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问惊鸿》球宝贝球球球球球球球

46、诚实

　　刘妈没有回应，她的发髻因为没有簪子的固定而散落了，像是地狱的女鬼，她哀怨的看着沈骰玉，沈骰玉垂眼没再看她。
　　“刘妈，他也叫了你两年多的妈啊，他想给你养老送终啊。”林惊鸿说着手伸到沈骰玉背后死死掐了他一把，沈骰玉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妈”。
　　“我也，我也不想啊，我，我想换回来的，可是阿玉拿走了，我换不回来了！这都是那个人给我的，他说只是一点让人上瘾的药，他没说会死啊！”刘妈眼泪一滴接着一滴的划落，她真的悔恨万分，她守不住自己的阿玉，如今又亲手送另一个阿玉万劫不复。
　　“是谁，是谁要害阿玉？刘妈，是谁要害你的阿玉！”林惊鸿继续诱导着她，那点药的效果快要过去了。
　　“我……我不能说！我答应了不能说！”刘妈崩溃大喊，她疯狂甩动手臂，做了最后的挣扎。
　　“刘妈，阿玉，你的儿子没有死，他在等你。”林惊鸿用日语轻声细语的蛊惑着，他走近王妈，将手中的簪子置于她眼前。
　　“sakura1，告诉你的儿子吧。”
　　“他说他叫冈村……”刘妈万念俱灰的垂下了头，两行清泪从她的眼角划落。
　　“你说，怎么处理？”林惊鸿扔掉了簪子，看向沈骰玉，走到他身边才压低声音继续道：“是一点诚实剂，日本人的东西。”
　　“杀了吧，扔到江里去‘种荷花’。”沈五没动，林惊鸿也没有下令。沈骰玉走近，他没有低头，凭着感觉一刀扎进了刘妈的心口，瞬间，她成为了一具尸体。
　　“扔江里吧。”沈骰玉向外走出仓库，他没有拔出那把他用着很是顺手的刀，只是刀而已，总会找到新的。
　　沈骰玉自行离开了，林惊鸿在后面看着没有喊他。
　　“王五，看看沈骰玉是不是往云老板那去，如果是……”林惊鸿想说如果是，让云含声避着点，但他没说出口，反而说：“如果是，让云老板多担待。”
　　王五很快走了，沈五把刘妈丢进了麻袋，拖着麻袋出来了。他与林惊鸿告别，带着麻袋扬长而去，不能在码头边上抛尸，容易吓着小孩子。
　　林惊鸿先回了主堂，他现在的情绪很是阴厉，他不想去林公馆，万一林莺歌回来，很轻易会发现他的奇怪。
　　林惊鸿的车刚开到主堂，就看到了等在门口阿三。
　　阿三急急忙忙迎上来，贴近林惊鸿的耳朵，“白小姐不见了，林小姐现在在林公馆，非常着急。”
　　林惊鸿让自己的司机开着阿三开来的车，阿三成了林惊鸿的司机。
　　“怎么回事？”
　　“白小姐和林小姐去了老介福，想去定做两套衣服，我们跟着林小姐。白小姐上楼去量尺寸，我们也没在意。最后林小姐选好了也上楼去量尺寸时，急急忙忙跑下来说白小姐不见了。我们这才冲上楼去看，那跟着白小姐一起上楼的小厮和她一起不见了。”阿三等人看到那空荡荡的二楼直后怕，若是林莺歌也不见了，林惊鸿怕是要把他们的脑袋生拔下来。
　　“派人去找了吗？”
　　“我们送林小姐回林公馆后，小刀保护着小姐，我来寻您，齐二去找了。”阿三额前生了一层冷汗，不知道这白蝶到底去哪了。
　　“你去找陈斩秋，让他也派人去找。”林惊鸿下了车，向阿三安排了后续，自己走进了林公馆。
　　“林先生，我觉得应该是日本人把白蝶姐带走了。”林惊鸿想了一路的安抚没派上用场，他一进来，就看到林莺歌正站在门边。
　　“快两个小时了，没有人来提赎金之类，对方不求钱，要的是白蝶姐本身。”林莺歌拉着林惊鸿到沙发前，她刚根据绸缎庄二楼画了个图，那人带着白蝶从后门离开，白蝶连挣扎都没有，直接和来人离开了。
　　林惊鸿没回，林莺歌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他没有办法去向日本人直接要人。
　　“她的任务是监视，他们会让她回来的。”
　　“那为什么要带她走呢？”
　　林莺歌的钢笔点在那张略微泛黄的纸上，墨蓝色的墨点越扩越大，越来越深，终于，笔尖直接接触的那个点，破了。
　　两个人坐在客厅，没有再交流，等着有人来回信，或者电话铃声响起。
　　晚上，白蝶回来了，带着一个凯司令的奶油蛋糕。
　　白蝶的口红变了，这是林莺歌在她脸上唯一看出的变化。
　　“你……白蝶姐，你还好吗？”林莺歌想要去拉白蝶的手臂，她又戴上了高至上臂的手套，是暗红色的，刚好今天她穿了一身暗红色的旗袍，很适合她。
　　“公司找我去谈事，没来得及告诉你，着急了吧。”白蝶自己打开那个栗子蛋糕，吃了一口。
　　林惊鸿从书房下来，他刚接到电话白蝶去了电影公司，在里面留了半小时。
　　之后白蝶一个人一直在凯司令里坐着，直到凯司令关门，她才带着蛋糕离开了。
　　“去工作就工作，不来个信，平叫莺歌担心。”林惊鸿眼眸严厉，二人都知道他在演，可谁也没有点破。
　　“莺歌，我今晚宿在白蝶那里，你早点休息。”
　　林惊鸿拉着白蝶的手刚走出门，门内传来茶杯碎裂的声音，随即一声闷响，白蝶知道那是林莺歌将栗子蛋糕摔了。
　　“脱吧。”林惊鸿和白蝶进了旁边的房子，林惊鸿坐在沙发上，让阿花给她拿了睡袍，转过身，轻言道。
　　林惊鸿摆手，阿花回了房间，不敢打扰。
　　白蝶抚上扣子，一颗两颗，暗红色的旗袍摔回地上，与木质地板紧紧相依。暗红色的手套最后被慢慢褪下，臂弯处一个针眼，被她用粉掩盖住了。
　　绸缎睡袍重新裹住美丽的胴体，白蝶将茶几上的茶杯拿起又放下，示意林惊鸿。
　　“走吧。”林惊鸿先上楼，台阶吱呀吱呀，白蝶随后跟上。
　　“进去。”林惊鸿站在衣柜前，等着白蝶用被子掩盖住自己的身体。
　　“好了。”白蝶的身子被红花的被子藏住，只剩失神的眼和微颤的睫。
　　“福井料理亭是眼线，我，是弃子了。”白蝶的确是被日本人带走的，他们所有人都忘记了日本人无孔不入的渗透。
　　“这次，船上放的是军/火。”白蝶说完，由坐转为躺下，她的脊梁骨与柔软的床垫紧紧贴合。
　　“我对你没有价值了，林先生，这件事，看您了。”白蝶没再说，闭上双眼。林惊鸿没有逼她，这些事她不说他也会知道，从他的码头过货，德国人不敢再玩阴的。
　　“樱子，你帮中国人残害我们的同胞。”冈村孝直的声音从遥远的上空传来，白蝶被束缚在椅子上，她没有挣扎，看着那根闪着银光的针管扎进她的臂弯。
　　冈村孝直的脸变得狰狞，白蝶不记得他又说了什么，也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最后，冈村孝直说：“十一月二十一日，船上的是给满洲国的军火，必须要保证它们安全送出。”
　　消息大概率是假的，冈村孝直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军部的计划，她不过是个交际花，身体是她最大也是唯一的价值。
　　可那针“诚实药”是真的，白蝶不知道冈村孝直在计划什么，但她被放了，她还能苟延残喘，能替父母再多活两天。
　　“我知道了，好好休息。”林惊鸿出了白蝶的卧室，到隔壁的客房凑合了一宿，然后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
　　“你这个狐媚子！你抢我男人！”林莺歌第二天一早打上门来，她想问问白蝶到底是怎么了。但明面上，她刚刚“睡”了林惊鸿，她也不能状若无事发生，只好如此。
　　“妹妹不是什么都知道，竟然还在乎这个吗？”白蝶强打精神在一楼抽烟，她暂时只是身子没什么力气，但她的心已经死了。
　　“我才不想管这个，昨个我一个人独守空房，你得给我点什么，哄哄我。”林莺歌像是个被娇惯坏的孩子，她揪着白蝶的衣袖，她的脸色很不好，一定是出事了。
　　“来吧，我带你去挑，要什么都行。”白蝶走的异常艰难，脚刚踏上台阶，几乎眩晕而倒，多亏林莺歌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你，你慢点！”林莺歌的嗓音依然娇纵，她的手紧紧托着白蝶的身子，极其担心。
　　她们终于回到了白蝶的卧室，白蝶再也支持不住摔倒在地。
　　“白蝶！你怎么了？早上没有吃东西？我给你去拿吃的！”林莺歌转身就要下楼，白蝶拉住了她，像是一只蝴蝶的翅膀勾住了林莺歌的小指。
　　“帮我个忙，莺歌。”白蝶贴近林莺歌的耳边说出了她需要的东西，林莺歌没办法只好打开手包拿出纸笔细心记着。
　　“白瓷瓶的里面要镀银。”
　　奉書纸、松烟墨、熊毫笔、白瓷瓶、白色麻衣……
　　“你要做什么？白蝶，你要做什么？”
　　白蝶看着林莺歌急迫的神色，没说话，反而笑了。冈村孝直的阴阳师手腕有伤，应该是进行了血占，她得为自己再搏一搏，入冬了。
　　十一月五日，林莺歌将白蝶需要的东西集齐，但白蝶自己没有办法去取水了，她看到了自己下身的红色，她快血穢了。
　　“莺歌，帮我买些金鸡纳霜。”白蝶更加虚弱了，间歇性的头疼让她根本不能安眠，无数次的盗汗惊醒，让她日渐消瘦，丰腴爆满的美人，不过一周就瘦脱了相。
　　“那是做什么的？”林莺歌看着白蝶，心里一阵的疼。
　　林惊鸿派人去看着码头，谨防外国人找事。他没和林莺歌说关于白蝶的事，甚至是刻意避讳。
　　“推迟月事。”白蝶感受到自己的生命从手心逐渐溜走，她快没有时间了。
　　“我给你去想办法，你等我！你一定要等我！”林莺歌跑出白宅直奔百草堂，她进门就喊，“秦伯，我想要推迟月事的药！”
　　秦九针正给华佗上烟呢，她这冷不丁一喊，给他吓一哆嗦，烟灰掉手上了，疼的一趔趄。
　　“秦伯，秦伯，您快帮我配一份推迟月事的药，急要！”林莺歌小跑到秦九针身边，双手合十，虔诚的大声说着。
　　“我听得到，我是老了，不是聋了，”秦九针奉完香烟，慢条斯理的从后面那些深棕色小药抽屉里挑挑拣拣，“这逆势而为，对身子可不好，你若是痛经我给你看看啊。”
　　“不是我，秦伯，我今天还有事，我下次来跟您说！”秦九针刚把药放在黄纸上，还没拿白绳系上，林莺歌拿着就跑了。
　　“小火慢煎一个时辰！”
　　“知道了！谢谢秦伯，您真是我亲伯伯！”林莺歌赶紧让阿三往回走，路上她才觉得自己是一时之间上了头，她完全不知道白蝶要干什么，只是一门心思的帮忙。她觉得她再不快点，她就要失去白蝶了。
　　林莺歌踏进白宅，将药给了阿花，嘱咐她煎好送上来，自己从厨房拿了碗蔬菜粥上楼了。

作者有话说

　　1：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