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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第 187 章 ...


  •   唯一一个晕倒的和第一个爬起来的都是风惊幔。

      鹤汀凫渚外放灵力溢出来的光是真的很漂亮。近化神境的光芒应该是平等爱着他们每个人的吧,但若说夜盏凉的内心没有厚此薄彼打死他们两个都不信。只是照这样下去,他们很快也要被打死了。

      莫清渠单手撑膝立起身体算是稍有缓和,被风惊幔抱在怀里的步跃夕这会儿还没有反应呢。

      “眼睛睁着,而且还能动。”

      一张大脸把原本照在步跃夕脸上的光悉数遮了,显得他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不仅死不了,你说的话他也能听得见。放心好了。”

      “跃夕,步跃夕!你跟我说句话,行吗?”

      要不是担心步跃夕的伤,风惊幔真想把莫清渠的大嘴巴拧去耳朵后面。“不能再这样被动了,我们一定要想出一个新的办法来。”

      “步跃夕,你听见我说话没有?我们会有办法的,一定会的!我命都不要了才救活的你不是让你就这么死了的!”

      牵绊在声音中的哭腔再明显不过,而风惊幔眼中的泪却倔强着不肯掉下来。是不肯,也是不愿承认。

      “还好。”

      终于盼到了步跃夕开口。虽然只有两个字,换了另两个人各自长出一口气也算是够了。

      “别担心,我这不是没事嘛。”

      步跃夕说着自己坐了起来,声音还是略显虚浮了些。“我可是魇,生来就只有一种死法,就是被自己魇住再也醒不了。好像,也没听说过什么别的死法了……”

      “唉呀!好痛!”

      知道痛就好,看你还敢不敢再讲混账话给我听。落在步跃夕胸前的这一拳是风惊幔打的,一旁看热闹的莫清渠还隔空替她使了不少劲。

      “我倒觉得他这话靠谱。他老人家可是上神之躯,并且魇的体质本身就与我等灵兽不同。尽管受了伤也会疼,也会灵力虚弱吧……”

      话未讲完,步跃夕已经自己站起来了,虽不比往常的神采但至少不会一碰就倒。相比之下,风惊幔和莫清渠一个靠着一个蹲着,灵力恢复的速度高下立见。

      “额……但估计,应该是打不死。”莫清渠看着他,末了这半句又多了几重信心。

      步跃夕简单活动了下身上的骨头关节,低了头对风惊幔道:“夜盏凉并非嗜杀成性之辈,你虽然出手砸了武神的神像,但他对你手下还是留了情的。我猜,无论他嘴上怎么说,他想要的命只有我这一条。”

      “拜托你了。”

      “啊?”步跃夕话锋急转头也跟着转,听得莫清渠一个愣怔。“如果我猜错了,替我保护好她。”

      “打住!”莫清渠故意摇晃着身体站了起来,撇了嘴道:“你只能睡死,但你是魇我又不是。我可是会被这怪物打死的。你老人家还是早早解决掉麻烦自己保护她吧。”

      如果不是相识得久了了解莫清渠这个人,单从话和语气上还以为是一个多不堪托付的渣人呢。

      看惯了步跃夕飞扬跋扈的样子,哪怕大敌当前身陷死局也是一样的嚣张。他宁肯他嚣张到惹火上身,也不愿从他口中听到“拜托”这样的词。

      讲话的功夫,夜盏凉已经信步走到了他们的近前。

      步跃夕不想再把他二人牵扯其中,于对手出手前快速移动了位置。但还是被夜盏凉轻松预判了,他截断了步跃夕的去路却未急着出手。

      “我害过你不假,但如你所言我确是为人所逼,也未动过杀心。今日之事则怪不得我,是你自作孽不可活!”

      一双如此深邃的眼凶光毕露,仅存眼底一丝执著的念与之相违和,望进心里不知是应恨还是应怜。

      “你是记忆不好吗?”

      步跃夕也未曾想有这样一天,自己最拿得出手的居然是这张嘴。“害得我入魇沉睡不叫杀心那叫什么?”

      “那是你自己的事!”

      夜盏凉晓得他打的什么算盘,不想再与之多言。“你说你应该只有沉睡不醒这一种死法,我也很是好奇呢。索性就帮你试试!不用谢了!”

      这也行。步跃夕之所以那么讲,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用来安慰风惊幔的。谁要真的拿来试啊?试了真的挂了那怎么办?那岂不是显得他很不智慧?

      这样近的距离,放大招都显得浪费。不,是施展不开。莫清渠跟风惊幔甚至都没有看清夜盏凉有什么动作,步跃夕就已经不知道被他扔去了哪里。

      如果这是一场游戏,进行到此处,真正的玩家仅余下两位了。

      这么快就不带自己玩儿了,莫清渠很是生气。待他找到步跃夕并确认他没有大碍后,招呼也没打一个气鼓鼓的转身便走。也不为别的,就看不惯一条顶着蛇头的鱼太张狂。

      此际,天晓得拦住他得消耗步跃夕多大的气力。“你听我说,眼下有件事比帮忙打架还要重要。”步跃夕努力喘匀了气方才继续道:“他刚刚都说了什么话,你给我重复一下。”

      “他打到你头了?”

      步跃夕只是望着他,应该是在用眼睛警告他别磨叽。

      风惊幔就在边上,这种活儿轮到他的头上想来不过是步跃夕找的绊住自己的借口。可他既然这么说了,莫清渠也不得不照做。

      “他说之前害你是被人所逼,没想真的要你命。这次就不一样了。这次是你自己找死。”

      “还有。”步跃夕的语气严肃中带有着期待。

      “对于你可能有的死法儿他也很好奇。他说想帮你试试,还让你不用谢了。”

      ……

      “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别说了!”气得风惊幔很想咬他。

      “我……是重复得不对吗?”莫清渠无辜地道。

      步跃夕叹了口气,“也不是这句。”但此刻,他想他没有必要去拦莫清渠了。因为他等待的那句话,已经在心里听到了。

      这一次一个也没跑了应该是莫清渠想要的结果,三个人被夜盏凉掀了个整整齐齐。痛是一定的,痛久了原来也会变得麻木。

      控制住了身体的风惊幔靠在步跃夕的身上,步跃夕靠在半面破败的矮墙上,莫清渠则是被一扇窗压上他的腿。

      “一车废话都叫你说完了!下次有这种事还是喊我吧。”

      遭遇了这样的重创风惊幔居然还能接得上。因为她知道,步跃夕想听的那句话一定对他很重要。

      “那是你自己的事!”

      “就是这句。”

      步跃夕将风惊幔扶好,搭了莫清渠的手站了起来。几近溃散的灵力在他的体内游离难聚,他已然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这副身躯了,细致到每一根脉络、每一节气息都像是在同他的神识碰撞和割裂。

      即便如此,步跃夕的心底依旧在反复回味着夜盏凉方才的那句话。是巧合吗?他们现下又回到了最后被夷平的东轩废墟里。

      神庙是对手的道场,夜盏凉亲抄的经文可护众人一时周全,那主人讲过的话,为何不能看作点拨他人的金玉良言呢?

      莫清渠的灵力远不如自己,但在夜盏凉面前却胜已之百倍。原因无外乎,自己拥有的是梦魇的力量。

      这种力量越强,在面对天生与之敌对的外力时便越是易被针对、压制和禁锢。倘若化去梦魇之力,那冉遗自然便非自己的天敌了。但平凡之身的魇神却也不再是魇神,又何以力克劲敌呢?

      夜盏凉的那句话,当然不是讲给他听的,但刚好可为他所用。

      所谓天敌,天崩开局。这种关系的关键所在并非出在强大的敌人身上而是在自已。是自己内心的焦虑、恐惧,自己的习惯、不通透,还有那些永远过不去的过去。

      真正的天敌从来都只有自己。放弃那个曾经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神祗的躯壳,不惮沉至谷底,方有机会在另一翻天地里聚沙成塔登峰造极。

      他想得聚精会神,甚至已经忘记当下身在何地了。莫清渠推开他的那一掌,拉开了他与夜盏凉剑指的距离,也将他拉回了现实。

      “无舍无得,无妄无相。”

      步跃夕第一次利落地避过了夜盏凉来自正面的擒拿。

      “不疾不徐,不破不立。”

      方才的失利夜盏凉并未走心,只当是源于本能的垂死挣扎罢了。而此刻,面对步跃夕接连化解自己两次进攻的诡奇走位,夜盏凉不得不开始重新思考他这位对手了。

      “无论是何地修玄门,修的不过都是心。”

      步跃夕奇迹一般的在夜盏凉面前连续闪过了若干身形,看上去如有神助,怕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是溜号溜了个大的,溜得纵横驰骋天马行空。

      他这一即兴发挥不要紧,将一旁为他提心吊胆的两个小伙伴直接看得貌若呆鹅。

      “你听清了他嘴里叨念的是什么东西吗?”

      莫清渠愣愣地看着,一只脚踩在了石板缝儿里甚至都忘了拔。风惊幔则是称一句惊掉下巴也不为过,根本没有听见莫清渠在同她讲话。

      时间在飞快地倒数。是为那两只瞠目结舌的呆鹅数的,也为步跃夕。

      “不是吧。”

      “哇噻,这家伙活过来啦!”

      夸了没有两句,步跃夕便被重重地丢进了还是方才的矮墙上顺便撞碎了那面最后的□□。

      “哗啦——”

      光打不过瘾末了还给埋了,这种对比后的伤害简直惨到令人没眼看。

      不论步跃夕现下究竟是何状态,夜盏凉都决定不再给他机会了。断墙的碎瓦尚在滚落,夜盏凉已然单手锁住了步跃夕的喉咙将他就地提起悬于半空。

      举目四望,目目皆荒冷。最后在夜盏凉的眼中凝成两簇不死不休的怒火。

      “神庙已毁,但这不是他最后的样子。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将沉眠于此。也是因为,你没有机会看到了。”

      “等一等!”

      即便条件艰苦,话总还是要说的。步跃夕深谙死到临头保命要紧的道理,手上还做了小动作示意风惊幔和莫清渠不要妄动。

      “别忘了,我曾经救过你一命。当然,我并非协恩图报,不过是想有机会换一个新的法决重新同你一决生死。”

      夜盏凉的笑不屑中揉进了些许复杂。“你在开玩笑吗?若你当真有新的法决早先为何不用?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讲的话?没有什么能救得了你,你想尽办法拖延时间也无用。”

      “我想不想用、想何时用与你无关。我不过是希望用一命之恩换自己一个机会,本以为你不会矢口拒绝的。是我想多了?夜居士究竟是不念,还是不敢?”

      步跃夕的话每一个字都踩在了夜盏凉在意的点上。他算准了对方纵然不喜他备的礼也一定会收下他这单。

      “好,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夜盏凉眉尖一挑,“那你先说来听听,是何法决。若你说不出,我便当做是你蓄意戏弄我了。”

      莫清渠和风惊幔听不太清两个人在说什么,但总归跑不出步跃夕在讨价还价吧。接到了他的授意,暂不妄动的意思就是射程之内他可以搞定。可观望之下,又有些焦灼。

      “夜盏凉学坏了,越来越不好说话。”莫清渠小声嘟囔道。

      步跃夕脑筋飞转的同时还是听到了他的嘟囔。他觉得说得极是。

      “当然有。”步跃夕笑着牵起了一边的唇角,掷地有声地道:“我封住自己的灵力跟你打!”

      许是被这则新奇又大胆的想法提起了兴趣,又或者觉得他这位身上满是传奇的对手勇气可嘉,夜盏凉闻言没有讲话,些微呆滞的目光久久汇聚在了步跃夕自信且坚毅的脸上,又似是透过这张脸望向了遥想之外。

      平稳着地,夜盏凉缓缓放下了扼住步跃夕咽喉的那只手。

      “既然你想封灵力以博生,而我又志在取你性命,不如我们折中一下。灵力我帮你封。倘若你也来承受一次拔除仙骨之痛,你不仅可以拥有你要的机会,甚至可以不必急着去死。如何?”

      话未过半,步跃夕便窥破了对手的这副歹毒心肠。竟然是他大意了,竟会相信夜盏凉或仁或义至少也会占一样。

      傻子才会跟你折中,自己得有多大的病才会舍了那仙骨。然而现下再想挽回,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跃夕!不要听他的!”

      “说来也是你自己提醒的我,算是你命该如此吧!”夜盏凉道。

      任凭身后的两人如何试图阻拦,步跃夕自己的提议终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当他手腕上那簇状若紫色焰火看上去好似胎记般的痕迹被夜盏凉用灵力摧毁时,所有的结局便都已经写好。

      痛到锥心刺骨,原来是没有声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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