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寒年》银树澄澄

33、冒领功名

　　许星禾在沈世欢他们走的时候就已经命人传消息给母亲，不出一个时辰长公主就从宫里赶了回来，那个曾经救过皇弟的女孩找到了，是大理寺左少卿夏文忠的长女，听说是个诗书满腹很有才华的女子。

　　长姐如母，他们姐弟三人就只有安儿尚未娶妻生子，她还记得安儿出生时父皇曾命卜师算过八字，说安儿才智双全将来能保天下安定，唯独情路坎坷，可能会孑然一身孤独终老，母后忧心询问卜师何法可解，卜师却道难解，因为并非命里无情，只是坎坷，命也。

　　“殿下，臣都打听清楚了，夏姑娘身世凄凉幼年丧母，其父夏文忠升迁到京城当年就娶了大理寺卿万大人家的庶女，听说夏姑娘同继母夏夫人的关系并不亲厚，平日里也鲜少和同父异母的弟妹们玩耍。”长公主收到女儿的传话后马上让付女官去打听夏芷妍的底细。

　　长公主听了心中有些愤懑，“这种事情不用细想就知道，定是那夏夫人苛待她了，好在她是个有福的救过安儿的性命，她和星禾同岁，往后让星禾多邀请她到公主府来玩，等下个月中秋佳节，请夏芷妍入宫吃个家宴，那夏夫人就算再蠢也能明白此举之意，让她有所忌惮不敢再苛待她。”

　　长公主和圣上两人早就信了弟弟出生那时卜师所言，安儿在外征战多年，终于初夏时大败北境势力最大的乌桓氏族，本应即刻凯旋的他却说要沿着边境一带到池州去寻找昔日恩人带她一同入京。

　　……谁知道下一次收到信报就是他在池州遇刺九死一生的消息，他们心痛不已在外征战刀剑无眼，可怜安儿本就负伤累累又为寻一人险些丧命，就此证实卜师真言，才智双全大有作为，独情路坎坷。

　　如今想来真是命运弄人，曾经差点搭上性命苦寻的恩人早就来到了京城，她和圣上商量好了，有她这个长姐和圣上这个九五至尊的长兄在，安儿心心念念的恩人无论什么家世，只要安儿喜欢那她就是永安王妃。

　　“殿下，到公主府了。”

　　“好！快去吩咐膳房晚餐准备的丰盛些。”从长公主的这一声好字就能听出她有多高兴激动，下车入府的脚步都是连贯轻快的。

　　长公主在宫里听到消息时就懊恼从前没有留意，回想不起来那个或许见过的夏家姑娘长什么样，现在她真的很好奇想尽快瞧瞧她这个未来弟媳的品貌性格，和安儿是否般配。

　　长公主又回想起弟弟流落民间回京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十分沉默寡言冷峻至极，唯独提起那小女孩时眼中有柔情流露，这让她和圣上都十分好奇，他们的这个弟弟和那位恩人之间的爱情故事。

　　长公主一进门就看见除自己女儿外另一个好端端坐着亭亭玉立的女子，心中欣喜万分虽长得不是那么的美貌，一袭天青色素衣，朱唇皓齿眉眼清秀略施粉黛也算是个小美人，举止颇为得体一看就是个温婉端庄的大家闺秀，确有能当得起王妃的潜质。

　　仔细看她浑身透着一股清冷淡雅的气质也有些似安儿，尤其是看见她看见自己后起身恭敬行礼的模样更高兴了，印证了方才对她的第一眼印象是个知书达礼的！

　　“臣女参见长公主殿下。”夏芷妍看见一众宫女簇拥着一个雍容华贵的美艳夫人进来，她知道如今全晟京就一座公主府一位尊贵的长公主，她立即起身款款行礼。

　　“免礼吧，让本宫瞧瞧你手里戴的那个墨玉佛珠吧。”她虽然心急但也必须得瞧清楚了，免得认错了人就不好了，父皇母后过世后那段时间她手里经常拿着那串母后赠与他们姊弟三人的佛珠怀念，所以她只要放手里摸摸便能知道这个佛珠和她那个是不是一样的，夏芷妍的这个确实是安儿的那个。

　　长公主继而试探道：“这佛珠是你救的那人给你的？”

　　夏芷妍心里明白长公主此问何意，“不是，那人将它留在灵山铜崖下，旧慈恩寺中。”

　　长公主这下彻底相信了地点对人对物对，当年安儿回到京中之时，晟朝朝纲不稳，边境夷族外敌宣战，内忧外患天下动荡，安儿曾说天下大乱之时她家山所在的灵山山脉是个民风纯良山好水好一片安宁的胜地，助他躲避了层层追杀庇佑着他养好了他满身的伤痕，那时不想带她回危机四伏的京城，留下佛珠书信许诺待他平定天下亲自去接她。

　　长公主心中万般感慨，倘若安儿孤独终老她和圣上百年之后无颜再见父皇母后，那时安儿打了胜仗要去接的人早就到了京城，他接不到人却遇到了刺客暗杀重伤失忆，终究是母后终年拜佛修行，给他们姊弟三人的这串佛珠起了作用，纵然世事多变，亦能不负情缘。

　　长公主露出欣慰的笑容，握住夏芷妍的双手柔声道：“如今这串佛珠在你手中，有权知晓它的来历，是先皇后给她那三位嫡子的一人一串你手里的是永安王的，你救他一命他将佛珠留你，就是让你知道我们萧氏皇族定不会忘了你恩情。”

　　夏芷妍心中狂喜，永安王萧景安！除了圣上外天下最最尊贵的人，那这破天的富贵就是她的了！她努力压制心中狂喜，转换成内敛的笑意羞涩低头道：“臣女万不敢担，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能得此行善化缘之机已是上苍垂爱，从未设想祈求任何回报。”

　　拿到龙纹佛珠和信件时虽然早已知道这是皇室之物，心中早有准备，可真切听到此回答时心中依然按耐不住的激动和欣喜像做梦一样！

　　她也曾担忧害怕这是逆王康王之物，所以从前畏畏缩缩不敢让人知晓此佛珠的存在，心里盘算过万一是逆王的，那她便可把沈世欢供出来她与逆王关系匪浅，常到旧慈恩寺私会，这佛珠就是证据，定能让她身败名裂甚至家毁族灭，富可敌国的财产顷刻之间便会荡然无存。

　　没想到如今局面与她而言是最有利的，虽然传言中永安王残暴毒辣不近人情，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定有一份柔情留给未来的妻子，而且天下皆知永安王殿下洁身自好，已到而立之年尚未娶亲，听说身边连个妾室通房都没有这不比已有众多后妃的圣上好。

　　“真是个心境良善的好孩子，实在难得，现在如你般做善事不求回报的人可不多见了。”长公主心里又添了一份好感，如她所说手里有此佛珠从未见她张扬过，若不是听女儿说要找她调查打听什么骗子的事情，他们都不会发现安儿的救命恩人是她。

　　夏芷妍含笑低头，一副极其羞涩难当的样子谦虚道：“长公主过誉了。”

　　另一边主位太师椅上坐着边认真看卷宗边吃点心的许星禾，她心绪烦闷，王骗子时而卖药时而卖灯时而卖玉石的，毫无规律可言，能演能跑能易容，又能如地鼠钻洞般那么会躲，派了那么多人找了这么久一点踪影都没找到，真是个厉害的人物。

　　早知他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江洋大盗，她也不和他犟了，有种他敢到皇宫到永安王府长公主府来骗自有皇舅他们收拾他，现在到好让他们这几个没经验的去缉拿骗子，如何能做到！愁呀！

　　堂兄和笙笙他们走的时候她就拿来出来看了，半倚着坐了许久现在合上卷宗还恍然觉得浑身僵硬很不舒服，开始调整坐姿，不经意间扭头看了眼旁边替皇舅高兴认恩的母亲……和那满脸笑容，表现含蓄的夏芷妍两人其乐融融的聊天。

　　许星禾惊觉这时的夏芷妍可与方才我们问话时完全不一样，现在亲和了不少，从堂兄他们走了后到等母亲回来的这一段时间里，她可是一句话都没说过更没有什么表情，安静沉稳的可怕，现在又忽然变成笑面虎了，平时没被人夸过吗？怎会笑成如此姿态。

　　她高兴成这样的原因之一会不会是因为救过之人是小皇舅？因为未来能成为永安王王妃而高兴？这也确实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也很唯利是图，方才和现在那么大的对比下令许星禾不由的想她到底是真的纯良呆板……还是心机深沉？

　　“你也真是的，堂堂郡主在外人面前坐着都没个正形。”长公主察觉到女儿的目光后满脸宠溺的说着。

　　听到‘在外人面前’这几个字的夏芷妍脸一下子阴沉下来，真该死，不说说她是恩人吗？不是说她能做王妃吗！刀了一眼那两个不在意她说她是外人的人。

　　许星禾才不听，换了更奇怪但舒适的坐姿后拿了块小点心塞嘴里，“在家里哪来那么多规矩。”

　　长公主哄劝道：“你呀，平日里多带芷妍一起玩，彼此多熟悉一下。”

　　“过些日子吧，我自己现在都没有玩耍的时间，有正事要忙。”许星禾忙着找人就没闲下来过，每天进出城门的人那么多鱼龙混杂的，抓王骗子等同于大海捞针，小皇舅也是够心狠的就给那么点时间。

　　吃饭的时候长公主也一个劲的给夏芷妍夹菜，许星禾在想至于吗？不过想想也是小皇舅从小受了很多苦，现在人也忙的晕头转向的，至今仍未娶妻，母亲作为长姐替自己亲弟张罗也很正常。

　　……等等，许星禾似乎想到了什么，“母亲，小皇舅估计还未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已经找到了的消息吧？”

　　“是的，他近日忙得焦头烂额的，还没着人去告诉他呢。”

　　许星禾放下筷子起身傲娇道：“今日这份功劳可算我啊，我现在亲自去告诉他顺便讨赏。”她太聪明了，她要用这个功劳帮笙笙甩掉这件麻烦事，毕竟当初是她任性逼迫他们去狱刑司才有这一件事，但想想依小皇舅那个性子估计此事难成，但无论如何她也得争取到多些时间吧！

　　长公主宠溺一笑，头疼生了这么个滑头，“你去吧，顺便送点吃的送过去。”

　　付女官立马会意，去膳房装了些吃的放到郡主出行的马车上，许星禾无需再去打听小皇舅在哪，她只用跟手下人说要去见谁，暗卫自然会给主子安排好将她带到，除非有时主子下了严令不能让人来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