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昭》是灯塔吖

1、游昭

　　游昭睁开眼，猛地起身冲到卫生间，用手抠嗓子眼，一阵恶心反胃后，呕出几颗还未完全消化吸收的白色药片。

　　吐了一阵，直到呕不出东西后，游昭才扶着墙站起来。

　　哪怕吃下去的药都吐了出来，还是有部分药效起了作用，身体酸软无力，脑子昏昏沉沉。

　　如果不是游昭意志力惊人，怕是直接就能昏死过去。

　　游昭缓了缓，扶着墙出了卫生间，跌跌撞撞地翻找物品，找出手机和身份证，临走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就出了酒店，打了车直接往医院去。

　　游昭用手掐着大腿，努力保持意识清醒，手机屏幕上明明灭灭一条接着一条消息。

　　后视镜里，师傅的目光不时看过来，欲言又止。

　　司机师傅一脚油门把人送到最近的医院，游昭冲进急诊，口齿清晰地说：“误食过量安眠药，来之前催吐过……”

　　急诊的护士训练有素，早有人推了床过来，游昭精神一放松，直接倒了下去。

　　……

　　“老大我已经在紧急公关了……没带口罩……那么多人看得清清楚楚……在撤热搜了……尽快尽快……人一醒就送剧组好好好……是是是……游昭！”

　　助理推开病房的门，一眼就看到病床上的人醒了，黑黝黝的眼睛直直地看过来。

　　助理心里一慌，挂断电话，脸上挤出笑容：“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游昭盯着眼前的人没有说话。

　　助理避开游昭的眼神，假装熟稔地掖了掖被子：“医生说你来得及时，没什么大问题，醒了就能出院了，就是剧组那边，多耽搁一天就多耽误大家的时间……”

　　游昭没有搭话，助理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也没多想，又提起网上的事：“你也真是的，大晚上的来医院也不戴个口罩，现在老大正在焦头烂额地处理热搜……”

　　游昭伸出手，拉住床边垂下来的一个小开关，按了下，悠长的音乐声响起，打断了助理的话。

　　护士从门外走来，看了眼吊袋上的信息：“32床游昭？”

　　“嗯。”

　　护士动作麻利地换水：“最后一袋了啊……家属别顾着玩手机，看水！”

　　“噢，好。”助理收起手机，神情有些尴尬。

　　等护士走了，助理打开微博，不间断地刷新：“还好，热搜往下掉了。”

　　助理一抬头，对上游昭的视线，脸上的笑容凝固：“游……哥，老大让你出院就回剧组，对了，微博先别登，工作室已经发了声明，过几天大家就忘了这回事了。”

　　“理由。”

　　“什么？”

　　游昭又不说话了，只是看着助理，眼神毫无波动，略长的额发落在眼前，垂下眼时又显得格外温和无害。

　　助理良心隐隐作痛，不由得放缓了声音：

　　“急性肠胃炎，你也知道，要是被粉丝知道你安眠药过量，不得冲到公司把老大砸了，那些粉丝跟弱智一样，一言不合就骂我们……”

　　助理越说越委屈，游昭看得有趣，忍不住笑了一声。

　　助理眨眨眼，怀疑自己眼睛出问题了，游昭怎么能笑呢，他不该安慰他然后表示好好引导粉丝吗。

　　“游哥？”助理想问要不要在粉丝群里安抚一下，又觉得眼前的游昭有些不对劲，于是试探着问，“那明天就工作？”

　　游昭闭上眼，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睡着了没听见，还是懒得回答。

　　老大在微信上让助理务必保证明天人准时到场，所以哪怕知道游昭不对劲，助理还是又问了一声：“游哥？”

　　游昭睁开眼，慢慢地打量助理，也看得清楚助理脸上的心虚。

　　“按合同来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没缓过来的原因，游昭的声音很低，听着倒有些示弱好拿捏的意思。

　　助理松了一口气：“那行，我跟老大说一声。”

　　再次回到病房，助理脸上的表情明显轻松许多。

　　显然，让游昭明天去片场是“老大”的任务。

　　现在任务完成了，助理也有心情去看盐水了，还有半袋。

　　坐下的时候，助理又伸头看了一眼游昭的手机。

　　是消消乐的游戏界面。

　　“又在玩消消乐啊。”

　　游昭依旧没搭理助理。

　　在消消乐的音效声中，水吊完了。

　　助理这次有眼力劲了，主动按了铃，然后在医护涌进来观测体征时被挤了出去。

　　奇怪，需要这么多医护人员吗。

　　助理想要挤进去，有些费劲，只能提高声音喊了一声“游昭”！

　　所有人都扭头看向助理，整齐划一地宛若误入恐怖片片场。

　　助理看着窗外的阳光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被人群挡得严严实实的游昭出声：“你去办理出院手续。”

　　助理踮着脚想要看清里面是什么情况，但人太多了，又有护士拉着他出去，热心地说要带路。

　　外面看着人多，但游昭身边还是空出了不少地方。

　　“一会儿出院了，回去多注意休息，不要乱吃药。”

　　游昭坐在床沿，手背上还贴着医用胶带，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听医嘱。

　　医生在病例上刷刷几下，然后递过来让游昭签上自己的名字。

　　“签这里就好。”

　　稳重的医生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泄露出一丝激动。

　　游昭仔细看过去，确实是出院的一些手续。

　　“抱歉，手没力气，可以让助理代签吗？”

　　“可以可以，没问题。”

　　游昭朝着医生笑了笑，然后拿起手机。

　　现代人都喜欢抱着手机玩，没什么毛病，但是站在医生的角度，刚好看到游昭在翻相册？

　　原来是聊天记录。

　　意识到这一点的医生移开了视线，盯着别人的隐私看也太不礼貌了。

　　助理穿过人群进来：“手续办完了，药也拿来了。”

　　医生知道这个就是助理，正要准备把病例本递过去，就看见游昭伸出了手：“还是我来吧。”

　　签完字，医生接过来一看，忍不住笑，怪不得一开始不愿意签，看来手没力气字确实不太一样，不过一看就知道是游昭的字。

　　他也算是短暂地拥有过游昭的签名了。

　　“游哥，这是药。”助理伸着手，看样子是要给游昭。

　　游昭看也没看，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清点了自己的东西，慢吞吞地往外走。

　　助理只能拎着东西跟在后边。

　　游昭来医院时是半夜，完全没注意外面的环境。

　　一出医院，明亮鲜活的色彩扑面而来，像是在眼前蒙了一层滤镜，天蓝的透彻，大朵大朵的白色云彩飘荡，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到，层层叠叠的绿绵延到远方。

　　好热烈的阳光，好旺盛的生机。

　　这里是……

　　游昭感受这里的阳光，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有点冷。”

　　“冷？这里可是四季如春的春城！”

　　助理不觉得冷，听到游昭的话下意识地反驳。

　　待看到游昭看过来的眼神时，助理无端地打了个寒战：“好像是有点冷，游哥我们快走吧。”

　　游昭没走，在助理看过来时，看了眼他身上的外套：“我冷。”

　　助理想拒绝，可是看游昭略显发白的唇色，只能无奈地脱下来：“给你给你。”

　　看游昭披上了，助理走在前面，嘴里嘀咕着：“以前也没这么事儿啊，难道身体这么虚？这能进组拍戏吗？”

　　一阵风吹来，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果然很冷。

　　助理搓搓胳膊，随便找了辆出租车报了酒店的名字。

　　上车后，游昭坐在后排，看着窗外一动也不动，像是被窗外的景色吸引了，但在助理的眼里，只觉得游昭又来了。

　　在外面助理也不好多说话，一直忍到酒店。

　　“游哥，合同都签了，事情已经定了，就不要想太多，这个方案对你也不是没有好处，而且这个剧本也是你看过点头答应的，就当是工作，又不是真的……”

　　助理唠唠叨叨，也就没发现游昭落在他身后。

　　助理进了电梯，按下楼层，然后走到一间房间前站住：“游哥你卡带了吗？”

　　“带了。”游昭从口袋里摸出卡片，上面用烫金花样写了1606的字样。

　　回了房间，游昭摸着墙壁，从门口走到房间另一侧，助理没注意，把药一放就要走，临出门才想起有事，跟游昭说：“游哥，这几天的安排我发你手机上了。”

　　说完，助理就要走，游昭上前用脚抵着门：“明天早上四点起床？”

　　从今天见到游昭开始，这还是游昭第一次开口说这么长的话，助理心里竟有些受宠若惊，主动解释：“昨天请了假，今天又在医院躺了半天，剧组那边要赶进度……”

　　“我还要请三天假。”

　　游昭回身，门“吧嗒”一声关了，只留下助理愣了半晌。

　　助理反应过来砰砰敲门：“游哥，导演不给请假啊，游哥，要不你跟导演说一声，游哥——”

　　“让导演先拍其他人。”

　　“哪还有别人，只有你进组了——”

　　门开了，游昭倚着门框：“合同上规定的开工日期是哪天？”

　　“啊？”助理不知道。

　　“找出来给我看。”

　　游昭的声音不轻不重，助理心里还是有些发慌，难道合同上的日期不对？

　　“游哥你等着。”

　　助理小跑着回自己房间找合同了，然后又跑回来，指着合同上的一行字：“游哥，这里。”

　　“开机后，开机了吗？”

　　助理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