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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尚书共我服下共生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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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正是祁白,他似乎刚从宫里回来,行色匆匆,在那竹林、假山林中转来转去,半天才到了书房处。隰荷只觉得他这般费劲十分好笑,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声她并未刻意压着,因此祁白错愕一抬眼,只见隰荷正坐在他设在书房前的棋桌前,灯笼暖光照得她笑靥如花。
祁白看见来人,倒也不见外,也坐在了棋桌旁:“隰荷姑娘?真是贵客啊。”
隰荷看了他一眼后便不再看,而是盯着桌面上一局棋看,这是一盘……看起来是死局的棋。
什么贵客,说这么好听,还不知道之后他还要铺垫几句,隰荷嫌麻烦,便开门见山:“最近宫里有消息。”
不成想自己的客套恭维完全不见效,祁白低低笑了笑,目光也看向这局棋,道:“祁某愿闻其详。”
隰荷这几日专门去打探了宫内外的消息,因为影卫性质特殊,所以获取信息确实是方便,她道:“近日江南地区洪涝,去年修得江南大堤竟是直接塌了,陛下怀疑工程修建官员捞了百万两好处,所以最近打算拿去年修堤的人开刀。”
祁白微微一顿,作为户部尚书,他自然是知道近日江南地区的灾祸的,他最关心的是,陛下究竟想从谁杀起。
隰荷一顿:“陛下近日给影卫的任务,是先查工部侍郎许攸之。”
祁白终于听到了关键内容,唇角微微勾起,工部侍郎许攸之?他笑着摇摇头,许攸之能力是有,只是过于贪婪,照理来说,工程款项千万,贪个两百万已是最多,他这等胆子估计敢贪一半,更关键的是……
许攸之吃相太难看,贪污的同时,不愿意给皇帝“分红”。
祁白手中攥起一粒白子,无意识地拿着那颗已经被磨得无比光亮的棋子,心中思绪万千。
隰荷敏锐地观察到,这颗棋子似乎……经常被人盘玩、或许也是使用?
祁白经常下棋?努力去下这盘死棋?
又是片刻,祁白一直没有说话。正当隰荷以为自己说完,已经可以走了,正欲起身,只听得祁白忽然道:“过几日,陛下也许会派我前去江南救灾,并且重修江南大堤,同时兼派刑部侍郎【晏清】与我一同前去查去年修堤之事。”
他眼神极亮,睫毛被灯光打下阴影,纤美地镶在眼边,给他一双桃花眼添了几分柔美:“届时,陛下必然会派出影卫对我等进行监管,到时候还望隰荷姑娘可以请缨前行。”
祁白神色认真:“此去一遭,险象横生,势力盘根错节。姑娘若是此番助我,祁某定当为姑娘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隰荷顿了顿,她要的就是这句话。要的就是祁白说,愿意助她。
隰荷何尝不知道,此番江南水患一事,不可谓不大,如果祁白从中周旋得当,想必升官是板上钉钉之事。但与之相对应的,如果他处理不好,则是一步踏入深渊,万劫不复。
隰荷沉默了片刻,随后又看了面前的祁白一眼。祁白唇边的笑容人畜无害,只是他手中微微攥紧的光滑白玉棋子暴露了他的内心似乎并不是那么的云淡风轻。
他也在赌,他在赌自己确实有所求,如果这一次江南之行,他有隰荷这个武力极为高强的影卫在旁,掌握更多消息、也就是有了更多主动权,或许会有更多获胜的几率。
隰荷看着面前的棋局,神色晦暗不明。
如果她同意,从此几乎就与祁白利益绑定在一起,换句话说,他俩已经上了同一艘贼船。但是她也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她担心祁白到时候反咬一口,翻脸不认人。
隰荷问道:“祁大人如何证明自己不会反悔?”
祁白听闻,笑着从衣袖中取出一瓷瓶,动作从容:“此乃西域共生蛊,姑娘服母蛊,祁某服子蛊,若姑娘死,祁某必死;若祁某死,则不会连累姑娘。”
隰荷瞳孔骤缩。
共生蛊?作为影卫,她对这等毒物略知一二。这一蛊几乎全然是来保障母蛊方的利益,如果隰荷死了,祁白绝对活不过第二天。
隰荷猛然抬头,看着他温润的笑意,却被他这等大胆举动扰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寒气遍体。
这是何等的大胆与算计?
他在算计自己作为一介影卫,有私心,有需要借力他祁白的地方!
隰荷确实有,她现在对于有些任务可能力有不逮,但如果有户部尚书助她,不说暗杀,就是栽赃嫁祸这等肮脏的文臣手段,他是绝对能做到的。
况且,他能今日拿出共生蛊,就说明他早有筹备,并且早就算计着今日这一出了。并且,他愿意服下共生蛊,就说明他的赌性极强,宁愿用可能身死的代价,也要换自己仕途上前进的机会!!!
可真是……亡命之徒!!!
隰荷蓦然一笑,她拿过蛊瓶,往里头看了片刻。随后确认瓶中是共生蛊无疑。
终于,她露出了一丝笑容:“好,我答应大人。”
服下母蛊后,祁白服下了子蛊,隰荷盯着他服下,随后又咽了下去,她清楚看到他喉间一动,那蛊虫的形状还清晰可见。
祁白一介文人,生吞蛊虫对他还是有些困难,不免面色有些发白,他嘴角扯出一丝笑容:“还望姑娘保全自身,为祁某性命着想一二。”
隰荷点点头,终于对面前的人带了几分信任,身体微微放松下来。祁白将她反应尽收眼底,起身到书房内取了一坛酒,又取来两盏玉瓷杯,斟酒向前:
“祁某敬隰荷姑娘一杯,望你我二人皆能得偿所愿,一往无前。”
隰荷笑着,闻过酒水并无异样后一口饮尽,面上添了几分红晕:
“愿此去江南,一帆风顺,万事顺意。”
——
陛下真正下令让户部尚书祁白以及刑部侍郎晏清前去之时,已然是十日之后了。近些日子,江南民意沸腾,甚至不少百姓已经揭杆起势,朝廷已然派了军队前去镇压。
这十日,每日隰荷都与玉璇切磋,切磋之余则是进行体力、力量训练,从总是被他打得狼狈不堪,但好在经过这几日她的体力大幅提高,面对玉璇之时不是像最初那样只能过上几招,已经是能够打上一刻钟了。
玉璇面无表情道:“这几日有所进步,但还是不够。”
隰荷点点头,满面谦虚之色,不得不说,在玉璇的指点之下,她的进步可以说是一日千里,并且也在他的指点之下,学了鹤唳剑法第一式——鹤唳长空。
在陛下下令派官员去江南解决难题后,果真找到了影卫,命派上至少两个影卫前去,每日通报情报与消息。
隰荷找到摇光,恭敬道:“大人,小人这几日跟着玉大人磨砺了武艺,望大人能给我一次锻炼的机会。”
她心中还有些惴惴然,如果摇光说不,那么便无法与祁白里应外合。
摇光点点头道:“好,玉大人近日也说你进步颇多,要么便由玉大人带着你前去吧。”
隰荷心头一跳,什么?玉璇也要去?她眼前有些发黑,玉璇的武功过于高强,她如果想要与祁白通信,那难度便大大提高了。
但是这总比去不了好,她连忙应下,恭顺行礼:“是,多谢大人。”
——
京官被军队的人护送着,前往江南,一行人摇摇晃晃前行了。
作为影卫,隰荷与玉璇则是潜在祁白轿子附近,因为在场他品级最为高,一来是为了监视,二来则也是保护。
刑部侍郎晏清的轿子紧紧跟着祁白的,晏清倒是神秘至极,自从路程中,隰荷几乎没见着,直到晚上到了驿站,才见那轿子上下来一个面目端正、一身正气的男子。
他面目儒雅,眉宇间却又有几分锐气,整个人的气质就好似尚未出鞘的宝剑一般。
他下车的一瞬间,隰荷便想到了这位官员的记录——性方正,直臣,无党。
她很少看见有官员的记录如此之少,而且竟然还是极为罕见的一点缺点都没有记录在案。无疑,晏清是一位铁骨铮铮的正直之臣。
他脊背挺得极直,走下车来,看了隰荷还有她身边的玉璇一眼,神色中不带情绪,随后仅仅是简单与祁白行了礼后,便径直走入了驿站之内。
玉璇神色闪烁,仿佛觉得这位直臣颇有意思,跟了上去。他回头,督了隰荷一眼,一下子隰荷便懂了他的意思——他去监视晏清,隰荷负责监视祁白。
隰荷点点头,随后直接跟着祁白进了驿站内。
谁人不知影卫乃是皇帝耳目唇舌,即使她一直要在祁白门口监视,也是无可置喙。
祁白面色无波,装作和她完全不相识的样子,正经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在最顶层,面积最大,规格也最高,下人们放下行李略微收拾后,便都撤了下去。
祁白终于看向她,一双桃花眼中笑意潋滟,若不是隰荷知道他是个奸诈小人,还真差点被他这张人畜无害的脸给晃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