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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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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若不记得他是怎么回家的，等他缓过神来他已经坐到了自己房间的床上。
手中还抓着面包，意识到之后又无力松开，他一闭上眼全是闻于野亮得发烫的眼睛和他羽绒服的味道。
突然，放在床上的旧手机亮了，闻于野给他的号码在上面跳动。
江若静静看着，直到手机黑屏又亮起。
一直到第九次亮起时，江若点了接通。
话筒那边先传来一句可以说的上慌张的“对不起”。江若干涸的眼泪又落了下来，闻于野为什么要道歉？他并没有什么错，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江若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他，又为什么会...爱他，他不懂，他真的不懂，他只知道好难过好难过，心都要碎掉的难过。
闻于野等着江若的反应，可江若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闻于野...你听过夜莺与玫瑰的故事吗？”
“...听过。”耳边传来回答。
江若无声地笑了一下，这个故事是他外婆给他讲的，他小时候没听懂，现在也不是很懂，不过这并不妨碍江若觉得这个故事很美。
那年他七岁，一个不怎么记事的年纪，却把这个故事完完整整的记下来了。
他张了张嘴，小声说出了里面的一句台词：“闻于野...你能送我一朵红得滴血的玫瑰花吗？”
很凑巧的是，现在也是冬天，不可能有玫瑰花的，江若也不是主角，没有美丽的外表，也没有优秀的地方，更没有夜莺的帮忙，这个问题问出来就是个死的，所以...这是江若的拒绝，也是他的逃避，他能感受到什么东西被闻于野戳破了，不过他没有面对的勇气，他的潜意识里觉得爱和被爱都是会伤人的，妈妈就被伤害了不是吗？
可是他刻意没去想闻于野不是那个外国人渣，他也不是妈妈。他只想逃离这里，因为闻于野真的好烫，这不是他能奢求的东西。所以...
……
别爱我了吧...
……
闻于野说不出话来，他并没有想到江若会问出这个问题。故事里问问题的人对接受问题的人根本没有爱，冬天没有玫瑰，夜莺带来的玫瑰也比不上王子的宝石珠玉，这是一个死局。
不过，闻于野并不是故事里的那个男人，江若也不是故事里的那个女人。
他不是童话故事里因为貌美爱上公主的王子，公主也没有江若漂亮，他爱上的仅仅是江若而已，他只想要江若以后不要再一个人了，就算最后还是不行，那做朋友也好，偷偷跟着他也好，谁说冬天就没有玫瑰的？这个由江若抛出来的拒绝被闻于野无视掉了，他想如果这一次就放弃了，那就没有下一次了...所以他理所应当把这个明晃晃的拒绝当成了愿望。
闻于野静了好久，都没发现江若挂了电话。
江若挂了电话之后有点窒息，闻于野的脸像是走马灯一样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
他已经不记得他哭了多少次，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他只是觉得心脏好痛，像被人捏碎了。
……
面包被寒风吹得冰冰凉凉的，变得有点硬了。
江若咬了一口，觉得好甜，但又好苦好咸，因为他尝到了自己的眼泪。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声，闻于野来了消息，他发了一句话。
［好］
……
好...什么？
找玫瑰花吗？
怎么会有玫瑰花...
骗子……
……
手机又一震，他又发了一句。
［我喜欢你。］
骗子……
……
第二天起来，江若的眼睛毫无意外地肿了，不过也不会有人在意的。
他早上起来后才发现昨天做的面被吃掉了，碗也被洗干净了。
他有点不知所措，他做了早餐。
放了一百块钱。
……
他又是第一个到的，等教室陆陆续续被填满时，江若才终于肯定，闻于野今天没来。
江若写字的手停了停，伸手按了一下红肿的眼皮。
……
“妈，我想去z市。”
今天早上闻于野六点就起床了，准确来说，他根本没睡着。
姚婉看着自己面前比她高一大截的儿子，她看到了他眼下的乌青。
“好。”
“妈妈会帮你请假的。”
听到回答闻于野有点意外。
“...你都不问我去干什么啊...”
姚婉温柔地笑了，抬手轻轻揉了一下面前十七岁少年的头发。
“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妈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重要。”
闻于野盯着姚婉，姚婉很漂亮，连岁月都不舍得在她脸上留下痕迹。
她有一双很会爱人的眼睛。
……
闻于野伸手给了她一个拥抱，轻飘飘的声音落在了地上。
“谢谢妈。”
闻于野后面是被闻辉送去的，他爸没说什么，只是给他塞了一张卡。
……
上个月月考的排名贴出来了，江若在放学的时候去看了一眼。
虽然成绩早出来了，不过看到排名表上第一的名字时，江若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第一是闻于野，他是年级第十。
他们中间差了八个人。
走廊的窗户没关紧，有风吹进来，让江若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个苦涩的夜晚。
他还是不明白闻于野为什么要说喜欢他，他没有闻于野成绩好，也不像他一样有一双那么亮的眼睛。闻于野那么那么好，怎么就偏偏喜欢他。
今天是闻于野没来的第九天，明明到处都没有他的身影，可江若觉得到处都是他的身影。
闻于野变成夜莺飞走了。
