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问惊鸿》球宝贝球球球球球球球

115、炳哥

　　张炳作为张啸林的侄子是不可能拜于杜月笙门下的，他一直在叔叔张啸林手下做会计工作，十多年来，从未有纰漏。但他一直崇拜杜先生，当杜月笙的门生顾逆章第一次向他抛橄榄枝时，他就立刻接住了。
　　凭着顾逆章这层关系，张炳得以面见杜月笙，甚至参加了帮中年夜宴。他突然力压林惊鸿，得杜先生青眼被重用，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只想着好好报答杜先生。
　　刚开始接手烟草公司与冈村孝直合作时，张炳事事亲力亲为，很快大东亚共荣烟草的业务就遍地开花，将国内其他烟草公司打压的抬不起头。
　　“陈爷，您这是要做什么？”烟草仓库迎来不速之客，张炳收到消息立刻前往公司仓库，看到了陈斩秋带着几个剔骨队的在往晒好的烟叶中混着什么。
　　“炳哥也知道烟草事宜重大，杜先生特意嘱咐我来看看。”陈斩秋一摆手，示意弟兄们继续，丝毫不在乎张炳的锅底灰一般的脸色。
　　“陈爷这声哥我张炳担当不起，张炳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杜先生对我有知遇之恩，还请陈爷明示，张炳何处得罪您了。”张炳看不出陈斩秋他们的意图，但是这般胡作非为自然是来找事的。
　　“炳哥糊涂啊，陈斩秋奉何人之令，您心里没数吗？”陈斩秋嘴角带起一抹冷笑，他连看都不看张炳，让弟兄们继续去下一个仓库。
　　张炳手脚发凉，赶紧去了林公馆求见杜先生。杜先生正在用燕窝羹，看他来了还让人给他上了一碗，他自是不敢僭越，只是承蒙大恩，坐到了杜月笙左手边。
　　“杜先生，今日陈爷……”杜月笙抬手制止了张炳的话，让伺候的众人先下去了。
　　“阿炳啊，你可知你母亲如何去世的？”杜月笙放下白瓷碗，看着张炳缓缓开口。
　　“先母突发重疾，在张炳九岁时就先逝了。”张炳心下不解，还是规矩回着杜先生的话。
　　杜月笙摇摇头，从桌上拿起几封信递给张炳。
　　张炳双手接过，一一拆开看了，顿时通体生寒。明明是早春三月，他穿的还是带棉的绸缎褂子，冷的如坠冰窟。
　　“杜先生，叔叔对我有养育之恩，恕……恕张炳难以相信。”
　　信上写的清楚，张啸林的弟弟张咏林，也就是张炳的父亲娶得他母亲方舒安后本是琴瑟和鸣的佳话，但方舒安才色具备，为上海三井洋行董事增子久作看中，生是被张啸林下药迷倒送到了对方床上，因为张啸林需要增子久作的生意。
　　部分信是张啸林和增子久作的交易往来，部分信是张啸林向其他人炫耀一个“商品”创造的价值之大，还有一封是张啸林写给张炳父亲的信，张啸林远送张咏林到日本，将张炳压在身边，就是为了控制弟弟。
　　这件事只有一个结果张啸林没有料到，就是方舒安从增子久作的床上离开后，摆脱了他派去的守卫，径直跳了黄浦江。
　　“没关系，你可以问问你父亲。”杜月笙慢慢喝光了燕窝羹，向一旁招了招手。
　　“杜先生，我父亲在东京，如何……”张炳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他立刻站起身，惊讶叫道：“爹，您回来了！”
　　“多亏了杜先生，不然怕是你我父子再难相见了。”张咏林读过书，跟张啸林动辄喊打喊杀的气质完全不同，他就是个文质彬彬的笔杆子，多年未见，张炳觉得父亲与他儿时相比也没有怎么变化。
　　“多谢杜先生！”张炳躬身向杜月笙行礼，杜月笙点点头，示意他们都坐。
　　“爹，叔叔真的？”张炳没有说全，他看着父亲眼神暗淡下来，随即点了点头。
　　“怎么会如此……”张炳十几年来孝顺效忠的叔叔成了不择手段的杀母仇人，他实在难以接受。
　　杜月笙一直没有说话，张炳满脸受伤几乎掉泪，还是杜月笙拿了手帕递给他，还拍拍他的肩膀，聊做安慰。
　　“杜先生，您是要搞垮烟草公司？”张炳渐渐平复了心情，总的想来，大概也是明白了杜先生重用他的用意。
　　“会很危险，但我认为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好。”杜月笙很早就知道张家这些密辛，也是他授意顾逆章去接触张炳，将他带到自己身边的。他豁不出去林惊鸿，就只好现培养一个了。
　　“杜先生，张炳何德何能得您垂爱，从此，我的命是您的，您让我如何，我便如何。只求，您让我报杀母之仇！”张炳本就仰慕杜月笙，经此一事，他更是唯杜先生马首是瞻。
　　杜月笙给张炳和张咏林都倒了茶，三人密谈了一个下午，计划起了雏形。
　　张炳在大东亚共荣烟草公司再次看到陈斩秋是一个多月后了，日本烟草含毒的消息已经被他散布出去。他看到陈斩秋时还以为是杜先生不相信他的忠心，派陈斩秋来看着他。
　　“别这么看着我，我也不想来，是杜先生派我来保护你。”陈斩秋坐到张炳的办公桌旁，翘着二郎腿吃他桌上的巧克力，然后一口吐了出来，“这也太甜了吧！”
　　“我拿着当饭吃的。”张炳有些洁癖，他拿着手帕捡起陈斩秋吐的巧克力，还擦了擦地板。
　　陈斩秋也没搭话，丝毫没有弄脏了地板的不好意思，自顾自倒了杯茶，喝了差点又吐出来。
　　“我说，杜先生没给你开工资吗？这什么茶啊？涮锅水对了酱油吧……”
　　“我就喝着提神的，也不用太好的。”张炳笑笑，他一向节省惯了。上学时，叔叔只给他付学费，他一直勤工俭学。后来在叔叔手下工作，一直就是每月20大洋，虽然不用租房，还能在张公馆内吃饭，但总有同事聚餐和买衣服之类的需求，总是会捉襟见肘的。现在在杜先生手下一月600大洋还时不时有奖金分红了，他倒不知道怎么花了，索性就按着之前的继续过了。
　　“装什么啊，贪了杜先生的钱还装清贫给谁看……”陈斩秋嘟囔着，张炳没听清，权当他在嫌弃自己，又是扬起嘴角笑笑。
　　张炳十分感谢杜先生派陈斩秋来保护自己，毕竟原来的林惊鸿都没有这个待遇，于是他去古董商店挑了两个玉球给杜月笙送去了。
　　杜月笙十分喜欢，当即拿在手里，只是后来找了个由头，把他买玉球花的钱又奖给他了。
　　公司按着先前的计划一步步布局，张炳没有贪多，他深知与虎谋皮必须要谨慎再谨慎。
　　五月十五日，顾逆章设宴邀请了他，他那天去的早了些，就按着管家的邀请去了花园散步等着。无意之间他听到了顾逆章让谁加大剂量的声音，他偷偷看去，正看到顾逆章将一个红木盒交给了杜维屏。
　　杜维屏面色苍白，他说阿爹身体近来越来越不好了，这药真的没问题之类的话。
　　张炳一下子明白这二人怕是再给杜先生下毒，俯下身等着二人离开就去给杜先生报信，结果管家一声张先生暴露了他，他当日顺利离开了顾宅，但车子刚行驶不久，就爆炸了。
　　张炳还不知道他还没离开顾宅时，顾逆章就派人烧了烟草公司的仓库，他做成了日本人蓄意报复的刺杀假象。
　　张炳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在庆幸，庆幸当天陈斩秋有事没有来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