亮,随后又不自然的转过了视线。
陆濯垂衣拱手:“见过谢少爷。”
谢锦也赶忙行礼:“见过陆郎君。”
在起身的瞬间,陆濯又和谢小公子对视上了,对方长了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在看着他的时候笑的眉眼都弯了起来。
陆濯被安排到了与谢锦一个院子,就住在谢锦的隔壁。
午后简单休息过后,陆濯就在谢锦的带领下进入了相府的藏书阁,里面除了他们还有其他门客。
进去简单介绍寒暄后,陆濯本来想就在此处找一方桌案,但被谢锦拉着进了自己的书房。
笑死,在这还怎么独处。
谢锦确实是不爱读书,他的书房中的书架子上的书确实很满,但一眼看去,除了几部民间的话本和小说外,其余均是崭新的。
在进来的时候,他还把房檐上挂的蛐蛐拿走了。
“郎君,我帮你研磨。”谢锦兴冲冲的做到他对面。
其实陆濯计划主要是要背书的,本是用不着研磨,但看他的兴奋样子拒绝的话没说出口:“那就有劳谢少爷了。”
“郎君,我字佑安,你可以唤我的字。”
“佑安。”这两个字在陆濯口中转了一圈,流出时如同清泉淌进谢小公子的心中。
看着对面人泛红的脸,陆濯不由的轻笑:“我字谨行,是县里学堂的夫子取的。”
“那我可以也唤陆郎君的字吗?”
陆濯不置可否。
“谨行,你还要什么,我去帮你拿。”
“不必,在下一时半会看不完,佑安若是无聊就先走吧。”
谢锦立马摇头:“不无聊,不无聊,我也喜欢读书的。”
随后起身装模作样的到书架拿了一本书,他没好好看是哪本书,回来定睛一看《大学》。
谢锦:……
他爹以前也让他读过这种书,要建功立业的人要读的书,满满的之乎者也,他看了就困。
他不想看,但转念一想,说不定陆濯这种就喜欢有学问的人呢,待他看明白了,也好与人有共同话题。
“谨行,我和你一起学习吧。”
陆濯颔首。
陆濯看起书来向来忘我,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他揉了揉自己僵硬的颈项却发现旁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书还在桌上展开立着,人却藏在书后睡了有一会了。
陆濯不由得轻笑,他侧身过去伸手将他手中的书慢慢收走,然后就看见对方额头抵在桌子上,显然是看着看着无意识就睡着了。
这个姿势睡着对颈椎不好,陆濯伸手在他的手臂上轻拍了两下:“佑安,醒醒。”
对方迷迷糊糊从桌子上爬起来,睁着有些迷茫的眼睛看着他,额头上还带着趴在桌子上留下的红痕。
不同于平日的张扬明媚的样子,刚睡醒的小少爷看起来有点乖。
陆濯觉得他手有点痒,于是下一刻,他的就直接下手行动了起来,捏住了对方的脸。
好软,他忍不住又掐了两下。
谢锦错愕抬眼,正对上了对方含着笑的脸,他不由得怔愣:“谨行,你笑起来真好看。”
“我要是让你多捏一会,你会多笑一会吗?”
陆濯收回手,握成拳在唇边轻咳一声:“爬在桌子上睡久了不好。”
谢锦将手放在了自己脸上,漂亮的眸子甚至带了刚醒来的水汽:“喔,对脸也不好吗?”
“嗯。”
“……”
想调戏对方发谢小公子被一个“嗯”字弄得的哑口无言,这这人怎的这样无赖。
在调戏中占了上风的却也陆濯不好意思再下手了,他将目光转向了书案。
“好好读书。”
“哦。”谢锦赶忙将捧起那本还没翻页就让他发困的《大学》。
“谨行,你会嫌弃读书不好的人吗?”
“读书是自己的事,自然不会要求别人,况且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谢锦笑了,他放下了那本书:“那就好。”
谢锦指尖在《大学》的封面上轻轻划了圈,忽然凑近了些,眼底带着点狡黠的笑意:“那你说,要是有人宁愿去马厩里看小厮驯马,也不想对着这些之乎者也,算不算没出息?”
“驯马能辨马性,读书可明事理,不过是各有所长罢了。倒是你,方才捧书时眼皮都粘在一起了,与其强撑着,不如去做些实在喜欢的事。”
谢锦眼睛一亮,像被戳破心思反而松了口气,起身时带起的风掀动了书页。
“谨行你真好,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说完这句话,谢锦头也不回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