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谄媚尚书他破防了》半水间

2、心机尚书故意拉拢我?

　　她几乎是瞬间，面色一寒，飞身上前，再次抽出匕首对着他，声音极为冰冷：“和陛下有什么关系？！”

　　祁白面上不见半点惊慌，手中把玩着上好的玉瓷杯子，慢悠悠饮了一口茶，然后道：

　　“遇见姑娘的位置，附近并无多少权贵，仅有一家王谏议大夫，平日只负责规谏皇帝，虽然口无遮拦，但并不过多参与党争，只求图个好名声。因此……”

　　他笑意清浅，一双桃花眼直直看着隰荷，继续道：

　　“想杀王谏议大夫的人，整个京城恐怕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姑娘有着高超武艺的同时，对着祁某也毫不露怯。如此气魄，祁某除了推测姑娘是陛下身边之人，想不到其他解释了。”

　　“所以，姑娘是如今陛下身边的刺客组织影卫中人，既然能单独出来，想必姑娘已经是中层及以上了。”

　　隰荷与他贴得极近，她微微眯了眯眼睛。

　　祁白这番推理竟是滴水不漏。

　　据说祁白十六中进士，智近若妖，她之前还不屑一顾，如今仅仅凭借着几句话还有一些零碎细节就推断出她的真实身份，这是何等恐怖的推断能力！！！

　　但那又如何，刀剑之下，众生平等。

　　她冷冷道：“你应该知道，影卫只服务陛下一人吧？”

　　祁白笑笑：“不错，但是姑娘应该也知道，祁某只是一介小人，只想升官发财，所以打听陛下之消息，也只是为了曲意逢迎，溜须拍马罢了。”

　　隰荷感觉自己的头一跳一跳的，从未见过有人能把贪恋权势、溜须拍马说得如此大方又自然，纵然她是自诩阅人无数，如此无耻小人她确实是第一次见。

　　见他并没有什么无理的要求，她有些无语地将匕首插回了腰间，她又坐下，沉思片刻后，道：

　　“就偶尔传点消息？但我身份所限，不方便经常来。”

　　她倒是没有刻意推脱，作为影卫，一半时间在保护陛下，被安排值守上；另外一半则是要被派出去，要么打听消息做陛下的耳朵，要么就是做一些栽赃、杀人之事。

　　祁白见她态度松动，起身为她添了些茶。祁府的茶极好，不似寻常茶叶一根一根散着，而是一整株茶尖如花般落在盏底，入口清甜，回味起来竟如松间氤氲的云雾一般，层次丰富，境界幽远。

　　他动作间极为美观，真真似个君子，在不说话的时候，极为风雅不凡。但偏偏就是这么·个人，在朝堂上见风使舵，凡是挡了路的绝不手软，拍起马屁来也是得心应手、毫不马虎。

　　“没关系，毕竟帮姑娘也是举手之劳，姑娘有余力之时来知会祁某即可。”

　　祁白都这么说了，她再拒绝倒显得她背信弃义了，于是她点点头：

　　“我叫隰荷，以后我会直接来你书房，若是我来了，会将你书房门口的发财树扭过半圈。”

　　祁白书房门口，有一棵发财树。

　　祁白点点头。隰荷？当真是极美的名字，跟影卫的血雨腥风倒是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反差感。

　　他走到书桌旁，拉开抽屉，拿出了一罐金疮药：“这是上好的药品。每日两次，隰荷姑娘面如桃花，不可破相了。”

　　这等顺手的人情，能让人记住恩情，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这药本身可能一两银子都没有，但若是他此刻送出去，便能显得他极为细心，想必能更好让隰荷为他传递消息，那么对于他的帮助，又何止千两万两？

　　隰荷扫了一眼，却并不理会，冷冷道：“不必了，大人脖颈受伤，自己留着擦吧。我从小刀里来，剑里去，这点不算什么，两三天便好了。”

　　言罢，她饮完茶水，将茶杯往桌上一置，毫不留情地转身，从书房窗边飞了出去，再几个翻斗之间，再也不见踪影。

　　祁白愣愣，手中拿着那小罐金疮药，哭笑不得，随后竟是真的打开了罐子，擦了擦伤口。他原本温和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细细的谋算。

　　隰荷虽然答应了他，但是并不算十分可靠，想要更好地利用隰荷身在陛下身边的职务之便，他要更好的笼络隰荷才是。

　　涂完伤药，他摸了摸自己颈上，嘴角扯出一丝冷笑。眸中暗色浓重，里面惊涛骇浪。

　　不够，即使是尚书，也远远不够……

　　他必须继续前进，继续走下去，直到……

　　位极人臣，封无可封，那时候，才再也不会有人敢欺压他和他的家人！！！

　　——

　　隰荷自祁府走后，便回到了宫中。她心中思绪万千，本来想靠着做任务慢慢升上去，如今一看，纵然她自诩武艺高强、身手不凡，但终归是人外有人，光凭她一人，不是所有任务都能做好。

　　祁白请求她不时传递些皇帝的消息，这当然对她来说很容易做到，但是几次还行，如果一直要她传，那是额外的条件，或许……可以让祁白合力与自己完成任务？

　　她低着头，潜在皇宫的小道中，直奔影卫总部【满堂春】而去，满堂春设在皇帝寝宫附近，方便保护、施展任务。

　　进门前，她有些忐忑，顿了几秒后，才轻轻推开门。

　　面前之人正是摇光，她的上司，也就是满堂春三把手，是一个干净利落、行事果断的女子。此时她正对着桌案写些什么，满堂春内部的信息库会随时更新官员动向，而她写得正是百官实录。

　　摇光光是听脚步声便已经辨认出来人身份，头也不抬道：“完成了么？”

　　隰荷抿抿嘴：“未曾，属下无能，那张府暗卫武功盖世，张府果真是暗藏祸心。”

　　摇光顿了顿，随后抬起头来，面上带了几分兴色：“哦？连我们隰荷的武功也被比下去了？张府怎么会养得了这等人物？”

　　隰荷回忆着那暗卫的一些细节：“那暗卫的功夫，看着倒像是江湖组织【冥徽堂】之人，加上如此高强武功，没有千两白银又怎么请得来？张府必是花了重金雇佣的，但张府品级不过五品，何来的银钱？所以——”

　　她没说，但彼此都清楚，张府必然贪污不少。

　　摇光了然笑笑：“虽然你这次任务失败，但好在发现了些张府线索，你不必忧虑，我会如实禀报陛下，想必是不会怪罪你的。”

　　隰荷面上不显，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连忙行礼，随后毕恭毕敬地进了满堂春的武堂，打算再练练功夫，此遭一挫，也是给她的武学修炼敲了一次警钟。

　　只见里面已经有人了，是满堂春的二把手【玉璇】，是一个二十七八的男子，性情冷淡不喜言语，武功盖世，一手鹤唳剑法取得性命无数。

　　传闻他被派去屠贪官家族时远远被人瞧上了一面，那一眼把一个中年汉子活活吓疯了，直喊着“阴差”，从此，阴差玉璇的名号便传开了。

　　玉璇督了她一眼，眼神寒凉看得直叫人心里发毛。隰荷虽然心里犯怵，但为了提高武艺还是上前去：“玉大人，小人隰荷，想要和您讨教些武艺，还望您不吝赐教。”

　　过了几秒，玉璇冷冷道：“你任务失败了？”

　　隰荷后背发凉，没想到玉璇竟然如此消息灵通，连忙回道：“是，小人武艺不精，不敌王府那神秘暗卫，所以想向您讨教剑术。”

　　隰荷的武艺在整个京城内都排的上号，平日里杀人放火都风雨无阻，单单是这次碰上了个绝世高手，才让她无比郁闷。若是寻常学武之人听到她说自己“武艺不精”，定然会一口血喷出去。

　　玉璇沉默了，随后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抄起手中玉剑，翻身飞起，白衣翩跹。隰荷下意识地低身向后躲去，但玉璇动作远比她快，只闻耳边一声鹤唳，他的玉剑已经架在了隰荷脖子上。

　　隰荷拔出佩剑【曲院】，使出全身力气对上玉剑，随后以柔克刚地在侧面轻轻一推，带动玉剑的角度偏离她的身体，在这瞬间，她将剑往后收了半寸，旋即使出一记弯月斩，直奔着玉璇腹部而去。

　　玉璇几乎是在她使出动作的瞬间便往后一退，将玉剑再次劈来的同时，左手化爪，原本修长莹白的手上青筋暴起，向她脖颈抓来。

　　糟了！玉璇修鹤唳剑法的同时，手上的拳脚功夫亦是极为霸道，其中一招【索命爪】叫人闻风丧胆，据说只是够到脖颈的一瞬间，就会把那人的脖子瞬间捏断。

　　剑与爪同时袭来，她又当如何？

　　首先，她将佩剑往前一横，虽然硬碰硬力量可能不够，但也足以保下她的性命；至于这一爪，她微微眯起眼睛，左手从玉璇手腕处一击，意图让他攻击方向偏斜——

　　谁料玉璇似乎早就料到了她想要四两拨千斤地化解这一爪，反而是躲过了她打过来的力，手掌发力改为自上而下，灵巧地躲过了隰荷的左手！

　　但是好在隰荷的身体极为柔软，有女子习武的优点，她向后便是一个空翻，剑却始终迎着玉璇之剑。

　　但谁知几乎是一瞬间，玉璇突然手中力量暴涨，玉剑以气吞山河之势压倒过来。此刻隰荷尚在空中翻滚没有借力点，持剑右手手腕传来剧痛，从剑上传来的力生生带着她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后折去。

　　她微微愣神了半秒钟，但就是这半秒钟，玉璇直接欺身向前，用爪卡住了她的脖子，死死把她控制在地上！

　　隰荷手腕传来钻心的疼痛，她面色有些发白，但是最让她觉得恐惧的是现在玉璇的眼神，此刻在上方冷冷盯着她，他浑身都散发着冰冷的杀意。

　　他漫不经心道：“若是实战，你早就死了。身法柔韧过关，力量过于不足，难怪你任务失败。”

　　隰荷愣住了，她顿时面上传来火烧一般的窘迫，远远压过了手腕上的疼痛。

　　玉璇继续道：“你的心中杂念过多。如此多的杂念，你又如何能真正武学大成，问鼎天下？”

　　杂念太多？

　　隰荷惨然一笑，她心中杂念怎么可能不多，要知道她几乎所有的努力，几乎都是为了在【满堂春】中坐到更高的位置，取得皇帝信任从而能够近身，随后刺杀皇帝报仇！

　　她闭了闭眼，道：“我知道了，玉大人，我会好好练武的，感谢您的指点。”

　　玉璇松开手，敛了凌厉气势，面上又恢复了无表情的样子。似乎是练剑已经练完了，他只身一人出了武官，只留下隰荷一人躺在武官地上发呆，她右手手腕歪歪斜斜垂着。

　　三日后。

　　隰荷趁着夜色，穿着玄衣，在街巷中潜行。月色高照，此刻路上还有零星几个行人，但好在隰荷轻功极佳，几乎是三两下便来到了祁府。

　　几日过去，她终于找了个时间出来传消息给祁白。

　　不过，似乎他人不在，于是隰荷把他书房门口发财树转了个方向，随后在书房周围随便看看。

　　祁白的书房颇为讲究，从外头来，首先要先穿过一片竹林，随后走过搭建的小桥流水，绕过面前的假山环绕，最后来到书房。

　　所以，这里竹林环抱，夜里风簌簌，吹得敲竹声沙沙作响，伴着蝉鸣水流，极为清贵。

　　说是俗吧，但是祁白并没有过多装饰金银玉器，更多的是用自然之物来营造氛围；但说是不俗吧，却又有着人工痕迹过多的小桥流水，给这般情景添了几分匠气，但好在祁白审美不错，造得倒也算是和谐，但终究难称得上是“大雅”。

　　隰荷一介影卫，如何得知雅俗之说？她面色无波，心中却隐隐作痛。

　　无非是因为从小熏陶培养，出生司天监世家，接触的向来是大道大雅之物，所以是附庸风雅还是真心风流，她一看便知。

　　但是……她握紧了拳头，她沈家上下百余人，只因未曾谄媚当今圣上十年前登基，便被嗜杀而又喜猜疑的皇帝杀了满门！只剩下她一人被父母丢在枯井里才免受其难……

　　思绪间，她的眼中又蒙上了几分雾气，但很快压了下去。因为，她听到了远处竹林外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